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花珺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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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空峰竹園內,天逍、天遙和朱曉敏正在院中練劍。自從下大雨開始,大家就沒再去過風律穀。
“哥哥,這大雨真是煩死人了,每次練完劍都淋得像個落湯雞,潮濕天氣衣服又晾不幹,再這樣下去我要沒衣服穿了!”天遙抱怨道。
“沒衣服穿就不穿了唄,光穿褲子就行了。男人嘛,怕什麽。真正慘的是曉敏。”天逍開玩笑。
朱曉敏卻十分得意:“你們不知道了吧,我的衣服其實就幾套,來不及晾幹的時候,就拜托二師姐用靈力幫我蒸幹,我才不擔心沒衣服穿呢。你們也可以找大師兄幫忙啊!”
“算了吧,我拒絕。你難道不知道這兩人練劍有多勤快嗎?上、下午各一次,一天四套衣服給我送來蒸幹?我這點可憐的靈力喲。”韓明飛站在屋簷下笑道。
“小氣鬼!”院中的三人異口同聲。
園外,出現了李原嘯與花清雨的身影。
“外公!”“李爺爺!”天逍、天遙和朱曉敏收起仙劍,欣喜地迎上前去。“拜見宗主。”韓明飛也連忙行禮。
“好,好,嗬嗬。明飛啊,一直以來多虧你與君荷一起照顧幾位師弟、師妹,等他們結嬰成功,我就代表宗門,多獎勵你們幾顆高級丹藥。”李原嘯心情大好。
“謝過宗主,其實是幾位師弟、師妹天資聰穎、勤奮刻苦,我並無什麽功勞。”韓明飛謙虛地說。
李原嘯滿意地摸摸胡須:“今天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朋友。這位姑娘名叫花清雨,是花一脈最年輕的弟子。以後她會長留宗內,你們幾個可要和她好好相處。”
韓明飛眼睛一亮:“花一脈?宗主,不知可是‘傾情一笑傲百花,愁眉一蹙碎千’的花劍仙花詠薇?”
“不錯,她正是花詠薇的傳人。”接著,李原嘯又向花清雨介紹了幾人。
“花清雨見過各位道友。”
“哎呀,什麽‘道友’,你叫我‘曉敏師妹’就好了,我叫你‘清雨師姐’。”朱曉敏走過來熱情地挽住花清雨的胳膊。
看見漂亮可愛的朱曉敏,花清雨突然想起了冷月宗的鍾離月。“清陽去世之後,也不知道小月兒怎麽樣了……還有師父……”回憶從前的故人,她的臉上顯出一絲憂愁。
“清雨師姐,你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敏銳的朱曉敏注意到了花清雨哀傷的神情。
花清雨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曉敏師妹,我沒事。你師父和我師父是……是好朋友,以後我們師徒二人就有勞你們多關照了。”
“嗨,那麽客氣幹嗎?二師姐和三師嫂雖然對我很好,可是她們都太死板了,和師父一樣,一見麵就嘮叨讓我好好修行什麽的,我都悶死了,正想找個小姐妹陪我呢。現在你來得正好。”朱曉敏嬉笑道。按天遙的話說,朱曉敏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大咧”,這才剛見麵,就已經和花清雨混熟了。
“曉敏,再叫我‘三師嫂’,看我怎麽收拾你!”蕭立英與唐君荷一起從房中走了出來,看見李原嘯,蕭立英躬身道:“拜見師父。”
李原嘯忽然板起臉:“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啊?整天往餘長老這裏跑,我要讓你辦點事連人影都見不著。”
蕭立英十分尷尬:“師父……”
李原嘯板不住臉,又大笑起來:“罷了,想來就來吧,不過,不許耽誤修仙。清雨,你以後就住在這座竹園,反正空房間還很多。好了,我先走了。”猶豫之後,李原嘯還是沒有將何雲暮夫婦大仇得報的事告訴天逍和天遙。現在他們剛認識了新朋友,正是快樂的時候,李原嘯不願意讓沉重的消息打斷這種快樂。
眾人回了竹屋,朱曉敏一進屋就問道:“清雨師姐,剛才李爺爺說的那個什麽‘花劍仙’,是開創你這一脈的祖師吧?聽上去很厲害啊。”
“花劍仙正是我脈祖師。不過我剛拜師不久,關於先輩的事,師父還未詳細地同我說過。”
韓明飛接話道:“我曾在宗內藏書閣中看見過一本書,書內記載著天下各種修仙的奇功異法,其中就有一篇提到了花脈,說是以藥和毒為主、以劍為輔而修煉。”
花清雨點點頭:“的確,我花脈對天下各種藥和毒幾乎都有了解,辨別認知各種藥物、毒物就是入門之後必做的功課。”
“如此奇特?還用毒?難道是和毒煉宗差不多,以毒淬劍?”唐君荷疑惑地問。毒煉宗功法雖奇,可是名聲卻不好聽,她對此有所耳聞。
韓明飛笑道:“師妹,這你可想錯了。毒煉宗養毒、煉毒、淬毒,原本也是為了提升修為、鍛煉靈魂之力,可惜現在此道已沒落,如今的毒煉宗以毒淬劍,為的是傷人利己,已偏離立宗正道。我敢斷言,如若不擺正心思,毒煉宗將永遠不會再有人修仙成功,因為他們無法逾越天劫心魔這一道坎。而花脈則不同,憑借對藥物和毒物通透的了解,花門人將它們作為調節身心、撇除汙雜的工具,是作益於自身的。
普天之下,物質何其廣博,人們根據對自身有益或有害,將物品籠統地分為三大類:毒物、藥物、非毒非藥之物。花脈自花詠薇創出修仙功法之後,被曆代的花門人不斷傳承、拓展、完善,傳到現在這一代,可以說,花門人對世上的毒物和藥物的了解與運用、對人體構造和功能的
認知與調節,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因此,花脈傳人無一不是妙手回春的醫術高人。不論一個人是病是傷、是輕是重,如果花門人說救不了了,那此人必死無疑。”
聽完韓明飛的講述,朱曉敏誇張地歎道:“哇,原來清雨姐的師門這麽厲害啊,太好了,以後可不怕受傷了。”
“韓師兄,既然花脈對藥物和毒物都如此精通,那成為妙手回春的醫者或成為害人無形的惡人應該都很容易吧?”蕭立英問道。
韓明飛回答:“的確是。所幸,花脈曆代傳人都是貌美心善的女子,雖然由於隱世修行的緣故大多脾氣古怪,但大奸大惡之事決不肯為。自古以來,有多少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借助花門人的能力為非作歹,統統遭到了拒絕,花脈也因此結下了許多仇怨。花脈代代皆是單傳,勢單力薄,不得已才隱世而居。”
“原來如此。難怪我從未聽說過花一脈呢。大師兄,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朱曉敏好奇地問。
“當時看到了關於花一脈的簡單描述,我就頗感興趣,之後詳細地詢問了師父,這些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朱曉敏恍然:“清雨師姐的師父與咱們的師父是好朋友,難怪他知道這麽多。不過清雨師姐,你們這一脈收徒必須收漂亮的美人?還必須姓花?”
花清雨抿嘴一笑:“哪有這麽嚴苛。入門之後改為‘花’姓是祖師定下的規矩,我本名段清雨。我這裏有一卷花族譜,上麵記載了每一代前輩的名諱,給你們看看。”她拿出一個紅色卷軸,在桌上徐徐展開。
“第一代,花劍仙花詠薇,人稱“琅玉美”。創下藥毒相成、劍法相佐的本脈功法,研製奇毒二十一種、奇藥三十六種。
第二代,花淩劍仙花燕芸,人稱“淩波月影”。研製奇毒一十七種、奇藥七種,完善本脈功法,創出《飛花劍雨》劍法。
第三代,花睿劍仙花若靈,人稱“雪睿天光”。研製奇毒一十三種、奇藥六種,鑄煉出乾坤八王鼎,為本脈煉丹珍寶。
第四代,花茗劍仙花雅馨,人稱“流香春茗”。研製奇毒三十八種、奇藥六十七種,創出《落花飄零》身法。
第五代,花晗劍仙花靜楓,人稱“秋芳若晗”。研製奇毒四十三種、奇藥一十二種,創出太極渾天煉藥法。
第六代,花劍仙花凝紫,人稱“碧水清”。研製奇毒二十六種、奇藥二十二種,創出九轉升雲煉毒法。
……”
直到最後一行,寫著:“第十八代,花露劍仙花逸琴,人稱“朝露華瑩”。研製奇毒十八種、奇藥十七種。
眾人一邊看,一邊連聲讚歎,花一脈的每一代門人最終都修成了劍仙,如此高的渡劫成功率,著實驚人。
朱曉敏砸著嘴稱讚:“嘖嘖,奇毒、奇藥,還有妙手回春的醫術,聽著真厲害,我都有些羨慕了。”。
“曉敏,咱們太清宗的功法也不差呀!”天遙笑道。
朱曉敏撇撇嘴:“我就是說說而已。其實那些瓶瓶罐罐的毒和藥,我是記不住的,羨慕歸羨慕,但是不適合我。清雨師姐,這上麵寫的‘人稱’什麽什麽的,是什麽意思?還都挺好聽的。”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師父。花脈的先輩無一不是劍仙,人們在欽佩之餘也讚歎花門人的美貌,那些稱號都是見過先輩們麵容的人所起的。”
“原來如此。那等你修成劍仙之後,我也要給你起稱號!”朱曉敏道。
花清雨不好意思地說:“還起什麽稱號啊,就叫‘史上最醜’好了。唐師姐、蕭師姐,還有曉敏師妹,你們都比我漂亮。”
朱曉敏聽到花清雨誇自己漂亮,臉上笑開了花:“你也太謙虛了,你長得也很好看嘛。”
“曉敏啊,你看看人家清雨,多文靜,以後好好跟人家學學。”蕭立英打趣道。
朱曉敏撅著嘴:“我跟你們熟悉嘛。在外人麵前,我也是很文靜的……”
天逍聞言大笑:“哈哈,你那哪叫文靜?明明是冷淡。你不知道嗎?宗裏許多男弟子都說,你是塊冰山,把你啃下來比修練成仙還要困難。”
“什麽‘啃下來’,難聽死了!我隻是討厭那幫男弟子諂媚的嘴臉。他們之所以不煩擾二師姐和蕭師姐,是因為以前有人碰過壁、吃過灰,所以望而卻步。所以我故意冷淡些,也好斷了他們的念頭。”
“曉敏這話說得有道理。不過,秦師弟那邊,你準備怎麽辦?”唐君荷笑吟吟地問。
朱曉敏氣鼓鼓地說:“那個笨蛋……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敢,虧得他太清武會時那麽能說。哼,他不和我說話,我也就不理他。”
“可憐的秦師弟喲……”天遙做出惋惜的表情,逗得大家前仰後合。
正當大家在房中嬉笑交談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餘瑞江的咳嗽聲。
眾人趕緊走出房門。
院子裏,餘瑞江一手撐著油紙傘,他身邊竟然依偎著一位美貌的女子,正緊緊地挽著他的胳膊。
這還是那個行事嚴謹、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綽號“餘大木頭”的師父嗎?在場的除了花清雨有心理準備之外,其他人盡皆目瞪口呆,連向師父行禮都忘了。
沉默的氣氛有
些怪異。“哎呀,你快說啊!”那美貌女子一搡餘瑞江,嗔道。
餘瑞江尷尬不已,他剛才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蕭立英與花清雨也在房間裏,其他人都是自己教導多年的徒弟,但有兩個不是竹園的人在,他一緊張連剛剛想好的詞都忘了。
餘瑞江將傘遞給女子,負手而立,擺出平時教導徒弟的樣子,但是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這是師娘!”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
眾人都憋著笑,餘瑞江還是頭一次在徒弟麵前這麽窘迫。
“真沒用!”美貌女子氣悶地埋怨了一句,然後笑容滿麵地對眾人說,“想必你們都認識清雨了吧?我叫花千雪,是清雨的師父,也是你們的師娘。”
“拜見師娘!”大家都笑著鞠躬。
“以後我們師徒二人就在這裏住下了。走,咱們去瑞江的屋裏聊天去,我看他再往哪裏躲!”花千雪與眾人一起嘻嘻哈哈地走進了餘瑞江的房間。
這一晚的竹園是歡樂的,花清雨從未見師父如此高興。後來李原嘯也被蕭立英請了過來,大家不論地位、不論修為、不論輩分,拋開修仙、忘卻煩惱,好好地慶祝了一回。
……
第二天一早,整個太清宗就傳遍了,前幾日來到宗內做客的刁蠻大美人,竟然是一向嚴肅正經的餘長老的雙修道侶!這消息可太令人吃驚了,餘瑞江一夜之間成了太清弟子們口中的風雲人物。
餘瑞江去道德殿參加長老會時,一路上都有弟子在背後偷笑。進了道德殿,幾位長老都已經入座了。四長老洪闋雷起身迎上來,拍了拍餘瑞江的肩膀,大聲道:“餘長老,可以啊你,看你平時不吭不響的,沒想到背地裏還有這一手呢?我就覺得奇怪,千雪姑娘第一次來宗裏養好傷後咋就一直不肯走呢?原來那時你就和她……哈哈!”
“我……我……”餘瑞江紅著臉,“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麽。在場的幾位女長老都抿嘴輕笑。
“算了,該來的總會來的。”餘瑞江心中自我安慰著,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等眾位長老到齊之後,李原嘯道:“諸位長老,我有幾件事要說。第一件事,前些日子我和餘長老一起徹查當年殺害我女兒的凶手,沒想到竟然是天雲宗主葉申榮的四個徒弟。我已經將四人斬殺,為女兒報了大仇,不過這肯定也引起了葉申榮的不滿。葉申榮為人狡詐,明著不會怎麽樣,暗地裏可能會對我太清宗不利。”
“宗主,無須擔心。天雲宗盡管強勢,但比我太清宗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再說我們和天雲宗的來往本就沒有多密切,倒也不怕他借機暗算我們。”姚化空道。
李原嘯點點頭:“總之萬事小心為妙。重點是第二件事,葉申榮的徒弟在謀害知情之人時,用了一種奇異的毒。那知情之人乃是毒煉宗一位洞虛中期的長老,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毒。這種奇毒入體之後會停留在丹田處,不斷吞並體內靈力,並封堵各大經脈,最終破壞全身靈力運行脈絡。中毒者雖不致死,但已和廢人無異。我曾試著用靈力驅毒,可是毫無效果。天雲宗究竟從何處得來的這種奇毒還不得而知,如果葉申榮想要憑此毒對我宗不利可就糟糕了。因此,我想請花千雪幫忙,驗明此毒來曆並找出解毒之法。”
諸位長老皆無異議,花一脈的醫術在那兒擺著,花千雪算是當代掌門,如今又在宗內,找她幫忙正合適。
“第三件事,是關於花千雪與餘長老的,他們當初由於種種原因不能時常相伴,現在能在一起實屬不易,我想讓花千雪師徒二人長期在宗內住下,以後如有藥和毒方麵的事,也好請她幫忙。不知各位長老意下如何?”
隻有姚化空苦笑一聲:“這是餘長老的美事,我們自然該恭喜他們。隻是,千雪姑娘的脾氣實在是……前些日子她帶著徒弟來到宗裏,說無忘穀已被淹沒,所以來找宗主。我們幾位長老和千雪姑娘都是舊識,留下她師徒二人是理所應當之事。後來千雪姑娘說要給徒弟療傷,需要借煉丹房與各種藥材使用,我也同意了,隻是一連給她派去十二個弟子當幫手,都被她罵了出來。要不是那個時候宗主正好回來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李原嘯搖頭笑歎:“這個千雪,真是會折騰。我知道姚長老擔心的是什麽,這一點大可放心,因為現在有餘長老管教,我保證她不會影響宗內正常的秩序。是不是啊,餘長老?”他笑眯眯地望向低著頭的餘瑞江。
餘瑞江抬起頭,堅定地說:“各位長老無須擔心,我自然會嚴加約束,不讓她擾亂宗門。”
長老們又都抿嘴而笑,這已是今天第二次了。
“好了,最後一件事。”李原嘯收起笑容,“關於這場大雨,餘長老曾在我宗笑語劍仙前輩所著的《古今異誌》一書中看到,當初太清祖師斬殺獨角惡蛟之前,也是一連下了一月之久的大雨,因此推斷怪異天象之後或有恐怖的妖獸現世。雖然不能肯定,但提前做好防備總是沒錯的。這件事先不用告訴其他六大宗,也不要對本宗弟子提起,免得人心惶惶……”
……
長老會結束之後,李原嘯同餘瑞江一起返回竹園。關於奇毒的事必須要弄個清楚。天雲宗、毒煉宗,李原嘯總覺得,這兩宗之間,應該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