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用心險惡（上）
蘇玉見事情已經水到渠成，就解除了對趙恒月的控製，隻見趙恒月眸光突兀一閃，隨即轉過臉來就開始瞪蘇玉。趙瑞儀瞧著奇怪，笑了一聲，打趣道：“妹妹舍不得這醫官伺候王上，怕是另有隱情吧？”
趙恒月聽出這話裏的意思，臉不禁一紅，正色道：“姐姐瞎說什麽呢？就他這粗笨樣兒，我是怕惹怒了王上！”
“嗬嗬嗬！本宮不嫌他粗笨，要不然妹妹忍痛割愛，叫他留在我這裏吧！”趙瑞儀道。
此言一出，趙恒月愣了，蘇玉更是猝不及防。電光火石之間，趙恒月突然伸手拉住了蘇玉的手，嗔怪道：“好了姐姐，還是什麽都逃不過您的這雙眼睛，您快別試我了。我就這麽一塊寶玉，您什麽沒有啊，還跟我搶，真是的！”
“哈哈哈……”趙瑞儀又笑了，她抬眼仔細打量著蘇玉，轉而不無羨慕地對趙恒月說：“蕭國瑨王文韜武略又是列國裏出了名的美男子，而你的男寵天生異相、妖冶傾城，你瞧他眉目清冷，卻偏又魅惑多情，唇邊淺笑，真真是勾魂攝魄。妹妹有如此佳人相伴，真是好福氣！”
“嗬！是嘛？”趙恒月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咳咳咳”又被嗆得一通猛咳，蘇玉在邊上偷笑，趙恒月不好發作，氣蘇玉道：“溫香豔玉神清絕，人間迥別，可不就說的你嘛！快去給周皇後敬一盞茶！”
蘇玉當然知道這話是專門形容女子的，趙恒月非但諷刺他像個女人，還叫他去敬茶，所謂的敬茶，是蕭國女人到男人家裏，見了男人家的各種長輩才做的事。
“還愣著幹什麽呀？給你臉了是不是？！”趙恒月提高了聲音。蘇玉忍著氣，舉止得體地斟了一盞茶，跪地雙手舉過頭頂奉到趙瑞儀跟前，趙瑞儀顯得很高興誇趙恒月調教有方。趙恒月捂著心口，強忍著蘇玉懲罰她的痛楚，嘴上不饒人道：“男寵不就是女人豢養的一條狗，連哄女人開心的本事都沒有，還養著做什麽？”
“國師到！”一聲通傳終止了三人的小劇場，一場大戲拉開序幕。趙瑞儀起身迎了出去，蘇玉和趙恒月繼續留在裏間。
趙瑞儀前一秒還在捧腹大笑，一見國師立刻淚眼婆娑起來，她焦急問道：“國師，您可算來了。王上這會兒醒了沒？”
“還沒！不過皇後娘娘請放心，本尊自有安排！不出一個時辰，王上一定會醒！”國師胸有成竹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趙恒月一麵抹眼淚，一麵征求同意道：“那本宮等會兒能不能去長庚塔裏瞧瞧他呀？”
“王上現在需要靜養！等改日適合的時候，本尊自然會叫人通知娘娘！”國師語氣強硬，沒有絲毫商榷的餘地。
“哼！皇後要去見王上還要個奴才先同意？！“趙恒月在裏間聽到對話，心裏氣不過。
趙瑞儀卻沒有生氣，而是換了個更加柔和的語調道：“太醫說王上跌下樓梯，本宮真是慌了神了。是不是王上最近修道心有雜念，惹得神明不悅了？本宮自請到三清宮齋戒，替王上向神明請罪，還請國師幫本宮算個良辰吉日可好？”
“本尊回去就算！”國師說著就要走，趙瑞儀忙不迭拉住他衣袖，“國師、國師！還望您成全本宮的赤誠之心，當下就算吧！本宮不希望王上有任何閃失，本宮跪求神明開恩救救王上！”
國師稍有猶豫，這時忽聽外麵一聲女子短促驚呼，他一皺眉，當即甩開趙瑞儀，趙瑞儀順勢倒在地上“唉喲、唉喲！”地叫了起來，國師不能立刻脫身，對一個女弟子一使眼色小聲吩咐道：“你快去看看！”
片刻之後，外麵沒動靜，一個丫鬟進來說：“稟皇後娘娘紅兒摔了，換翡翠過來可好？”
“好！”趙瑞儀沒好氣，國師給她檢查一遍，確認她沒有摔傷，扭身發現先前出去的女弟子還沒回來，又示意另一個弟子出去看。趙瑞儀一見國師此番舉動越發纏著他，算完去三清宮的日子又要他替自己占卜。
如此折騰一陣，國師身邊的女弟子出去了好幾個，但都沒回來。等國師回過味兒來要往出跑時，隻聽“啪”一聲，中宮大小門同一時間關閉了。國師心道不好，情急之下趕在最後一道窗戶封閉前，一躍而出，可是他不知道，那扇窗就是專門為他留的。既然鱉已入甕，趙瑞儀便不再遲疑，冷聲命令道：“動手！”
屋中剩下的女道士還有跳出窗戶的女道士猶在做困獸之鬥，趙瑞儀這中宮外間盡也是處心積慮裝有機關的，趙恒月坐在屋裏，看不真切外麵的情形，但隻聽“乒乒乓乓”一陣，不時有飛針、飛鏢之類的東西彈射進來，但離她坐的地方還相距甚遠。
過了一陣，趙瑞儀進來，一臉的風和日麗，趙恒月迎上去，見她裙擺有血跡，關切道：“姐姐，您受傷了嗎？蘇玉！趕緊過來看一看！”
“嗬！這些雜碎哪裏能傷到本宮？一晃快二十年，在這宮裏，哪樣的場麵沒見過？”趙瑞儀輕描淡寫，絲毫也沒當回事。
這時候蘇玉就見趙恒月給趙瑞儀遞茶，那袖口掃過時，杯中冒了一個泡。“姐姐，您今天做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王上那邊可如何交待？這國師根基怕也是錯綜複雜，會不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讓姐姐陷入不利局麵？”
趙瑞儀接過茶喝了一口，品咂了一下趙恒月的話，又慢悠悠喝了幾口，這才說：“那依妹妹看，該當如何？”
趙恒月故作窘迫說道：“我一個小小的別國王妃，哪兒敢摻和周國的朝局之事，姐姐我真的沒主意。”
趙瑞儀看著她，拉起她的手說：“妹妹，大小就是你最冰雪聰慧。要不然二哥怎麽就喜歡你呢？你此番回了國，二哥不定多高興，可你舍得姐姐在這兒一個人受苦，被人欺負麽？”
“姐姐呀！您說這話，我可傷心了！沒有您、賢哥哥、母妃，哪有我的今日？當年您遠嫁到周國，賢哥哥、母妃又被奸人陷害，我九死一生跑去淩雲關通知父王，是想他能回宮懲治元凶。我哪裏知道父王後來會傳位給二哥哥呢？”趙恒月眼淚都流了下來。
“好妹妹！快別哭了！咱們兩個打小就在一個屋裏長大，你可是我的親妹子啊！你我既是姐妹又是趙國公主，母國要我們和親，要的是長治久安，打來打去又有個什麽意思？何況二哥哥幫一個的不幫一個，那豈不是偏心了？你回去了，可要把我的意思跟二哥哥說清楚啊！”趙瑞儀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
“月兒敢以軒轅氏列祖列宗的名義起誓，我這次回國不過是想看看雲兒，那些軍國大事我決然半個字都不會跟二哥哥提及。趙、周、蕭三國本來就應該同心同德，戰禍一起，生靈塗炭，得殃及多少無辜之人。我想這是誰都不願意看見的！”趙恒月誠懇道。
外間喋血廝殺一片，紗簾外血濺的到處都是，趙瑞儀氣定神閑喝完最後一口茶起了身，外麵來報：“皇後娘娘，全都處理幹淨了！”
趙恒月也緊接著起了身，她低眉小聲道：“姐姐啊！這天色也不早了，我身子有些不適，能不能先回去？”
“那我叫人送你出宮吧！剩下的，就讓姐姐來處理就是！”
“謝謝姐姐！”
趙瑞儀讓藝馨替自己送趙恒月出宮，中宮太監、小廝全忙著清理血跡。到了院中花園下，趙恒月見一灘血跡，突然就幹嘔了起來，藝馨和蘇玉急忙上前聞訊，趙恒月指著那灘血裏的一個東西問：“蘇玉，那是什麽啊？”
蘇玉低頭一看，見一顆丹藥掉在血裏，不及他彎腰去撿，藝馨已經搶先把那丹藥握在了手裏。她壓低聲音小聲道：“這是仙丹，應該是國師在打鬥時掉落的！”
“姑姑！應該是亂臣賊子！這些死了的人都是妖道同夥！”趙恒月糾正道。
藝馨立刻會意了，她也提醒趙恒月道：“九公主！今天發生的事，您一定要忘了！到了趙國也要時時謹言慎行，宮中不同於王府，您應當明白的！”
趙恒月伏在藝馨耳邊嘀咕幾句，藝馨點點頭，收起丹藥麻利送趙恒月一行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