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刁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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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城有顧、史、孫、葛四大家族,分別掌管著延州城的運、錢、糧、藥四大商業,可以說延州的商業命脈就是由四大家族掌控的。四大家族也不是一朝一夕發展起來的。遊龍郡在青龍大陸最西邊,延州附近又是廣闊無邊的綠雲沼澤,原本是塊荒蕪的地方。當年仙魔大戰之時,有一批人最先逃難至此地,戰火平息之後,他們就地安家落戶,逐漸發展出村落。這裏由於地處偏僻的關係,出行甚是不便。當時是顧、史、孫、葛四大家族的先輩們,一起親手墾荒作田,刨石修路,經過了數十年的努力,才有了像模像樣的一個小城。當時的人們商議,將此城命名為延州,是想這份辛勤勞動的果實能長久地延續下去。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延州逐漸發展成青龍大陸西部的一顆明珠。
就這樣,四大家族的地位也在延州城內確立下來。數百年過去了,四大家族的後輩們為了各自的利益爾虞我詐,他們早已忘記了當年先輩們是如何一起同心協力開荒造田的了。
顧家家主名叫顧昕南,已經八十餘歲,雖然須發皆白,但是由於長年強身健體,顯得神采奕奕,性格較為豁達,但是如果有人危害到顧家的利益,他發起火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史家家主是個中年人,名叫史莫懷,眼睛大如銅鈴,一雙劍眉倒豎,滿臉的絡腮胡,連嘴巴都遮住了。身材高大,體形健碩,頭頂一根頭發都沒有,油光光的發亮,看上去不像個大家族的族長,倒像是山裏的土匪頭子。
葛家家主葛文龍在三人之中最年輕,皮膚較白,顯得很富態,眼睛不大,又經常眯縫著,配上他那張肉滾滾的臉,有點像個大包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可是個鐵公雞,想在他身上拔根毛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次孫家家主忽然抱病身亡,家族內又因為爭奪家主之位而起內訌,他們三人原本是挺高興的。他們巴不得孫家就此垮掉,這樣一來他們就能瓜分孫家在延州城的產業,但是城主周鶴行強行幹預孫家內部之爭的事,又讓他們起了唇亡齒寒之心。周鶴行倚仗城主之權已經從四大家族手中強取了不少利益,他們一直是敢怒不敢言。這次選美看似公平,其實周鶴行的女兒占盡了優勢。誰料道孫淙興運氣好,找來朱曉敏幫忙,一舉打亂了周鶴行與孫家四姨太的如意算盤。
三大家族的族長看見周鶴行氣鼓鼓地走了,心中正樂著,突然被那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頓時心火直冒,在延州城誰見了他們不是畢恭畢敬的?連周鶴行表麵上也要客氣客氣,還從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大聲地喝喊他們。
史莫懷是個性格有些霸道的人,聽見剛才喝喊之人是個女聲,他一邊轉身,一邊大吼:“哪個家夥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話剛說一半就說不下去了,眼睛也瞪不起來了。
三人身後站著的那位女子,一身白衣,青絲垂肩,皮膚白皙,麵容姣好,赫然就是方才台上的二號姑娘。她正是周鶴行的女兒,周曼芸。此時她皺著眉,瞪著眼,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看見史莫懷尷尬地站著,葛文龍連忙來打圓場:“老史,早就跟你說遇事別衝動,就是不聽,還沒看清楚是誰就喝斥人家?”說罷又對周曼芸道:“周大小姐,老史他就是這麽個臭脾氣,你別往心裏去。”
周曼芸從鼻子裏冷哼一聲,也不答話。顧昕南走過來詢問:“不知道周大小姐叫住我們所為何事?”
周曼芸咄咄逼人:“所謂何事?你們還要裝傻?我問你們,剛才為什麽給我打那麽低的分?鬥藝那場隻給我七分也就罷了,最後的鬥美竟然也隻給我七分,我長得哪裏比不上那個三號了?”
周曼芸從小就過上了大小姐的生活,吃得好,穿得好,打扮得也好,自己本身條件也不錯,加上身邊阿諛奉承之人的吹捧,她一直為自己出眾的相貌而沾沾自喜。後來進入羽瀾宗修行後,也因為可人的外表而被師兄們視為掌上明珠。因此,周曼芸驕縱慣了,如今竟然在自己最得意的外貌上輸給別人,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周小姐,這個分數是我們考慮再三才給出的結果,我們自認為十分公平。再者說來,周城主剛才也沒有說什麽啊。”葛文龍小心翼翼賠著笑。
“哼,公平?哪裏公平了,我怎麽沒覺得?我告訴你們,別以為我父親就快不當城主,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隻要我父親一天是城主,你們就沒有好果子吃!”周曼芸實在是氣急了,其實即便周鶴行一直居於城主之位,也不可能聽從她的唆使而對三大家族的族長不利。
“好個刁蠻無禮的大小姐。俗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難道不知道嗎?”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本來就在氣頭上的周曼芸聽見竟然有人敢教訓她,肺都快氣炸了,回頭一看,正是在外貌上贏了自己的三號姑娘,朱曉敏。
一見是她,周曼芸立即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到她身上,嘴巴如同連珠炮似的蹦出一串話:“我周曼芸也是你可以教訓的?你也配?你算什麽東西?你贏了又怎樣?將來最多是孫家的媳婦而已,我可是羽瀾宗的優秀弟子,等你七老八十變成醜八怪老太婆時,我還和現在一樣漂亮。你這種凡人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趕緊滾!”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
,朱曉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伶牙俐齒地反唇相譏:“輸了就是輸了,你就是比我醜。還大小姐、優秀弟子呢,這點兒氣量都沒有?你也聽好了,等我七老八十,照樣比你好看!”
“哈哈……”周圍的人聽見後都笑了起來,隻有孫淙興萬分焦急,他可不敢得罪周曼芸,但是又不好出麵阻攔幫了自己的朱曉敏。
“你!”周曼芸氣急敗壞地揚起手來,就要給朱曉敏一個巴掌。
朱曉敏一把攥住周曼芸的手腕,厲聲道:“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隨便打人?別人怕你,我可不怕!”說罷,她隨意一甩手,就將周曼芸掀退好幾步。
“好了,小妹,別這麽衝動。反正結果已定,不用理她,我們走吧。”蕭立英擔心事情鬧大,打起來就不好了。朱曉敏應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周曼芸在背後大喊道。
朱曉敏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周曼芸原本還想追上去,一旁的三大家族族長趕緊好言相勸攔了下來。
“唉,朱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那個周曼芸的刁蠻是出了名的,她的家勢不小,她修仙的羽瀾宗也是遊龍郡內有名的大宗派,得罪了她,對你,對我們孫家都沒好處啊。”孫淙興苦著臉,頗顯無奈。
朱曉敏撇撇嘴:“家勢大又如何?我才不怕呢。什麽羽瀾宗,那種小宗派,我從未聽說過。”羽瀾宗充其量也就在遊龍郡延州城附近比較出名而已,在普通人看來是勢力強大的宗派,跟太清宗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嚇得孫淙興連忙勸道:“姑娘可千萬別再這麽說。羽瀾宗的人個個都是修仙高手,若是傳到他們的耳朵裏,憑他們的手段取你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朱曉敏依然不屑一顧,但也懶得解釋,索性聳了聳肩,不再多言。孫淙興將眾人送回庭院後,匆匆地趕回了孫家。
“曉敏啊,現在我們是在遊玩,盡量不要跟其他宗派的人之間鬧出矛盾,否則會惹出許多麻煩的。”陸柏峰教訓她。
“好啦,我知道了。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蠻橫的德性,才忍不住說了兩句嘛。”
陸柏峰輕笑著搖了搖頭。
眾人都回到房中歇息後,庭院外的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急匆匆地離開了。此人穿著白色長袍,背上還背著一把劍,儼然是一副修仙者的樣子。他一路走到城主府門前,通報了一聲,進去了。
“師妹,他們就住在城北的梅園中。”在某間房內,此人正向周曼芸匯報。
周曼芸冷笑一聲:“好,我知道了。哼哼,竟敢當眾羞辱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師妹,我看這事兒還是算了吧,以我們修仙者的身份,何必與那一介凡人過不去?”男子勸道。
“你懂什麽?姑娘家的麵子最重要!看我今天不在她臉上多劃幾道!”周曼芸的身上早已換好了夜行衣。她抄起桌上一副劍套背好,出了房門後一躍上了房頂,一陣連跳往北而去,那男子也疾速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逐漸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城北,孫家的梅園中,眾人都在各自的房內打坐冥想。
陸柏峰突然睜開雙眼,眉頭一皺,迅速衝出房門,躍上院中一棵大樹的茂密枝葉中,藏了起來。
有道身影正在房頂上,逐個房間揭開瓦片,向房內窺探。
“原來是她……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麽。”陸柏峰心想。雖然夜色沉濃,但陸柏峰何等眼力,隔著老遠看清了周曼芸的臉。他立即逼音成線,傳音告訴正要衝出房間的唐君荷與蕭立英不要動,免得驚走了周曼芸。得知陸柏峰在外麵看著,唐君荷與蕭立英也放下心來,繼續冥想。
“哦?遠處還有一人。嗯,元嬰前期,看樣子應該是羽瀾宗的人。”雖然周曼芸的師兄悄悄藏在另外一棵樹上,但還是逃不過陸柏峰的靈識。而且,那位師兄根本不知道,他和周曼芸已經被發現了。
揭開幾片房瓦後,周曼芸終於找到了朱曉敏的房間。看見朱曉敏正在房內靜靜地冥想,周曼芸心中冷笑。她輕輕躍下房簷,猛地衝進房內。朱曉敏剛剛睜開眼睛,一柄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仙劍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耳邊傳來周曼芸惡狠狠的聲音:“敢聲張就一劍殺了你!”
朱曉敏絲毫不驚慌,雙眼冷冷地望著一襲黑衣的周曼芸。
見朱曉敏如此鎮定,周曼芸有些驚訝,她原以為朱曉敏會立即嚇得跪地求饒呢。不過她也沒想太多,手指連點朱曉敏周身幾個大穴。看到對方不能動了,周曼芸才放下了仙劍。
“知道得罪我的後果了吧?我告訴你,我們修仙者殺你這種普通人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過,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活得比死更痛苦。哼哼!”周曼芸獰笑著盯著朱曉敏道。
周曼芸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被樹上的陸柏峰聽進了耳朵。陸柏峰絲毫不擔心,他早就探明,周曼芸不過才清靈中期而已,以朱曉敏和合前期的境界,周曼芸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至於點穴之類的小技巧,對付尋常之人還算有用,對付修仙之人,就跟撓了幾下癢癢一樣。
其實周曼芸隻要放開靈識查探一下,就能發覺她根本看不透朱曉敏的境界。隻是她腦中已
經先入為主地認為朱曉敏就是個普通人,否則朱曉敏也不會以孫家未來媳婦的身份參加選美大會。至於朱曉敏在鬥武比試中曾展示出過人的力氣這件事,周曼芸早就忘到了腦後。
放出狠話後,周曼芸卻發現朱曉敏絲毫不顯驚慌之色,一直冷冰冰地看著自己,於是她更生氣了,威嚇道:“這種時候了還不服軟?你有骨氣是吧,一會兒我就用劍在你臉上橫著,豎著,斜著多劃幾道,我倒要看看,你這號稱比我還漂亮的麵孔以後還怎麽見人,哈哈!”
樹上的陸柏峰暗自搖了搖頭,心道:“都說天底下最可怕的是女人的嫉妒心,這回我算是見識到了。為了這麽點兒事,竟然要毀掉別人的麵容,這周曼芸的心也忒狠毒了些。”
周曼芸慢慢抬起手中的仙劍,緩緩貼近朱曉敏的臉蛋。朱曉敏依然鎮定自若,盯著越來越近的仙劍。她特別想看看朱曉敏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是又失算了。
周曼芸不解,天下哪個姑娘不愛美?即使長得不美,也不願被毀容吧?朱曉敏自始至終都是這副淡定的樣子,讓她心裏更憋氣。
“你還從沒見過發光的仙劍吧?我告訴你,這是羽瀾宗賜給我的仙劍,金光劍。”周曼芸又開口道。朱曉敏聞言後卻忽然笑了。
“你笑什麽?想死嗎?”周曼芸非常氣惱。
“我在笑你,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朱曉敏輕蔑不已。
“你……好!看我一會兒不把你的舌頭割掉!”周曼芸氣急敗壞,一劍劃向朱曉敏的臉。
朱曉敏卻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周曼芸的身後。
周曼芸轉過身,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你怎麽被我點了穴還能動?”
朱曉敏搖了搖頭:“說了你是井底之蛙,你還不信。你不過才清靈中期的境界,還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聽到朱曉敏這番話,周曼芸心頭猛然一顫,立即散開靈識,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她根本看不出朱曉敏的境界。這樣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朱曉敏確實是個普通人,所以沒有境界。但這一條從點穴對她無用和她說話的口氣來看,可以排除掉。那麽,就隻有第二種可能了,朱曉敏也是個修仙者,而且境界比周曼芸還要高。
周曼芸驚得說不出話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在美貌上勝了自己一籌的姑娘,竟然連修為都比自己高。
朱曉敏繼續諷刺:“區區下品的破爛仙劍,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說罷,朱曉敏打開旁邊的櫃門,拿出一個劍套,“噌”的一聲抽出一柄仙劍,劍身散發出濃鬱的紅色光芒,正是良品仙劍畫影。光看這氣勢就知道,一定比周曼芸的金光劍好很多。
“這是我的仙劍,畫影。看看比起你那金光劍又如何?”朱曉敏話音裏帶著戲謔。
“我……”周曼芸擠出一個“我”字,就再也想不出該說什麽了。雖然不知道畫影劍的品級如何,但是光比劍身的光芒,自己的金光劍就要暗淡許多。毫無疑問,人家的仙劍更強。
“你還想在我臉上橫著、豎著、斜著多劃幾道?我從沒見過你這麽狠毒的女人,要是我沒有修仙,那我的臉豈不是要被你毀了?你才清靈中期,就總覺得高過普通人一等,那憑我的修為,我也覺得高你一等。你說,我在你臉上橫著、豎著、斜著多劃幾道,如何?”朱曉敏冷笑。她倒不是真要劃周曼芸的臉,隻是想嚇唬她一下給她個教訓罷了。
“有我在,你休想碰她一根寒毛!”房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馬師兄!”周曼芸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人姓馬名展坤,是羽瀾宗十分器重的弟子,此番受命陪同周曼芸回延州參加選美比試。剛才他一直躲在屋外的一棵大樹上,雖然他聽不清周曼芸與朱曉敏的對話,但他看到朱曉敏的身法靈動,心中暗道不妙,連忙躍到房頂,從之前周曼芸揭開的洞口向房內窺望,這裏也能聽清二人在說些什麽。看見朱曉敏拿出畫影劍,他就趕緊躍下房簷,及時出現在師妹麵前。
周曼芸連忙跑到馬展坤的背後,催促他:“師兄,快點殺了她!她剛才要毀了我的臉!”
馬展坤皺了皺眉頭,自己這個師妹刁蠻任性慣了,但又不好訓斥她,誰讓她深得師父和宗主的寵愛呢?馬展坤詢問朱曉敏:“不知道姑娘是何宗派?可知道我羽瀾宗?我勸姑娘還是不要與我們為敵的好。”
朱曉敏嗤笑一聲:“什麽羽瀾宗,壓根兒就沒聽說過。再說,我根本沒想與你們為敵,是你這師妹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馬展坤也有些不高興了,冷聲道:“姑娘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羽瀾宗在遊龍郡可是響當當的大宗,僅次於風淩宗。而風淩宗又遠在歸州地界,因此,延州地境內就屬我羽瀾宗最為強勢。”說到這兒,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姑娘,敢問你這畫影劍是什麽品級?”
“不高,良品仙劍而已。”朱曉敏淡淡地回答。
馬展坤差點被口水嗆到,良品仙劍?還“而已”?他們羽瀾宗的宗主用的也是良品仙劍,還是花了好多代價從風淩宗換來的。可眼前這個不過才和合境界的姑娘,用的居然也是良品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