第31章 主的慈愛無人不曉
擺在樹人們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戰場，而在王道吉眼中，卻是一片滿是機會的灘塗。
樹人首領們的意識，隻是被恐怨之神的目光波及，不是潰散了，就是被打入無盡的黑淵之中，他們現在成了真正的植物人。
這是樹人領袖的真空期。
而就在剛才，他培育的五個樹人信徒，在眾目睽睽之下，阻止了一個可怕的怪物降臨，並且他們自身，也因此擁有了堅硬、巨力，令人恐懼的威壓的特質，以及異常猙獰和粗壯的外形。
而這，在紅日樹人中非常的受歡迎，最近流行的是，越是與眾不同的樹人，越是受到追捧，這是進化成功的象征。
他們既具有功績，也具有實力。
他們不當領袖，誰當領袖！
樹人五勇士在王道吉的授意下，半真半假的講述剛才發生了故事：
墨枝首領的儀式成功聯係到了紅日之神，但是就在成功之際，一個邪惡的神襲擊了他們，並派遣魔鬼前來屠殺，就在那個時候，他們聽到了紅日神的呼喚和旨意，紅日神賜予了他們抵抗邪惡的力量，他們才能抵擋恐懼，有那個前來的魔鬼進行戰鬥。
他們在混亂的風暴中與魔鬼殊死搏鬥，最終在紅日之神的庇佑下，將魔鬼殺死了，他們也因為沾染了魔鬼的鮮血，變得與眾不同。
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被樹人勇士捆住的靈能帝國的使者，紅臉高鼻的人形生物，是他在關鍵的時刻引來了邪神。
樹人們叫嚷著要將他殺死，不過樹人五勇士表示，要留著他獻祭給紅日之神。
樹人們這才暫時作罷。
黑棕樹人們首先接受了五勇士的說法，畢竟這五個樹人勇士是他們黑部族的樹人，是紅日之神的特別青睞，才會在這麽多樹人部族中，唯獨挑選了他們黑棕樹人中的勇士作為神的使者，這也說明他們黑棕樹人是最優秀的紅日之神後裔。
這樣的說法遭到其他部族的聯合抵製，他們辯解隻是因為黑棕部族當時離巴山之巔最近。
但這種說法顯然不成立。
樹人們開始爭吵起來，不過沒有結果。
雖然戰勝了可怕的怪物，但大家都沒有了首領，現在，人心惶惶。
爭論無果，他們憂心忡忡抬著各自的首領先返回各自的領地，隻有墨枝樹人們在巴山之巔呼天搶地，他們在這次儀式中損失太慘重了。
五勇士返回部族領地之後，受到了英雄般的歡呼，他們已經為自己爭取到了戰死之後的一塊風水寶地，太多的樹人想要繼承他們的勇士之魂、在他們的軀體上重生了，而王道吉跟隨著返回的隊伍，不起眼如嘍囉。
年輕的樹人們以戰勝魔鬼的勇士們為榮，而更為年長的那些黑棕樹人們，則開始考慮起部族的未來。
王道吉明顯地感受到了黑棕部族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年輕樹人們熱烈的想要感受紅日之神的光輝，他們積極團結在五勇士的身邊，想要得到進步，而另外一部分年長的樹人們，則對此心存疑慮。
不過王道吉不著急，眼下樹人部族正經曆危機，他們需要幫助。
目前來看，隻有“神”能最快最好地幫助他們。
他讓那五位樹人勇士繼續高調地宣傳起來。
到了當天晚上，就有原本祭祀團、地位僅次於大祭司的樹人長老，前來尋找黑棕五勇士。
樹人大祭祀是黑棕部族的根本，現在他們的大祭司靈魂被魔鬼掏空了，生死不明，以後部落的紅日之種去哪裏獲得？部族的未來在哪裏呢？
雖然平時有不少見習祭祀跟隨大祭司學習，但是在大祭司真正死去之前，誰都無法掌握完整的紅日之種凝結的方式。
大夥難免憂心起來，而這一次的危機，不僅僅是黑棕樹人的危機，同樣聚集在大巴山脈的其他紅日樹人們，都有著大麻煩。
大部分部族的樹人大祭司，都在這次儀式中失去了意識。
喚醒大祭司是第一要務，如果不能喚醒，那麽真正的危機就會降臨。
年老的樹人長老們考慮過很多方法，都不能行，他們早就想到了新冒頭的五勇士，他們宣稱自己得到了紅日之神的賜福，那麽，紅日之神是公正而仁慈的，祂應該會響應祈求，幫助複蘇他們的大祭司……吧。
剛剛經曆這一次祈神的危機，有些老成持重的樹人，已經不太願意輕易去接觸神了，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的話。
祭祀團的成員們圍成一圈，麵對新晉的五位勇士，都有著複雜的情緒，他們的崛起太快了，嚴重地威脅著他們地位。
樹人長老憂心忡忡，他詢問著：
“黑棕蛇皮、黑棕鱗片……你們是紅日之神的使者，那麽在儀式之後，紅日之神有什麽啟示嗎？”
“沒有，神沒有給我們啟示，神像往常一樣沉默。”
“沉默？”
“是的，在神的國度裏麵，一切都是極簡的，隻有一輪代表著神的紅日高懸，祂傾聽我們的祈禱，接受我們的讚美和祝福，他不回應，似乎一直是沉默的，但是在我們遇到了真正的危機之後，祂主動幫助了我們。”黑棕蛇皮強調道：“神是沉默的，就如同這千百萬年一般，但他無時無刻不在哺育我們紅日樹人，大愛無聲。”
樹人長老們，互相之間傳遞著消息，隨後帶頭的樹人長老說道：“聽上去，這是我們的神。”
另一個長老問道：“現在我們的部族遇到了危機，大祭司沉睡了，我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喚醒他，神能幫助我們嗎？”
黑棕蛇皮說道：“為什麽要通過我們，而不是你們自己祈求呢。”
“……我們沒辦法再舉行之前的儀式，我們不知道墨枝樹人是怎麽辦到的。”
黑棕蛇皮道：“與神建立連接的方式，向來是簡單明確的，神是仁愛的，是公正的，隻要誠心地向他祈禱，神會關愛每一位信徒。”
說著，他在地上畫了一個特殊的符號，並念出了一個獨特的音調：
臨。
遠處默默偷窺的鋼骷髏，默默在意識中臨摹那個符號，並發出“臨”的聲調，但是他並沒有與某一位建立連接，也沒有感到有目光注視過來，他暗暗啐了一口：
“偽神！”
王道吉沒想到第一個收到的連接請求，居然來自那個大魔，真是不安分……他自然不加理會，這樣一個單向的連接，他有必要篩選合格的信徒。
如何做一個神？
就像開一家公司。
神是公司的老板，信徒是公司的員工，大家聚在一起搞靈能，相當於搞錢。
拉攏幾個骨幹，培養一些狂信徒，然後大力發展泛信徒。
不要輕易回應泛信徒的祈求，所謂祈求，不過是願望或者欲望，能一一滿足嗎？自然是不能的。
隻接受讚美、感恩的念頭，隻給他們基礎的精神保護。
一個正神與邪神的區別，除了通過什麽方式搞靈能，關鍵點還在於，獲得靈能後的分配方式。
邪神往往喜歡一人通吃，其他死絕，反正信徒隻要有欲望，韭菜一茬跟著一茬，除非躺平無欲望，那的確難搞。
所謂的正神吃相好一些，對信徒的搜刮少一些，但也是頭部占據大部分利益，有時候搞的靈能多了，就給下麵分潤一點，信徒們就感恩戴德了。
正神與邪神，本質上沒多大差別，王道吉也不在乎，他現在就一個想法，搞靈能。
如果說依托蘑菇人的心靈網絡，王道吉搭建起來的小靈界，也即是靈界1號，是極為接近共產共榮的模式，那麽王道吉即將針對樹人搭建的小小靈界，也即是靈界2號，是一種頭部通吃的模式。
組織構架他已經搭建好，現在就差把樹人們忽悠進場。
黑棕樹人長老們經過黑棕蛇皮的描述，已經對於與紅日之神建立信仰心動，現在還缺一劑藥引子，那就是展現神跡。
樹人長老們，在黑棕蛇皮的指引之下，在激發了印記，默念了禱詞，當他們全神貫注，王道吉放開限製，將他們的思緒拉入了靈界2號。
樹人長老們的意識還未覺醒，因此他們的意識還不能完全脫離肉體，他們的思緒將他們的意識與靈界2號相連。
在靈界2號之內，他們的思緒滋生，在沒有幹擾之下，慢慢凝聚成為他們的靈魂形象，會與現實的形象稍有不同，但大致是符合的。
他們謹小慎微，置身於似乎無邊無際的空曠曠野，周圍什麽都沒有，唯有天空中的一輪紅日。
它就這樣懸掛著，無時無刻在照耀，發出令他們的思緒溫暖的光芒，一如真實世界中那一輪紅日，給他們帶來的父親般的感受。
安靜、偉大、溫暖。
樹人長老們再無疑慮，他們按照故老相傳的儀式，開始膜拜他。
“偉大的紅日之神，您的所思多想，永駐宙宇，，我們是您的後裔，是您卑微的子民……”
紅日並不回應，但是樹人長老們已被打了預防針，對此毫無意外，他們繼續讚美自己的，滔滔不絕地奉上了自己所知的所有溢美之詞，令躲在暗處偷聽的王道吉，又學到了一些特殊的馬屁知識。
他們的讚美和稱頌大概過了現實時間的半個小時，天知道他們怎麽這麽能誇。
末了，樹人大長老說道：“偉大的主，我們知道你愛你的子民，你比我們更愛我們的大祭祀，黑棕果育，我們相信您對他的生命中所安排的對他是最好的，所以，為他的境遇，我們感謝您……”
聽到這樣惡心的話，令王道吉簡直不知道作何表情，黑棕蛇皮斥責道：
“我們不能說：‘主，我讚美你，這樣你便能祝福我。’讚美不是交易。”
“是的是的。”樹人大長老連忙道：“但是我們沒有辦法了。”
紅日依然沉默。
樹人長老們再祈禱和讚美了一會兒，退出了紅日之神的神域——他們的意識感覺到疲乏了。
這是當然的，他們意識中的靈能不僅在支持他們的思緒消耗，還因為連綿不斷的讚美而不停地奉獻著自己的靈能。
樹人長老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這次的祈禱會不會奏效——畢竟這一次是第一次與他們的神打交道，不知道祂的喜好。
隨後，神跡出現了。
陷入“昏迷”的樹人大祭司，在他們的注視之下，緩緩開始凝聚紅日之種，一如墨枝樹人首領在儀式上所演示的那般。
須臾片刻，就有一粒紅日之中凝聚成型，瓜熟蒂落。
“……神啊！”樹人大長老率先大叫了一聲：“黑棕果育，你是蘇醒了嗎？”
樹人大祭司毫無回應。
祭祀團的長老們，不可置信地圍了過去，仔細的檢查著，發現樹人大祭司仍舊是“昏迷”的。
但是樹人大祭司又凝結了一顆紅日之種。
長老們東張西望，氣氛詭異極了。
樹人大祭司繼續凝結了紅日之種。
這太滲人了，樹人長老們集體往後退了好幾步。
黑棕蛇皮忽然大聲祈禱起來：“偉大的紅日之主，我們不該說：‘如您真能使我脫離困境，我便讚美你。’這不是讚美您，是指使您！我們很高興知道，您聽到了我們的祈求，延續部族的期望，你沒有計較我們的無禮，但您這是太愛我們的的緣故，而我們今後需遠避此行為。”
樹人大長老回過神來，誠惶誠恐地禱告：“主啊，您不必再展示威能，我有罪，我們有罪……”
樹人大祭司凝結紅日之種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在場所有的樹人，都大大得鬆了一口氣。
樹人大長老冷顫不止：“主的慈愛無人不曉……”
呸！
遠處一直旁觀的鋼骷髏冷笑不止：偽神！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