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奉大天尊之命
白蓮衣聽罷,雖然仍有一些疑問,但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不然,就他剛剛所表現出的神通奇能,若非有高人所授,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不過吳公子,你剛剛滅了那黑山將軍的是什麽招數?隱身時我自是看不見,但你現了身,我卻還是無從捕捉。”
吳逸想也知道,眼皮底下暴露了,問題自然就來了,他輕歎口氣,瞧準了白蓮衣頭上一朵銀簪花,嵌著玉珠熒熒,和她很是相襯。
雲體風身發動,吳逸慢悠悠走到她身後,輕手輕腳地將銀簪花摘下,途中,他離白蓮衣那一頭青絲很近,鼻中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一絲極淡幽香。
白蓮衣隻感覺眼前的吳逸有些奇怪,明明身子似乎沒動,但忽然間看自己的表情裏好像多了些……躲閃?
他拿出了一朵銀簪花:“姑娘,你看看這個。”
銀簪花一出,白蓮花瞬間一驚,然後才是頰間泛起微紅,她杏眼圓睜,驚道:“這……”
哪怕以她九轉境的修為也全沒發覺,對方是什麽時候動的手。
吳逸輕輕將銀簪花放在了她手上,以相當認真的表情說道:“白姑娘,這是我師傅傳我保命的神通,讓我千萬不能過於招搖,眼下隻姑娘一個人,我見姑娘心地善良,幾日前又送我寶玉,所以懇請姑娘,千萬替在下保守這個秘密。”
白蓮衣手握著簪花,想起剛剛戰鬥中種種,他確是救了自己幾次,於是將手指天,肯定地點了頭道:“吳公子既然師門有命,那小女子承君此諾,必守口如瓶,如若不然,必遭天雷所擊。”
這誓發的突然,吳逸也不知道這世界發誓嚴不嚴重,但見白蓮衣凝眉肅容,極是認真,他也拱手答道:“多謝白姑娘。”
枯月嶺地麵上這一片焦土,令走出隧道出口的吳逸與白蓮衣都吃了一驚。
那棵聚集地脈的大槐樹早變成了枯木,腳上都能傳來地麵烘熱的餘溫,吳逸望著這一片燒的焦黑的樹林,暗自慶幸,把這家夥送到上麵來果然是正確之舉。
“吳公子,你這一手神通,可比我的禦風術要快得多啊。應該也有九轉境中境的修為吧。”白蓮衣望向吳逸。
“這是師門神通厲害,哪裏是我厲害。”吳逸嘴角一抽,打了個哈哈,反正有隱氣珠隱藏修為,他也不大好意思說他現在才剛剛邁入存神境。
此來枯月嶺一口氣解決了一個妖道和一個被迫強行突破至第六轉的妖王,雖然他去的時候事情緊急沒想過撈什麽寶貝,但現在弄這麽大動靜,才發現對方身上的寶貝原來一早就到了自己手上。
明明是降妖的好事,怎麽搞得跟是他主動惹事似的,結果還啥都沒撈著。
正當吳逸如此想時,他身上開始冒出一陣極淡的白氣,說是玄氣,卻又感覺不大像。他瞧著白蓮衣,此刻身上也現出了一股同樣的淡淡白氣,出現的時間很短,不過一兩個眨眼,就已經消失進了體內。
“這是……”吳逸望著自己的雙掌,感受著體內玄氣,似乎沒有發生什麽異樣。
白蓮衣沒有他這樣驚訝的反應,她閉目吐納了一口氣的工夫,就睜開眼,朝吳逸笑道:“這就是功行積攢的效果,吳公子除了妖,自然也有功行在身。”
原來這就是積攢功行,吳逸他雖然沒什麽變強的實感,但也是第一次有了降妖過後功行增長的體驗。
經驗值這玩意,畢竟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效果的,慢慢來吧。
……
枯月嶺往東八千裏,有一座高千二百丈的孤峰,名叫金都峰。那是東秦境內一大道門西河天宗的本山所在。
金都峰頂上坐落的九座金頂寶塔,每一座,皆高九層十餘丈,其中八座按八卦之序圍成一圈,最後一座則居中心。
這自然就是西河天宗的宗門道場。
乾塔中的某一層裏,一盞燈芯,一點紅色明火,在微微焰光搖動後,瞬間熄滅。
“嗯?”
燈滅的動靜,驚得房中原本入定修持的一個黑袍道士,瞬間立起身子。
“雲辰子師弟……死了?”
他飛快躍下蒲團,慌忙查看前方一眾燈盞處那一顆滅了的燈芯。
七個燈盞,確實滅了一個,燈芯處冒著一縷極淡的白煙,悠悠往西飄散。
“白煙……不可能……”
黑袍道士喃喃道:“不可能,燈芯如人心,芯滅則人滅,連心燈滅後,若是青煙,代表死於妖邪,若是白煙,則是……死於同道?”
雲辰子三年未歸,毫無音訊,隻當他雲遊訪道,積攢功行,沒想到,三年來,一見就是燈滅。
同道?
不會的,東秦內大宗無論神霄宗還是天師宗,都同出一脈,誰會動手殺了雲辰子?
更何況,雲辰子他還是九轉境的修為,更非等閑可殺。
究竟是誰……
事出緊急,七大弟子之一死了,他當下趕緊拔劍,施展禦劍術,踏著長劍飛出寶塔,直奔中心的掌門所居,七星塔。
黑袍道士才剛接近七星塔三四丈外,一道雄渾沉厚的聲音就已經自塔中傳出:
“伯眼,進來吧。”
伯眼一落寶塔頂層,連參見禮都沒行,就急匆匆趕入塔裏。
隻見空闊非常,被層層經卷書架包圍的塔頂層中,三座金甲神像立於供台桌前,西河天宗掌門長虹真人也站起了身,雙手負於身後,似已在等候伯眼的到來。
“師父!”伯眼趕到才迫不及待地準備開口,一身雪白道袍的長虹真人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緩緩說道:“為師就在剛剛已經算到,雲辰子已身死道消。”
伯眼急道:“而且,師弟的連心燈上所留殘煙,是白煙!”
長虹真人歎道:“為師也算到了,此事突如其來,恐非尋常啊。”
伯眼道:“弟子知道事關重大,所以才火速前來,雲辰子師弟他為人慈悲正直,多行好事,諸宗門裏也有好名,若說降妖途中死於妖邪還有可能,怎麽可能會死於同道之手?”
“按常理來說自然如此。”長虹真人抬起手指間輕動,卜算了一番還是搖搖頭:“可是為師卜算了幾番,都沒能算出他是死於何人之手,而且,雲辰子最後道氣消散之處,是幾千裏外的枯月嶺,那裏幽鬼遍地,並非是個妙處。”
伯眼也不由得大為驚異:“憑師父聚元境的修為,竟然都算不到?師弟死在枯月嶺,莫非是真有別宗之人為了奪功行,起了欲念,向師弟下手?”
長虹真人否定道:“恐怕未必,連心燈與人相連,且不必說功行積攢需要正心正念,如果是真有哪宗門人入了邪道反而向雲辰子下手,那白煙也會變成青煙,你可見燈芯白煙有何變化?”
“這倒沒有,白煙一直悠悠飄散未曾變色。”
“所以才是奇怪啊,雲辰子一去雲遊三年,中間都未傳來什麽消息,如今卻身死道消,實在蹊蹺。”長虹真人凝思片刻,隨即正色命令道,“伯眼道人聽令。”
伯眼立刻跪下拱手,接道:“弟子聽令。”
長虹真人道:“雲辰子既死於枯月嶺,你即刻回塔中收拾萬全,趕赴枯月嶺調查!切記,無論發現何事遇到何險,務必保得身在命在回得此地,將發現之事告訴派中。”
伯眼低頭接令,一隻寬厚的大手輕輕拍在了他的肩頭,長虹真人掌指變換,連著在他肩頭點了三下:“我在你體內注入了一道護身咒,關鍵時刻若有危急,以手拍左肩,就能飛遁逃走,頃刻千裏。記住,一定要活著回來。”
恩師濃鬱的法力注入,諄諄教誨在耳,伯眼沉聲應答道:“是!”
禦劍回到乾字塔中,伯眼便開始思考起雲辰子的死來。
太蹊蹺了。
現在想起來,雲辰子三年前找他辭行,離開西河,說要遠遊,前往西牛賀洲訪友論道。因為佛道兩家素有交流,西牛賀洲雖遠,但他也沒多在意,隻讓他路上小心妖怪。
結果三年間,雲辰子沒有半點消息回宗門,就連一貫的道術傳信也沒有,當初他還以為雲辰子或許是持坐入定長久,才無暇傳信,現在想來,這中間也許是發生了什麽。
可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死在同道手裏?
“誰!”
伯眼道人思索途中,忽覺身後一陣詭異莫名的感覺傳來,他頓時轉身一看,卻見一道漆黑鬼影毫無任何征兆地,飄在塔層窗外。
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漆黑鬼影中,就已經發出了一道非男非女,嘶啞無比的聲音:
“你的師弟死了,你應該為他報仇。”
這聲音就像被撕裂的長長絲帛,沙啞到難以形容。
伯眼在聽了這一句話後,眼神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也跟著喃喃道:“我師弟死了,我應該為他報仇。”
黑影緩緩潛進塔中,與伯眼麵對麵:“對,伯眼道人,你的師弟死了,你應當完成他的遺願。”
“我應當……完成他的遺願。”
伯眼道人就像一個呆滯的癡人,在傻傻地回答了這一句之後,黑影中一道極細的黑氣瞬間漫入了他胸間靈台,直衝頭頂。
“去隱龍山吧,找到該找的東西,然後報仇。這是……”
黑影之中緩緩顯出一隻豎起的妖眼:
“奉大天尊之命。”
沒一會兒,乾字塔中一道劍光飛縱而出,直直飛向了金都峰山下,然後,往西北邊直縱而去,劍光沒入地上層林,一會兒,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