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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浮生篇·冥帝陛下

  我喘了口滾燙的熱息,解釋道:“就是能焚燒人魂魄的法器……”怕他知道後與喬芊芊說,喬芊芊那個管不住嘴的又在白旻麵前叭叭,是以後麵的那些話我就沒有再解釋下去了。“反正對我而言隻起了個控製我行動的作用,沒什麽大礙的,他們呢,還好嗎?”


  村長曉得我問的是誰,拿回饅頭點點頭:“嗯,你放心,有大叔在,芊芊她們沒事的。”


  我終於鬆了口氣……


  “剛剛陸清明的話,叔都聽見了,你老實告訴叔,你和那個混蛋玩意兒之間到底有什麽仇怨?他為什麽要這麽坑害你?前一個小時裏,我還看見他和他那個女朋友在稻田地裏又抱又親……根本不像是分手了。我是瞧出來了,你被折騰成這樣,他才是最開心的那個!他女朋友來找你鬧事,十有八九就是他慫恿的!”


  我咬住幹澀的唇,遲鈍半晌:“陶大叔,如果我看中了一戶人家的房子,特別想要擁有它,我知道他是鐵定不會把房子賣給我的,可我又偷不到他的房產證,那有沒有什麽其他辦法,能讓我得到那個房子?”


  村長這會子有點犯迷糊了:“哎呦喂你這孩子,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人家的房子……”想了想,最終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如果房主堅決不肯把房子賣給你,那你就沒有別的辦法得到那個房子了!偷房產證,可是犯法的!”


  “假如,我非想要呢?”


  “非想要也沒用,人家不賣,不肯自願陪你去相關部門辦理產權證更名手續,你就是想破腦袋,也隻能是想想……但,倒是還真有最後一個機會,不過等到這個機會的可能性不大……


  按照我們北國的法律,除非他全家都死光了,他的房子沒有人住了,那你到時候可以直接去有關部門走個流程,重新給這個房子辦個產權證……哎,孩子啊,你可千萬不能為了一個房子走歪路啊!這種事咱們可不能幹啊!孩子啊,再想要一樣東西,也不能為了它害人性命啊!”


  我低聲苦笑:“是啊!隻有人死光了,才能有機會得到那棟房子……我家,可不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老道士和老張仙的目標是白旻,而他陸清明的目標,可正是我!他們雙方合作,可謂是真正的雙贏!


  村長琢磨了良久,終於吃透了我話裏的意思:“是你家那棟古宅!好啊,我就說嘛,陸清明這渾小子怎麽指使著他女朋友淨在鄉親們麵前拱火,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他想傷你性命,我看他敢!小白露你別怕,我不會讓那兩個算命的對你下殺手的!明天一到時間,我就帶人來放了你,把那兩個算命的給攆出去!”


  “陶大叔,你不用太擔心我,我不會有什麽事的!我隻求你,幫我保護好芊芊和那幅古畫……古畫要是有事,我就也活不成了。”我哽了嗓音,真摯祈求。


  村長點頭,重重歎了口氣:“好,有我在,他們一個都不會有事的!今晚上天冷,你要受委屈了……堅持住孩子,大叔明天來接你!”


  “嗯。”


  “大叔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免得被人瞧見讓人懷疑,你堅持住,大叔先回去給喬家那孩子報個平安。”


  我顫著聲,應了個:“好。”


  目送著陶大叔摸黑離開,我又扭頭看了眼自己一條胳膊上釘著的那兩根凡人肉眼看不見的火紅釘子,無聲的攥緊了拳頭,咬牙忍耐……


  今晚,注定會是某些人的無眠夜。


  而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讓這自己這一覺,睡得舒服些……


  阿旻,但願我的這一次逞強,是有意義的。


  煎熬的一夜最終是在烈火烤炙下艱難度過的……天明,我一覺清醒過來時,手臂上的滅魂釘火光更甚了,我還發現,自己的全身肌膚都被火燎的通紅,身體外,還籠罩了一層烈火燒焦體膚後殘留的絲絲黑氣……


  五髒六腑恍若要被炙熱給燒空了,嗓子幹燥且疼,亟需一口水來解解渴,可惜,那兩個老東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又怎會容我如願呢!

  神智漸漸不清醒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昏沉著,會感覺到時光流逝的快些……


  熬至中午那會子,老道士與老張仙又來到了我的麵前嘀咕了一堆沒有意義的話,兩人不懷好意的合計完,就又施法加重了我身上滅魂釘的威力。


  奈何這一加重,卻是直接令我疼昏迷了過去。


  老道士見狀頗有些失望……


  後來還發生了些什麽我不知道,我隻曉得,他們的奸計始終都未得逞。


  日薄西山,我是被人扛在肩上晃醒的,本以為是時間到了,村長他們來放我了,可睜開眼卻發現,是老張仙他們出爾反爾,趕在村長他們過來放我前,先一步把我擄走了……


  然待我發現這個真相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老張仙已經把我扛進了一座畫滿八卦圖案的密室了,我反應過來,剛要掙紮,老張仙那個王八蛋就猛地把我從肩上甩了下去,像丟麻包一樣把我丟在了地上……


  身體砸地,骨頭都差點被摔粉碎了,我抱住被摔疼的腦殼吃痛的呻吟出聲。


  昏暗的密室深處,老道士正盤腿坐在一束紅光裏,寶座正前方,便是一個極大的陰陽八卦圖,八卦圖繪在黑色的地麵上,四麵八方,還添了八處連我都看不懂的銅錢陣法……


  “師父,人已經帶來了。”


  “去,外麵守著,給為師護法,為師要用獨門法術來通過這個小丫頭,找到那隻厲鬼的下落!”


  “好,那徒弟先告退!”


  黑色人影離去,密室大門打開,複又合上。


  老道士提著道袍站了起來,手上拂塵衝著麵前的八卦圖案一揮,偌大的昏暗密室裏,八卦圖案上,便立時多出了一座十米高的古式煉丹爐,煉丹爐下方正燃著熊熊烈火,爐子被烈火催的咕嚕咕嚕響,雕龍刻凶獸的爐蓋被爐內氣息頂的起起落落,每每起伏,都有一團團黑霧溢了出來……


  我癱坐在地上瑟瑟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警惕的詢問他:“你想幹什麽!”


  不會是真的打算把我塞進煉丹爐內煉丹吧!這渾蛋玩意兒!


  老道士捋著胡子逆光一步步朝我走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不疾不徐的出了聲:“老朽還真是低估了紫淵大帝的忍耐力!老朽用滅魂釘折磨了你一天一夜,他竟然都能忍下心,至今還未現身出麵。


  看來,你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也不過如此!你,說到底,也不過隻是他丟棄的一枚棋子。


  白露仙子啊,老朽若是你,別人不仁,老朽必會不義。別人既然拋棄了老朽,那老朽,也必不會再為別人所用!紫淵大帝舍了你,都將你的生死置之不顧了,你還為他這麽忠心賣命,有什麽意義呢!


  不如,與老朽合作,把他的藏身之處告訴老朽,這樣,老朽立馬就能放了你,取了你體內的滅魂釘,讓你恢複自由……”


  不等他長篇大論的叭叭完,我就昂著頭目光冷漠的堅定告訴他:“你今天就算是把我丟進煉丹爐內燒死,我也不會告訴你白旻的下落!我勸你,還是別多費口舌了,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老娘不怕你!”


  老道士眯眯眼睛,眼神裏瞬間湧斥出了幾股子濃烈的肅殺之氣,老臉一沉,挎著拂塵冷哼了一聲,惡狠狠的朝我道:“真是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老朽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如此,那老朽可就不給你麵子了!”昂頭衝虛空高喊了一聲:“師尊,人我已經給你獻出來了,您想怎麽收拾她?徒兒幫你!”


  “師尊……”難道青珂在這裏?我尚未理解透徹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古舊的煉丹爐內便倏然湧出了無數團詭異駭人的黑霧,那黑霧直衝我的麵門襲過來,於刹那間撞進了我的身體,隨即幾道力量齊齊發作,生生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懸橫在了半空……


  “沈白露!拿命來!”耳邊傳來青珂的嘶啞狠戾嗓音,我被懸躺在半空,正想掙紮反抗,一股黑氣卻是猛地往我身體內一穿……靈魂與肉軀,皆是被它穿了個透徹。


  遽然間強烈的痛感擴散滿了四肢九脈,齊匯湧上頭顱,衝進神識……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的慘叫出聲。


  四肢的骨頭上還釘著控製行動的滅魂釘,我被那黑氣一個重擊傷的渾身冷汗直流,胸口像是被人敲碎了一樣,疼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當然,這根本不算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老道士站在下麵揮舞拂塵嘴裏念念有詞:“諸世萬鬼,聽我號令,聽我號令,殺了她,殺了她!”


  煉丹爐內,惡鬼化成的黑氣一道接著一道衝開爐頂,急速往我這邊砸了過來,仿若天上星辰隕落一般,黑壓壓的逼向我……


  上一抹痛感還未被壓製下去,頃刻間又有無數道鬼氣穿透我的身軀,在我的靈魂上烙下一個個窟窿。


  強烈的撞擊力傷的我心脈受震,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一口口鮮血沿著耳根墜落了下去,我擰眉咬牙強忍著直襲頭顱的痛感,眼淚無聲的沒入鬢發,終在第二波黑氣穿透我的肉軀時,我嘶聲痛叫了出來——


  “走開!走開!別過來,啊……走開!”我胡亂的揮舞著兩隻胳膊反抗,而那些黑氣不但沒有因為我的反抗躲避分毫,竟然還化成了一顆顆骷顱腦袋現身調戲我:“哎呦,大美人兒啊!我們兄弟們都已經幾百年沒見到母的了!”


  “這身軀,這靈魂,我們可真喜歡啊!”


  “想摸摸這妹子的小手……”


  “死色鬼!等咱們聽從道長與上君的吩咐,把這個小美人兒折磨的奄奄一息了,你再去色性大發吧!”


  “嗷呦,急什麽,這小美人兒死後不還是得和咱們在一起。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沈白露,你也會怕?當初你與紫淵合力用鳳羽神弓重創我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會再落進本尊的手裏!沈白露,本尊說過,本尊會讓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


  女人的狂笑聲在耳邊肆意循環,我剛憋進去的一口血又被黑氣的攻擊給逼吐了出來……倏然青珂化成的那團黑氣往我心口處狠狠一穿,我頓時脊背一挺,心痛欲裂,渾身麻木,大口的鮮血往天空噴了去……


  血隨即又像雨點兒一樣,粒粒落回了我的容顏上……


  我感覺我快要撐不下去了,身體痛的已經沒有知覺了。


  藍裙黑衣上浸透了血跡,耳畔一陣嗡嗡亂鳴,連雙臂,都在控製不住的顫抖……


  地麵上那滿身邪氣的老道士見狀一收拂塵,冷聲不甘心的質問:“我再問你一遍,他在哪!你若是還不肯說實話,那老朽就真的不客氣了!”


  體內繃著的那根弦已經瀕臨斷裂了,我手腳麻木的被懸浮在半空中,突然好累,好想閉眼睡一覺。


  耗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我扭頭,不屑的衝那老道士彎唇一笑:“你、做夢!”


  滾燙的血液沿著心口,湧上食道,抵著嗓門眼。


  身體異常的發了冷,明明有滅魂釘在,明明五髒六腑都快被烤化了,可這一會子,我竟覺得渾身上下,冷颼颼的。


  好似是寒冬臘月的涼風灌進了嗓門,替我壓製住了堵在喉頭的熱液,胳膊上的火燎感覺緩緩褪散了去,緊接著,便是心口也不疼了……


  書上說,人在極寒的地方將被凍死之際,身體內會莫名感覺到一股子滾燙在炙烤五髒六腑、全身血液,給他一種自己很熱的錯覺。人一熱,便會脫衣服。隻要脫了衣服,便會雪上加霜,加速死亡。


  不曉得,被火烤死的人,死前會不會也經曆這種離奇反常的事情……如果會,那我現在,大抵是也到了人之將死的地步了吧……


  回想我這一生,雖匆匆短暫,卻也無甚遺憾。


  唯一的放不下就是,自己在死前,沒能再見到他一麵……


  他雖然,是陰間帝君,可我死後,魂魄大約不會再去陰間了吧。


  悲慟的闔目,兩行清淚悄然落下,我兀自輕吟出聲:“白旻……我可能,回不去了。”


  站在黑霧繚繞裏的老道士揚著拂塵震怒至極:“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這麽想死,那老朽就成全你!”


  煉丹爐下跳躍的火光映亮了老道士的半個身子,烤的老道士身前發紅,老道士目光凶戾的猛一揮手裏白須拂塵,施法再次念訣:“天羅地煞,聽吾號令,地下萬鬼,聽吾召喚,速來、速來——”


  拂塵攜著黑氣往遠方一揮,霎時間,整座密室的地麵上都滲出了無數條交纏縈繞的黑氣,百鬼自地獄來,聽從著老道士的吩咐,一絲一絲,皆是往我的身軀內匯聚了過來……


  黑霧將我緊緊包裹了住,縷縷有意識的氣息沉澱在我的身體上,徐徐滲入,再然後,便是渾身粉身碎骨的劇痛……


  “疼、疼……”我虛弱無力的閉著眼睛喊疼,滿身的骸骨好疼,像有千萬隻蟻蟲在用力啃噬我的骨頭一樣疼……可我,卻早已無力反抗……


  好累,好想睡。


  “諸鬼聽我號令,誅其心,滅其魂,去!”


  強大的邪力再次往我心口猛地一撞,穿破神魂,也斬斷了我餘留在塵世間的最後一口氣息……


  我陡然睜大眼睛,嘴裏一點紅光吐出,如被人抽去了僅剩的一縷生機,須臾,緩緩合上了雙眼……


  “沈白露,你去死吧!本尊終於為自己報仇雪恨了哈哈哈,紫淵,我要讓你親身體驗一回,失去最愛之人的痛苦!不過紫淵,你也別著急,用不了多久,本尊就會送你去和這個賤人團聚!徒兒,快!打碎她的元神,別讓她再有複活的機會!”


  “是!師尊!”


  另一股強大的靈力直壓我的神魂而來時……


  我好像,又開始清醒了。


  像是有許多縷讓人舒適的力量從元神深處散發了出來——


  識海,一瞬撥雲見月,一片清明。


  “你可知,祖神大人當年為何替你取名為媂縈?媂者,意為上古神祇。而縈,則是思念纏繞的意思。兩個字連起來,便是讓人魂牽夢縈的古神。也不知,我們的縈兒,以後會成為哪位英俊瀟灑的神界小夥子,魂牽夢縈,思念纏繞的神女……


  母後啊,一點都不希望縈兒去做什麽拯救世界的英雄,母後隻想讓縈兒快快樂樂的活著,隻想看著縈兒平安長大,等縈兒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大姑娘了,母後就為縈兒挑一名全三界最溫柔,最俊朗,最是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神君做夫君。”


  “也不一定偏是神君,本君倒覺得,妖界魔界與咱們冥界也有不少優秀的青年才俊,屆時與其他族聯個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總與天界聯姻,以後咱們冥界的這些好姑娘,遲早有一天得被他們天界給挖走完!

  當然,重中之重的,還是咱們未來的小女婿,必須得入贅冥界!天界的那些小夥子,資質神品不錯的,在九重天都有供職,讓他們入贅冥府,委實麻煩,他們自個兒也未必會樂意。


  妖界魔界就不一樣了,那些道行湊合,長得還成的上君少君平日裏都挺閑,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不能入贅,也可常常帶著咱們的閨女來冥界看咱們。


  小縈兒可是咱們夫妻捧在手心裏養育大的寶貝,咱們可不能白白拱手讓人了,這個小棉襖,就算是來日她夫君登門來要,本君也舍不得給!”


  “爹爹娘親,縈兒以後不嫁給別人,不離開爹爹娘親!”


  “傻孩子,姑娘家長大了,都得尋夫君成親的。你怎麽可以不嫁人呢,那樣豈不是成老姑娘了?”


  “縈兒不嫁別的神仙,縈兒……有喜歡的神仙了。”


  “哦?本君的小公主這是看中了哪家的小神君了?說出來,爹爹幫你把他搶來!”


  “爹爹,我、我、我好像,有點喜歡太子哥哥……”


  “……”


  “我勒個天!小縈兒你胃口挺大!不過……為娘喜歡!真不愧是為娘親生的閨女!”


  “你喜歡?你喜歡!你好意思說你喜歡!別人本君倒是可以仗勢欺人一把,出手直接搶,那孩子……本君可不敢!君綾那兩口子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他們盼了好幾萬年才盼來了這麽一個寶貝兒子,現在他們隻是將那孩子放在本君這裏代為照顧一陣,要是讓他們知道本君近水樓台先得月,企圖撬他們牆角……咱倆就等著被他們收拾吧!”


  “天冥兩界世代關係好,再聯一次姻,也是無妨……你多慮了,他們若是知道咱家丫頭看中了他們的寶貝兒子,肯定高興都來不及呢,又怎麽會覺得你是在挖他們牆角?

  我可同你說,白旻那孩子他爹,可喜歡咱家小閨女了呢!上次我帶縈兒去淩霄寶殿看望君綾姐姐,那孩子他爹抱住咱家閨女就不想撒手,還說什麽想認咱家閨女做義女……


  如果咱家閨女真的和小太子成了,那就不用再認什麽義女了,直接就是兒媳婦了,多好!”


  “嗬嗬,你說的輕巧!那孩子什麽身份你不清楚麽?他以後是要繼承他爹的大統的!且不說咱家閨女以後嫁給他,就會像君綾一樣,千八百年難回冥界一趟,就說那孩子,生來就是隨他爹,性情儒雅卻薄情寡欲,昔年驪山那些老東西為了操辦他的成年禮,給他送了多少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可他呢,看都不看一眼,全部原封不動的把美人兒都給退回去了。


  就連他娘給他擇選的那名女官,他都僅僅隻是把她當做普通女官,幾千年了,連拿正眼瞧她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的確,那孩子打小就在咱們夫妻膝下養著,與咱們的縈兒,也算是青梅竹馬。他生來便不喜與神女仙女們多糾纏,卻偏偏對咱們的縈兒寵愛有加,關心有加,常常相伴。


  但……本君怕的是,縈兒現在還小,縈兒還分不清自己對那孩子,到底是兄妹之情的那種喜歡,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本君更怕的是,那孩子對縈兒,隻有兄妹之情!”


  “你說的也對啊,要是小旻兒對縈兒僅僅隻是兄妹之情,那咱們上一輩再出手撮合他們,豈不是在造孽……不過,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卻也簡單……閨女,今晚上你把你太子哥哥弄到你的宮殿裏去,讓他給你暖被窩。睡到半夜的時候,你就趴在他身上問他,喜不喜歡你,想不想娶你,他要是臉紅了,就代表這事有戲!”


  “……你這、咳,餿主意!”


  “啊娘親,這樣也可以嗎?”


  “相信娘親,當年你娘親就是用這招搞定你爹的!”


  “……”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抱!”


  “四妹,今天可又調皮了?本座可都聽說了,你昨日拿硯台把先生的腦門子都給砸腫了。”


  “我,不小心嘛。”


  “手有點涼了,我幫你暖暖。”


  “太子哥哥,我娘讓我問你……你想不想娶我?”


  “我、我……四妹,你還小……”


  “太子哥哥你臉紅了!”


  “我……別鬧,再取笑哥哥,哥哥不給你暖被窩了!”


  “唔。”


  “哇……太子哥哥你真好,每次我和別人打架,你都會出來幫我……爹爹最壞了,不幫我還打我板子!”


  “四妹,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比父皇母後還重要。”


  “太子哥哥,等我長大了,你就娶我,好不好?”


  “……好。”


  “本座這一走,盡量快些回來。四妹,快快長大,這樣等本座回來了,就能娶你了。”


  “太子哥哥,你別走,別走……太子哥哥——”


  “殿下你別追了,太子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殿下!”


  “公主且請止步!殿下說他不想見你!”


  “為何?”


  “殿下說,少時言語,本為荒唐戲言,做不得數。卻不想公主當了真……公主,還望您認清自己的身份,殿下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殿下身係三千蒼生,肩負三界重任,可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能陪小公主談情說愛的少年郎了。”


  “花藜,你有沒有感覺到,太子哥哥同以前不一樣了?”


  “嗯……太子殿下對殿下,生疏了不少。”


  “這些年裏,我去了紫淵府不下三百次,次次都被他拒之門外……前日裏,他讓人傳話,說自己身子不適,暫不能見我。可今天,他就摟著那個女官的腰,在忘川府門前卿卿我我……太子哥哥,少時言語,真的不能作數麽?”


  “縈兒你冷靜點!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別怕,別怕……太子哥哥陪著你。”


  “我父母哥哥都死光了,你讓我如何冷靜!你陪我?你會陪我嗎?從你曆劫歸來後,你就不大願意見我了,甚至連句親近話,都不願意和我說……白旻,我放手了,我不愛你了,我放過你了!就當我十萬年來的等待與真心,都喂了狗!你滾,滾啊!”


  “公主殿下,冥界不能一日無主,陰陽大亂,可是會給人間帶來浩劫的!老臣等,懇求公主殿下,繼任冥帝之位!”


  “臣等,參見冥帝陛下——”


  “白二叔……做了冥帝,就能開心起來嗎?”


  “小丫頭,心病還須心藥醫……你的病,隻有太子殿下能治啊。”


  “此去凶險,緣劫難測。丫頭,可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事?”


  “本座走後,就讓紫淵大帝代掌冥界吧。”


  “遵旨。”


  “黑叔二叔,如若本座不幸隕落,難以歸來……便讓紫淵大帝,另擇冥帝人選。本座已留下遺詔,屆時,煩勞兩位照辦就是。”


  “好……丫頭,我們等著你、平安回來……”


  “丫頭,真的決定不將此事告知太子殿下麽?”


  “曾經與我同床共枕,愛我,疼惜我的太子哥哥,早就已經不在了……回來的,隻是肩負蒼生,忘卻前塵的紫淵大帝。沒有太子哥哥了,我再也沒有太子哥哥了……”


  “王上!”


  隔世的回憶如走馬觀花一般重映於眼前,刹那便已將我那漫長而又略顯淒涼的一生給閃現完了……


  我是媂縈,冥界第三代冥主,亦是凡人頂禮膜拜,敬畏不及的閻君陛下膝下最小的那個女兒。


  隻不過這一生,我成了沈白露。


  但,可笑天意弄人,曾經對我疏遠冷漠的紫淵大帝,白旻太子,卻成了我這一世的夫君……


  一時間,我真不曉得自己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


  牛鼻子老道使盡全身靈力凝聚而成的那團黑色球體隻差十公分便要砸到我的身軀時,我陡然睜開雙眸,體內充沛的靈力震飛了九根滅魂釘,抬指輕輕往那團烏黑一觸,銀色的靈光便霎時淨化了那片邪煞之力——


  提起周身法力,我於半空中立起了身子,凡軀外的凡人衣著一揮手就幻化成了冥界之主的帝王裝束,玄袍繡上十二章,金龍盤踞於裙擺,火鳳繚繞於腰間,袖上星辰明月皎皎,領口暗金色祥雲紋端莊穩重。


  青絲過腰,如瀑散在身後。發髻高累,隻簡單戴了隻青尾金羽鳳凰冠,兩邊簪上了飛龍銜珠金簪……


  往時我不喜歡裝扮過於繁瑣,是以繼任冥帝後,我便特意命人做了兩套款式相對來說簡單輕便些的帝王袍與帝王冠,袍上少嵌寶石,少飾玉佩,冠上少掛珠玉,少配流蘇,畢竟這樣,方便打架。


  曾經黑白無常還嫌棄我想得多,總認為身為帝王了,就不用再親自上場同別人撕鬥扯打了。


  可到了此時此刻,終於還是證明了本冥帝當初的想法是很有遠見的!

  混沌了這麽多年,也是該找個機會讓自己鬆鬆筋骨了!

  冥帝現身,萬鬼皆散,金色彼岸花所到之處,鬼物立時魂飛魄滅,化成灰燼……


  “金色彼岸花!”修了邪功的老道士吃驚的看著諸厲鬼被金色彼岸花衝散魂魄,瞪大雙眼滿目震愕:“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有鬼抖著聲替我開口回答:“金色彼岸花過處,萬鬼不生,萬靈俱滅,是冥主!是冥帝陛下!”


  “冥帝陛下?”老道士瞠目結舌的僵著脖子昂頭看我,手上一抖,白須拂塵哐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僅不到半刻鍾的功夫,屋內縈繞的邪氣與黑霧就被清除一大半了,諸鬼見這次在劫難逃,便皆是跪地衝我哭嚎著求饒:“冥帝陛下饒命啊,冥帝陛下饒命啊,小鬼無意冒犯冥帝陛下,都是這老東西指使的啊!冥帝陛下,饒了小鬼們吧!冥帝陛下——”


  我踩著虛空立在高處,負手冷哼一聲,肅色道:“爾等飄蕩世間為非作歹傷人性命,不殺,留著禍害蒼生麽!既違反了冥界律令,那便,自食其果去吧!”廣袖一揮,靈力脫手而出,立時便驅散了那些惡鬼的魂魄。


  覺得彼岸花的淨化速度有些慢,我索性親自施法,一掌擊地,震裂了地麵上的那個八卦圖案,震散了滿屋小鬼的魂魄,亦是將那隻蠢大的古舊煉丹爐給瞬間震成了齏粉。


  煉丹爐砰地一聲炸成了煙花,火光夾雜著粉末四射,將那匆忙撿起拂塵,施法化出葫蘆護住自家師尊魂魄的老道士給嚇得東藏西躲不敢與我正麵交鋒。


  好不容易藏到了一扇寫滿道家經文的屏風後麵躲過一劫,又被我一氣下出手劈爛了遮擋物,屏風倒下時,還砸傷了他一條老腿……


  “嗷疼……”老道士拖著殘腿痛呼出聲,懷中還抱著葫蘆忠心耿耿的不撒手。


  我緩緩從天而降,一甩袖子好笑道:“你也曉得疼?本座還以為你是銅鐵築的身子呢!昨日,你可是往本座的身上打了九根釘子,如何,你打算讓本座怎樣還你!”


  老道士抱著葫蘆扶著殘腿,目光裏盛滿了恐懼色,分明怕的不得了,嘴皮子上卻還裝得鐵骨錚錚:“別以為你是冥帝,老朽就怕你了!不過隻是個登不上台麵的女人罷了,老朽是不會在你麵前低頭的!”說罷,撈起了拂塵便起身施法要來攻擊我,黑色濃霧卷著颶風向我襲來,我斂了斂眉頭,驀然出掌,銀色靈力衝散了他聚成形的黑霧,且還將他撞飛了出去……


  老道士撞在土牆上又砰的一聲響,彈摔在了一段木質地板上,強撐著身體站立時,還不忘噴一口鮮血出來。


  區區凡人不可能是我的對手,這一點青珂很清楚。


  “清風,快!拔開葫蘆讓我上你的身!”


  老道士聽罷這話,反應敏捷的一把拽開了葫蘆塞,葫蘆一開,裏麵的一縷青色便立即鑽進了老道士的眉心裏……


  死魂附體之術。


  倒是有點小聰明!

  青色的氣息與老道士的肉軀融為一體後,老道士的眼睛裏便多出了一個瞳孔。


  多出的那個瞳孔泛著血光,比原來的蒼老瞳孔還要犀利萬分。


  手上葫蘆往後一丟,摸過拂塵,便勝券在握的慢慢從地上站起了身……


  “果然是你,你這個賤人,本尊尋了你千年,沒想到你就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藏在那個賤人沈白露的身體內!若早知曉,我定會在你未覺醒之前,便碎了你的三魂七魄,神仙元神!你搶走了我的男人,還害得我父君慘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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