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青平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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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品仙劍?姑娘你說你這畫影劍是良品仙劍?”馬展坤簡直難以置信,“敢問姑娘是哪個大宗的弟子?”能拿出良品仙劍給門下弟子使用,這點絕對不是中小宗派能夠做得到的。
“亢龍郡,太清宗!”朱曉敏朗聲道。
“太清宗!原來是亢龍郡的太清宗!嘖嘖,不愧是七大宗派之一,出手就是闊綽。”馬展坤連聲讚歎。讚歎之餘,他又問:“難道太清宗真就如此大方?給和合期的弟子都配上良品仙劍?據我所知,同是七大宗之一的風淩宗,門下弟子也沒有這般待遇。”
朱曉敏懶得嗦:“我為什麽有良品仙劍,好像跟你們沒有關係吧?好了,今夜之事我大宗弟子也懶得同二位計較。你們走吧!”
許久沒有吭聲的周曼芸突然附在馬展坤的耳邊,悄悄輕語:“師兄……”再後麵就輕不可聞了。馬展坤聽著,先是皺眉,而後又慢慢舒展開了,臉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朱曉敏雖然不知道周曼芸究竟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但以她狠毒的心腸來看,估計不是什麽好事。
“姑娘,我們說了這麽久,還不知該如何稱呼?”馬展坤笑眯眯地詢問。
“我姓朱。”
“嗬嗬,朱姑娘。我有一事想請教。以姑娘堂堂太清宗弟子的高貴身份,怎麽會願意大老遠的嫁到延州的一個普通家族?我甚感疑惑。”馬展坤的嘴角微微上揚。
朱曉敏心中暗道糟糕,剛才一時逞快把自家家門報出來了。這下進退維穀,想不出遠嫁到孫家的理由,又不好說是作假戲,萬一傳到城主周鶴行那裏,豈不是給孫淙興添了大麻煩?她有些慌神了。
看見朱曉敏的神色有些慌亂,馬展坤與周曼芸相視一笑。
“答不上來了吧?我就說嘛,憑你區區和合前期的境界,有什麽資格得到良品仙劍?你這畫影劍,是偷來的吧?”周曼芸得意地笑了。
馬展坤接著說道:“不錯。從畫影劍的氣勢上來看,的確是良品仙劍。先不說你是不是太清宗的弟子,就憑你這麽低微的境界,宗門怎麽可能給你配良品仙劍?再說,你以為胡謅個那麽遠的亢龍郡太清宗,我們就會相信你了嗎?定是你從宗門內偷來畫影仙劍,逃至此地,想借此機會嫁入孫家掩藏起來!”
朱曉敏心中舒了口氣,她沒想到兩人竟然會往這個方向想,不過倒正好可以解釋自己為何參加選美。
“我的確是太清宗的弟子。至於這把仙劍,是我偷來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們管不著。”朱曉敏打算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先承認了,這樣至少孫家不會有別的麻煩。
“哼哼,果不其然。既然是你偷來的仙劍,留在你身邊對你也沒好處。我給你兩條路選:第一,交出畫影劍,我們以後相安無事,你大可安心做你的孫家夫人。你看如何?”馬展坤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那第二條路呢?”朱曉敏饒有興致地問,心想:“敢情你們是看上我的寶貝仙劍啦,兜這麽大個圈子。嗬,你們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
“這第二條路嘛,我們殺了你,帶走畫影劍,神不知鬼不覺,嘿嘿。我勸你還是識相一些,否則小命不保!”周曼芸覺得有馬展坤給她撐腰,底氣也上來了。
“還有第三條路,我給你們倆一人一腳,趕緊滾蛋!”背後突然冒出一聲響亮的嗓音,把正得意的馬展坤與周曼芸嚇了一大跳。
說話的人正是陸柏峰,周曼芸突然想起,當朱曉敏離開廣場時,是和另外幾個人一起走的,好像其中就有這麽個胡子拉碴的人。
馬展坤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絲毫都沒察覺到剛才有人進了房間,並且就站在自己的背後。連忙靈識一掃,糟糕,查探不出是什麽境界。
馬展坤硬著頭皮:“這位兄台,不知你是……”
陸柏峰冷喝:“廢話少說,趕緊給我滾!”
見陸柏峰這麽強硬的口氣,如此強烈的氣勢,馬展坤隻得趕緊帶著周曼芸灰溜溜地逃走了。
“陸師兄,你看戲看了多久啦?早點兒出來早就完事啦。”朱曉敏撅著嘴埋怨。
陸柏峰打著哈哈:“晚上這麽無聊,難得他倆冒出來給我找點兒樂子。不過,這兩人還真是貪心膽大啊,竟然打起了畫影劍的主意。”
“貪心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不過,師兄,我有點擔心,剛才我暴露了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如果傳到城主耳中,會不會給孫家帶來麻煩?”朱曉敏有些擔憂。
陸柏峰安慰道:“應該不會。又沒有規定說找媳婦不能找修仙之人。況且城主他自己的女兒也是個修仙者,不用擔心。好了,你繼續冥想吧,我回房去了。”經他這麽一說,朱曉敏也放下心來,心無旁騖地開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孫淙興就興高采烈地跑到梅園來,告知眾人當天中午前去孫家參加家主即位宴席。
“這麽快你就當上家主了?真是恭喜啊。”唐君荷向孫淙興恭賀。
孫淙興笑容滿麵:“孫家無主已久,急需有人來打理。昨天朱姑娘勝出,大哥、二哥他們也都認了,四娘雖然不甘心,但是也沒辦法。
這次孫某真是要感謝各位。等我即位之後,各位就可以繼續旅程了,如果想要留在延州遊玩,這座‘梅園’就一直給你們住著。”
“感謝孫兄這些天的照顧。我們不打算繼續留在延州了,下午我們就動身。”陸柏峰拱手道。
孫淙興有些驚訝:“這麽急著走?我還沒有好好謝過各位呢。要不明天再走吧,今晚我叫人給你們備足銀兩和幹糧。”
陸柏峰笑道:“孫兄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不需要盤纏與幹糧,在延州也呆了好些天了,該離開了。”
孫淙興無奈地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就不強留了。孫家現在事務眾多,我是特地過來通知你們一聲的。現在我要回去了。啊,對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大紅色綢緞包,打開,裏麵是溫潤華光的一副鐲子。孫淙興將鐲子遞到朱曉敏麵前:“這次多虧了姑娘幫忙。這是我特地叫玉匠連夜製出的一對羊脂白玉鐲。還請姑娘收下。”
白玉鐲呈現出淡淡的乳白色,表麵十分光滑,朱曉敏一眼就喜歡上了,連忙戴在了手腕上。
中午的孫家很熱鬧,其他三大家族的族長,城主,以及延州城內各種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宴席也是豪華無比,孫家還特地從望月樓請來了廚子。朱曉敏他們自然又大飽了一頓口福。
酒足飯飽之後,太清宗一行人離開了延州城。
出了延州一路向東,是一座名叫“青平山”的矮丘。青平山雖然不高,但是在遊龍郡卻很出名。原因有二,其一是此處風景秀麗,其二是青平山出產一些珍貴的礦物與藥材。青平山北,有一條河名叫藍冰河,在山下聚成一片水灣。藍冰河是瀾月大江的一條支流,河麵寬闊,水流很緩,河水十分清澈,水中魚蝦甚多。許多人慕名而來,乘舟隨河而下,於藍冰灣水麵旋繞,欣賞兩岸秀麗的景色。
在延州城內時,天逍、天遙他們就聽說了青平山與藍冰灣這兩個好去處,遂決定順路遊玩觀賞一番。出延州城正是未時,仲夏剛過,天氣依然很熱。雖然修仙之人不懼嚴寒酷暑,可是烈日的曝曬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青平山仿佛就在眼前,但走了許久也沒走到。一個時辰之後,眾人終於到達了青平山的山腳。
青平山的樹木鬱鬱蔥蔥,山腳下有大片蔭涼之地。總算避過了頭頂的烈日,眾人感覺舒服了許多。
突然,從路旁的樹林中走出了好多人,將天逍、天遙一行人包圍了起來。這些人都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其中有兩人,正是前夜逃走的周曼芸與馬展坤,看來這些人都是羽瀾宗的弟子。
此時太清宗一行人依然身著在延州城買的普通衣服,而仙劍都裝在一個木箱之中,由天遙背著。陸柏峰認為既然是遊玩,沒必要展現出自己是個修仙之人,況且此處也不是亢龍郡,太清宗弟子的身份可能會招來一些麻煩。因此,他讓眾人都暫且隱藏住自己的修為,讓三位師妹都戴上了麵紗。
周曼芸指著五人對著為首的一人說:“就是他們!”
那人雖然長得不錯,但神情很冷峻,看上去滿臉的煞氣。
陸柏峰微笑著問:“不知各位有何貴幹?”
為首之人靈識一掃陸柏峰,卻發現探不出陸柏峰的境界,遂從鼻孔中冷哼一聲:“我早知道你是修仙之人,又何必在我麵前隱藏修為?”
陸柏峰哈哈大笑:“我修為低下,其實是因為不好意思才隱藏的。見諒,見諒啊。”他嘴上這麽說,其實早就用靈識將在場所有人的境界都掃了一邊。除了打頭的這人是空冥後期境界,周曼芸是清靈中期,剩下其他人都是元嬰境界。
“三位姑娘何不以真麵目示人?莫非不好看,怕嚇著別人?”那人又出言奚落。說罷,羽瀾宗弟子們一陣哄笑。
朱曉敏冷哼一聲,揭下了麵紗:“我再不好看,也比你背後那人漂亮。”
“大師兄,就是她!”周曼芸恨恨地道。
那位大師兄剛才的話隻是為了激朱曉敏她們三人將麵紗摘下,否則根本認不出哪個人才是朱曉敏。原來頭天晚上周曼芸與馬展坤逃走之後,並沒有回城主府,而是連夜趕回了延州城南郊萬楓林中的羽瀾宗,將事情詳細稟報給了羽瀾宗宗主。宗主一聽偷了良品仙劍的人不過才和合前期,大喜過望,連忙命大弟子楊鬱嘉帶著一幹弟子前去梅園搶奪仙劍。不想到了梅園,才發現早已人去房空。詢問了守城衛兵,才知道一行人出了東門向東平山行進。於是他們立即禦劍趕到青平山下的密林中埋伏了起來。
朱曉敏身後的唐君荷與蕭立英也相繼揭下了臉上的麵紗,這下可好,羽瀾宗的那些弟子們看得眼都直了。周曼芸也大吃一驚,沒想到朱曉敏身邊還有兩個這麽漂亮的姑娘,心中暗道:“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漂亮,看得心裏真是不舒服。”
楊鬱嘉看到師弟們一個個沒出息的模樣,不滿地冷哼了一聲。聽見他這聲冷哼,那些羽瀾宗的弟子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嘭”地一聲,天遙將背上的木箱放在了地上,響聲引得滿心鬱悶的周曼芸隨意一瞥。本是無精打采的她頓時精神一震,因為她看清了站在一起的天逍與天遙的臉。
“想不到這群人裏竟然還有兩位如此英俊的男子,怎麽之前我都沒注意到呢?”周曼芸心想。其實她也隻見過天逍和天遙一回而已,就是在選美會的貴賓席上。不過當時周曼芸正在衝三大家族的族長發火,後來又跟朱曉敏吵了一通,根本沒有心思留意朱曉敏身邊的人。
天逍朗聲說:“你們不就是想要師妹的畫影劍麽?劍就在這箱子裏,有本事就來拿吧。”頭天晚上發生的事,朱曉敏早就說於眾人知曉了。
“竊劍之徒也敢口出狂言?”楊鬱嘉抽出背上的仙劍,腳下一蹬就衝向了天逍。
“哎,大師兄……”周曼芸剛回過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攔住楊鬱嘉了,她一方麵想搶到仙劍,因為宗主曾許諾,若搶得仙劍畫影,在周曼芸修煉至元嬰境界之時,就獎賞給她使用。但另一方麵,她又不願看見天逍和天遙被師兄所傷,楊鬱嘉的暴戾她是最清楚的,他空冥後期的境界也很少有同輩弟子能夠超越。
令周曼芸大驚失色的是,楊鬱嘉還沒衝到天逍麵前,就被陸柏峰斜刺裏一掌擊飛,撞到樹幹上掉落下來,看臉色是受了傷。不僅是周曼芸,其他羽瀾宗的弟子也都目瞪口呆,楊鬱嘉已經是空冥後期了,竟然被陸柏峰僅僅一掌就打飛了,難道眼前這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是洞虛境界的高手?
楊鬱嘉自己也懵了,當時馬展坤隻說看不透陸柏峰的修為,所以宗主才派了自己帶領眾人前來奪劍。楊鬱嘉自信滿滿,自認為偷取仙劍的人境界不會太高,以自己空冥後期的修為奪劍是十拿九穩。但他卻不知道,其實剛才陸柏峰根本沒有隱藏修為,隻是他比楊鬱嘉整整高上一個境界,楊鬱嘉看不出來而已。
“你、你是什麽境界?”楊鬱嘉艱難地站起身,詢問道。
陸柏峰淡淡一笑:“洞虛後期。”
當場立即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好了,不用打了,洞虛後期是什麽概念?對方一個人就能毫發無傷地把自己一夥人全都收拾了,這還奪什麽劍?
楊鬱嘉見風使舵,拱手賠罪:“不知道友竟是如此高手,剛才真是失禮了。道友放心,我羽瀾宗保證不再覬覦畫影仙劍。”他雖然性格暴戾,但是能分得出輕重緩急,這時跟陸柏峰較勁,就如同嬰孩向壯漢逞能。
陸柏峰正色道:“回去告訴你家宗主,我的師弟和師妹們無一不是天資卓越的修仙奇才,我師妹的畫影劍不是偷的,是堂堂正正從宗主手中接過來的!”
楊鬱嘉連忙稱是,轉身狠狠地瞪了馬展坤一眼,連忙帶著眾弟子離開了。周曼芸有些留戀地轉回了頭,心裏不是滋味。想想這些年來,雖然身邊有許多男弟子圍著轉,可是卻從未有人讓自己如此心動過。知道天逍和天遙都是太清宗的弟子,她也明白了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如今,她忽然覺得什麽品質的仙劍都已經無所謂了,想到自己將來還要遵從父親的安排嫁給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周曼芸心中悵然若失。
“天逍,剛才你說話之時,那周曼芸可一直盯著你看呢。”走在青平山的山道上,蕭立英笑道。
“哦?是嗎?我沒注意。”天逍無辜地搖了搖頭。
唐君荷也笑道:“不僅是天逍,她還看著天遙呢。最後她那大師兄衝向你們倆時,她好像是一副要阻攔的樣子。嘖嘖,我這兩個師弟的魅力還真是大呀。”
“師姐又開我們的玩笑了。其實那個周曼芸挺漂亮的,隻是她太過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光外表好看又如何?比外表更重要的是內心。這次的事也算是給她一個教訓吧。”天遙說。
“話說回來,羽瀾宗那幫人還真是貪心,居然盯著我的畫影劍不放了。”朱曉敏仍有些氣惱。
蕭立英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啊。你和天逍、天遙都是難得一遇的甲等根骨,宗門當然要重點栽培。也隻有像咱們太清宗這樣的大宗派才能對弟子如此闊綽,像羽瀾宗那種宗派,搞不好連宗主的仙劍都比不上你們的呢。”
“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反正在延州趕上林香節,又參加選美會,我吃滿足了也玩過癮了。接下來我們去哪?”朱曉敏興致勃勃地問。
陸柏峰揚首望著青平山巔:“曾聞延州的人說過一首民謠:
‘延州城東青平山,
青平山北藍冰灣。
藍冰河水清又美,
緩緩流入瀾月南。
瀾月江口漢州城,
漢州城夜明月升。
明月升起照四宇,
蒼穹之下大江行。’
這雖說是個順口謠,卻是給我們指引了一個遊覽的方向。我看我們就順著民謠的指引,翻過青平山,順著藍冰河,乘船往北去漢州吧。”
“看來那片地方應該很美,否則也不會被編入民謠。藍冰河,好優雅的名字。”唐君荷感慨。
青平山本就不高,一行人爬了約一個時辰就到達了山頂。此時已是酉時,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秀美的青平山在夕陽的照射下,猶如一名害羞的少女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紗。從山頂,可以望見遠處延州城內朦朧的亭台樓閣,還有城外村落中升起的嫋嫋炊煙。一片多麽祥和的場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