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t Y：T 4
早起床鈴響了。宿管直接給照明電路通了電。這是一中的一貫作風，用照明電路的刺激一下子讓學生清醒起來。
李刺睡下鋪。他剛把被子一扯蒙住眼睛準備眯個兩分鍾。反正還有15分鍾才去操場出早操，他不急。
這時候張浩然就從上鋪砸到了下鋪，雙腳著陸。李刺感覺連顛帶嚇的自己心漏了一拍。
他從杯子裏伸出頭就開始罵：“張浩然，你又作什麽妖啊？”張浩然站在他床上，雙手掛在上鋪欄杆上，不住地給他使眼色，結果躺著的李刺還沒弄懂他的意思，就聽見郭仲明的大嗓門：“李刺你趕緊給我起來，有事兒。”
這下李刺是無論如何不敢怠慢了。他一躍而起，打著赤腳站在地上就把褲子給穿了。冬天了，他為了省事兒，保暖內衣絨褲校服褲子一直套在一起，起床了一套就行。校服褲子運動褲款式，繩子邊走就邊係了。
李刺上身毛衣啥的套好了之後，外套一卷往後褲腰一塞，肩上搭著毛巾嘴裏叼著牙刷，一邊走一邊刷牙，經過張浩然時，拍了他一巴掌，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幫我把被子給疊了。”
李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去了這層樓的衛生間，等踢拉著拖鞋到了水槽，他的牙已經刷完了，就直接漱完口進了廁所。叼著牙刷開閘放水了之後，李刺又回到水槽這兒。這兒會兒人已經多起來了，李刺瞅準機會擠進去打濕了毛巾，一邊往回走一邊拿著毛巾在臉上用力擦了幾把。回到宿舍，內務隻需要稍微整理——鋪位張浩然給他弄了。李刺在人多坑少的宿舍裏，又一次做到了七分鍾就可以出門了。
李刺一出宿舍樓院子，就看到郭仲明在路燈下等他。他們這地方冬天白天短，這個時候外麵還是黑咕隆咚的。郭仲明看李刺已經像模像樣的穿戴好了，就直接帶他往女生宿舍那邊走。
“不至於吧郭老師，您查女寢還要我去啊？”李刺半開玩笑半當真。
郭仲明在他背上輕拍一下，邊走邊說：“給段文嘉幫忙布置一下宿舍啥的。我跟你講，學校總支研究過了，段文嘉以前的成績這麽好，就不額外測試了，直接進我們班，”郭仲明掏出他的諾基亞看了一下時間，“不用走的太急，等女生都去出早操了才能安心幹活兒。”
於是李刺和郭仲明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走走聊聊。說到成績的問題，郭仲明語氣上嚴肅了一些：“李刺你要知道，雖然我們天天開玩笑叫你年級第一，但你是不是真正的能保持年級第一你是清楚的，”他又掏出諾基亞看了一眼時間，“以前我們年級實力最好的是杜詩，現在最好的極有可能是段文嘉，反正倆丫頭，一個是你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個算是你家世交，你自己還是要用點心思在學習上。”
……
張浩然這個人的一大優點就是淡定。他自己常說這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因而盡管當他趕到操場集結時已經六點十四了，他還是淡定的衝管考勤的杜詩晃了晃他的電子手表，說“還有二十秒才十五，我不算遲到。”
杜詩白了他一眼，說：“我才不管你遲到不遲到。我問你，李刺去哪兒了？”
“一起床就讓老郭給拎走了。我也納悶兒他犯了什麽事兒呢。”張浩然一邊說話一邊往隊伍後麵補齊
“那這個記不記曠操啊？”杜詩問張浩然。
“姐姐，你管這本兒啊，又不是我。”張浩然蹲下去檢查自己鞋帶兒緊不緊。杜詩也跟著蹲在他旁邊。六點十五的天還沒亮，他們兩個在操場上的強燈沒開啟前，互相都看不到臉。
但張浩然還是往後退了退——和女孩子隔得太近總是不好的，他輕歎口氣，對杜詩說：“你先記心裏，出操完了就去找老郭。他一準兒在辦公室。然後記不記李刺就按照老郭的意思。”
杜詩站起來回到了前麵的女生隊伍。她還沒補進方陣，跑操的音樂就響了，“一，一，一二一，一二一，……”張浩然悲歎一句“蒼天呐，換點輕鬆的活動好嗎？”就開始氣喘籲籲的跑步。
……
李刺的郭仲明感到女生宿舍大院的門口，沒想到李利群和他的帕薩特也在。李利群站在車外，段文嘉從車後排隨著李刺他們的靠近鑽了出來。
郭仲明直接帶著李刺走到車後麵，李利群探進車內打開後備箱。李刺一看，鋪蓋卷，洗漱用品，一個小箱子，還有水果零食。
段文嘉還是穿著昨晚的衣服。她不住地往手上哈氣，看起來還是有些冷。李刺也沒跟李利群和段文嘉打招呼，就徑自把體積最大的鋪蓋卷扛起來往院子裏走。
段文嘉迅速提上箱子跟在李刺後麵。
他們班的宿舍在三樓。李刺吭哧吭哧爬完樓了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班近三十個女生，有5個宿舍，而他忘了問老郭段文嘉住哪個宿舍。
於是李刺回過頭來問段文嘉：“嘉嘉——文嘉，你知道老郭讓你住哪個宿舍嗎？”
段文嘉一邊雙手提著箱子，好奇的打量著清河一中的女生宿舍布局，一邊看都不帶看李刺的回複他：“郭老師讓我自己選。杜習詩同學住在哪個宿舍？我可以和她住在一起嗎？”
“你認識杜詩？還知道她大名？不對呀，你怎麽會認識她的。”李刺把鋪蓋卷從肩膀上拿下來換用雙手抱著，好奇地詢問段文嘉。
段文嘉隨口說了句“優秀的學生，當然人人都認識”就不再出聲了。
李刺尋著門上釘著的門牌找到了杜詩的宿舍。一中的規定，宿舍早自習不鎖門，方便宿管進去檢查內務和搜剿違禁品。李刺用肩膀輕輕一頂，徑直進了宿舍。段文嘉在後麵跟著，對李刺說：“看門牌，那個上鋪睡得就是杜習詩同學吧。我可以睡在她下鋪嗎？”
李刺說：“文嘉你看一下她下鋪有人沒？沒人就行。”等到段文嘉給出否定的回答，李刺立刻開始給段文嘉鋪床。
郭仲明和李利群都提著剩下的零零散散的東西上了樓。雖然一整層宿舍的燈都還亮著，但隻有杜詩的宿舍門沒有掩著。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到宿舍門口，看到李刺正在給段文嘉套被子。段文嘉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手揣兜裏，看著李刺給她做這些力氣活。
郭仲明在心裏笑了起來。他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李刺的時候，李刺流著鼻涕，拖著嘉嘉的手，奶聲奶氣的說：“我要保護嘉嘉，不讓別人欺負她。”不過現在這個階段，自己還是得給他們倆摁著點，郭仲明在心裏盤算著。
李利群側身從郭仲明身旁過去，把東西放下，囑咐了段文嘉幾句就準備走了。郭仲明還得回去檢查早操情況，交代李刺給段文嘉把所有的東西都安頓好了之後帶她去教室。
……
李刺剛把床鋪給段文嘉弄好，準備催段文嘉走。段文嘉兩根手指夾著衛生巾，微微歪著腦袋看著李刺說：“我去一下洗手間，你給我把門。”
李刺驚得起立立正向後轉一氣嗬成。他麵對著宿舍門，繃的筆直，說：“嗯，好。你放心，你不說好，我不轉身。”
李刺沒有聽到答話，隻聽到開行李箱的聲音，翻東西的聲音，衛生間門關上的聲音，撕膠布的聲音。他感覺過了很久，直到段文嘉穿著校服貼近他的後背，說“走吧。”
段文嘉呼吸的熱氣噴灑在李刺的脖子上，瞬間就染紅了他的臉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