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骨靈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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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尋村民們在村外山腳下安葬了大茂一家,為三人做了一大一小兩座墳。
“大茂,小翠,你們一家三口在那邊好好過吧……這邊的仇,我一定為你們報!”鐵鎖柱站在墳前含淚祭拜了一番。
村民們也挨個上來敬香,每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樸實熱情的大茂,溫柔賢淑的小翠,連同那個可愛的娃娃,就這麽沒了。
當夜開始,每小組都出一人守夜,十一個人在村中來回巡邏,警惕著一切可疑的事物。一夜,兩夜,三夜……一個多月過去了,燕尋村的夜晚一直很安寧,於是鐵鎖柱將四十四戶人家重新分成了四組,每夜有八個人巡邏守夜。
沒想到,就在重新分組的第二天夜裏,又出事了。
早上,鐵鎖柱剛起床披上了衣服,就聽見屋後金貴家傳出了淒慘的哭叫聲。他立即推開門衝了出去,到了金貴家一看,鐵鎖柱愣住了,金貴七歲的女兒大睜著雙眼仰天躺在床上,死了。她的脖子上,兩個駭人的血洞格外引人注目。鐵鎖柱氣得攥起拳頭,走出門來對著陸續趕來的村民們大喊:“昨天晚上是哪幾個守的夜!”
李連山驚訝得都有些結巴了:“老、老鐵,是、是我帶著他們幾個巡邏的,可、可我們真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啊,也絕對沒有偷懶……”
李連山身後的另外幾個人也說:“鐵哥,我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鐵鎖柱冷靜地想了想,李連山和那幾個巡邏的人都是老實勤勉的性格,偷懶打盹是不可能的,可究竟是什麽東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開巡夜的人,而後潛入金貴家殺人呢?
“我、我都說是厲鬼吧,可你們不信!”海景嚇得聲音顫抖。
鐵鎖柱歎了口氣:“不管凶手是人還是獸,兩次殺的都是孩子。這樣,我們把全村十六歲以下的人安頓在一起,還是派八個人巡夜,另外每組再各留出兩個人守著孩子們,這樣四組一共就是八個人,我就不信抓不住凶手!”
全村的孩子們都被集中在鐵鎖柱家裏,同吃同住,並且每夜都有八個大人照看著,似乎很安全。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可村民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事與願違,某天夜裏,匪夷所思地又出事了。天一亮,住在一起的孩子們與看守的八個大人全都傻了眼,一個九歲的男孩又被吸幹了血,死在了床上,而身旁的兩個孩子卻絲毫未發覺有什麽異樣。
這下鐵鎖柱可真迷惑了,難道就像海景說的,村裏鬧鬼了不成?燕尋村人心惶惶,已經有許多人準備離開了。鐵鎖柱無奈,隻得決定把村中的孩子們送到別的村去。離燕尋村最近的深嵐村也有數十裏之遙,估計得走整整一天,因此清晨時分,大家就已經準備停當,幾輛平板車上坐滿了孩童,車後跟著挎著包袱的婦女與老人,燕尋村的人此番十去七八。背井離鄉的滋味並不好受,回首望望熟悉的村子,許多人連聲哀歎。
誰知車隊剛行不久,就遠遠看到一大群人迎麵而來,待走近一看,鐵鎖柱心中一沉,來的正是深嵐村的人。深嵐村長胡海萬看到鐵鎖柱也吃了一驚,趕忙迎上來問道:“鐵老弟,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鐵鎖柱答道:“村裏鬧殺星,專吸小孩的血,我正想把他們都送去胡老哥那裏呢。”
胡海萬一拍大腿:“唉呀!我們那兒也是一樣,都死了好幾個了!我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帶著村裏人想投奔你這兒呢!”說完,他鬱悶地坐在地上,拿出煙杆嘬了起來。
鐵鎖柱長歎一聲,看到胡海萬時他就暗道不好,事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鐵老弟,這下可怎麽辦?”胡海萬呼出一口煙,抬頭問道,“我們這可是連夜趕路過來的,也不便再回去,要不索性兩村並在一起?改明兒我去請個會仙術的幫我們抓住凶手。”
胡海萬的話提醒了鐵鎖柱,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位神秘修仙女子的身影。“我何不去求她幫忙……”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胡老哥,你先帶著兩村的人一起回燕尋村住下,我去請高人。事不宜遲,我得馬上走。”而後,他又囑咐了李連山幾句,獨自往飛灘山北麓而去。
這一回鐵鎖柱可謂心急如焚,他生怕那個女子已經離開了飛灘山坳。於是他三步並作兩步,日夜兼程地趕往茅屋所在的山澗。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他隻用了半個月就趕到了。
遠遠看見茅屋的門開著,鐵鎖柱心定了許多。他整了整衣襟,走到了茅屋前。可茅屋中似乎沒有人。
“難道真的離開了?”正當鐵鎖柱懊喪萬分之際,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喝問:“你是何人?”
鐵鎖柱欣喜地轉身,原來正是瘟疫時送丹藥的少女。“姑娘,我是燕尋村長鐵鎖柱。”
少女一笑:“哦,原來是你啊。上次師父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再來嗎?趁現在師父外出未歸,你還是趕緊走吧!”
鐵鎖柱躬身道:“姑娘,若非十萬火急,我斷然不會前來相擾。如今人命關天,我一定要見你師父一麵。”
少女搖搖頭道:“師父如今突破在即,必定無暇分心他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趕緊回去,免得師父回來生氣,遷怒於我。”
“姑娘,事關重大,恕難從命。姑娘大可放心,等令師回來後,我自會一力承擔。”鐵鎖柱堅定地說。
“你如何一力承擔?”空中忽然響起一道聲
音。
鐵鎖柱抬頭一看,修仙女子正緩緩從天而降,懷中抱著一個嬰孩。
“師父。”少女低頭恭敬地道。
鐵鎖柱連忙躬拜:“姑娘,我是燕尋村長鐵鎖柱,這次來是……”
那女子冷冷地打斷:“不必多言,我已好心救你村人兩次,這次不會再幫你了。辛茹,隨我進來。”說完,修仙女子與少女都走進了茅屋,將門閉上。
鐵鎖柱並不死心,在茅屋前的空地上跪了下來。想想全村孩子將來的安危,他怎會輕言放棄?一天過去了,茅屋的門始終沒有開過,鐵鎖柱爬上一棵樹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來到茅屋門前跪下。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半個月過去了,修仙女子始終未曾出來過。
鐵鎖柱的心一天比一天焦慮,三個孩童死去的間隔大約都在一個多月,自己從燕尋村趕路至此已經耗去半個月,又在此處空等了半個月,再不回去,恐怕又有孩童要出事了。可即便回去了,他又能做些什麽呢?想起家中的三個兒子,鐵鎖柱感到一陣揪心。
忽然,他想起了修仙女子懷中所抱的嬰孩。他第一次來這裏時,修仙女子一聽到茅屋裏傳來的嬰兒哭聲,就立即走了進去,看來她應該是嬰孩的母親。想到這裏,鐵鎖柱萌生了一個主意。
“姑娘,同為父母,原諒我救子心切,還望你可憐一下燕尋村的孩子們!”鐵鎖柱大聲喊道。一連三遍,茅屋的門終於開了,修仙女子負手而出,淡淡地說:“你說吧,究竟有什麽事?”
鐵鎖柱大喜,這招“親子情深”果然有效。於是他從頭說起,一五一十地敘述了飛灘山坳最近幾個月發生的慘事。
修仙女子聽得眉頭大皺,看著鐵鎖柱期待的目光,她終於答應了:“既然如此,事不宜遲,速速動身!”
鐵鎖柱連忙起身,由於跪得太久了,他剛站起來就一個趔趄差點又倒下去。修仙女子抽出仙劍:“你走得太慢,我帶你禦劍飛行。”這是鐵鎖柱第二次看到她的仙劍了,淡黃色的光芒,十分好看。
在飛回燕尋村的途中,鐵鎖柱驚奇地望著下方的山林一掠而過,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個時辰就能到了。出於禮貌,鐵鎖柱恭敬地問:“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複姓皇甫,單名一個‘玉’字。”
“原來是皇甫姑娘。”鐵鎖柱點點頭,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到了燕尋村,鐵鎖柱跳下了飛劍,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連山,他最擔心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又有孩童遇害。
還好,李連山向他報了平安,燕尋村以及深嵐村總共數十名孩童都安然無恙。看到了鐵鎖柱身後的皇甫玉,李連山眼睛一亮,能輕易斬殺妖獸的修仙者,必定不懼什麽厲鬼,鐵鎖柱消失了這麽久,原來是去請這位高人了。
“不管是人是畜還是鬼,有我在都沒事,就怕它不來。給我準備一間屋子,平時不許打攪我。”皇甫玉道。
“是,全憑皇甫姑娘吩咐。”鐵鎖柱道。
在離孩童們居住的房子不遠處,鐵鎖柱收拾出一間房子專門供皇甫玉靜修之用。雖然皇甫玉從不出屋,但她的存在讓眾人心中安定了許多。
一夜,兩夜,一切都很平靜。
第三夜,皇甫玉盤腿坐在床上閉目靜修,心中暗暗思量:“在這等偏遠的小村,竟然會發生如此慘絕人寰的事。妖獸之中似乎沒有以吸血為生的,看樣子十有是修仙者所為。這等喪心病狂的人,其罪當誅。”忽然,她又想起半年多前那場奇怪的瘟疫,小小村落屢遭災禍,莫非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麽關聯?
三更時分,萬籟俱寂,月亮被烏雲遮掩,若隱若現。守著孩子們的大人足有十五個,房中四角點著幾根蠟燭,昏黃的燭光照射著一副副酣睡的臉龐。
一個守夜的年輕人打了個哈欠,對旁邊的一位中年人輕聲道:“劉大哥,這麽多人看著,怎麽還會出事?我都有點兒不敢相信。”
中年人歎道:“上次出事守夜的人中就有我……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八個人十六隻眼睛,眾目睽睽之下還死了個娃兒……”
“那一夜你們就這麽一直看著?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男青年問道。
中年人想了想:“的確是一直看著的。要說有什麽不對勁……就有一點,那天夜裏,有一個時刻,忽然刮起了小風,吹得蠟燭忽閃忽閃的,我那陣兒感覺特別特別困,上下眼皮老打架,使勁兒睜也睜不開……後來突然又睡意全消,等精神頭恢複過來,就繼續看著娃子們。等天亮,才發現其中一個娃子已經被吸幹了血……”
中年人說得玄乎,男青年聽得打了個寒顫:“劉哥,那你說刮起小風那會兒,是不是鬼來了?先把你們迷住了,然後再吸娃子的血?”
中年人拍了下年輕人的後背:“別自己嚇唬自己!我那會兒沒睡熟,隻是稍微打了個迷糊,才一丁點兒的工夫,再說還有其他七個人睜著眼呢……”
正說著,忽然窗戶被風吹開了,涼颼颼地風刮進了屋子,蠟燭的火苗“劈啪”直跳。中年人連忙起身,用手護住火苗。年輕人又打了個哈欠:“劉哥,我怎麽……怎麽這麽困……”話還沒說完,他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不僅是年輕人,屋子裏其他的人也都睡著了,就連起身護燭火的中年人也趴倒在桌子上。
不遠處房中的皇甫玉猛然睜眼,心道:“來了!
”她立即衝出房門,隻見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房頂上赫然立著一個陰森的白色身影!
長長的黑發遮住了蒼白的麵容,一身白衣在夜風中微微飄蕩,看得出,那是名女子。
皇甫玉冷笑一聲:“好個女鬼,終於現形了,遇上我算你氣數已盡,納命來吧!”她一躍上了房頂,抽出仙劍曉光,沉沉夜色中多了一絲光明。
那“白衣女鬼”緩緩側過身來,幽幽地說:“哦?你,能殺得了我嗎?”
“我,殺不了你嗎?”皇甫玉學著她的口氣,揮劍刺向了她的咽喉。
“白衣女鬼”不躲不閃,紋絲不動。
“你還真當自己是鬼了不成……”皇甫玉心中暗道,手腕輕輕一動,劍鋒抖成了一片黃光。
就在劍光即將觸碰到“女鬼”咽喉的刹那,她突然抬起左手擋在了喉嚨前,對著迎來黃色的劍光手指連動,一陣清脆的“叮當”聲,她居然用手指輕易化解了仙劍的攻擊!
皇甫玉在夜色中也看得真切,“女鬼”左手的指甲竟然有三寸來長,剛才她就是用那駭人的指甲擋開了仙劍的劍鋒。
“你,值得我拔劍了。”“女鬼”的聲調依然幽幽的,她從背後抽出了一柄仙劍。
女鬼的長發披至腰間,將劍套完全遮住了,所以皇甫玉起初並沒發覺她背著仙劍。這柄仙劍很是獨特,劍身彎彎曲曲呈蛇形,給人一種幽冷之感。慘淡的白光熒熒,與“女鬼”倒是挺相配。
看著白衣女鬼手持仙劍,皇甫玉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名字。“白靈劍!你是‘骨靈白妖’宋心蓉?”她驚訝地問。
“女鬼”撩開了遮在麵前的長發,露出一張蒼白陰森的麵容,淒淒地笑道:“沒錯,我就是宋心蓉。”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皇甫玉曾經聽聞,“血靈黑妖”與“骨靈白妖”已被七大宗派聯手追殺而死,不知為何又詭異地在此出現。
“哼,若不是七大宗派以多欺少,我與夫君又怎會慘敗……當時我們是假死,卻騙過了在場的所有人,嗬嗬嗬,許多年了,我們的傷勢與功力早已恢複,既然老天給我夫妻二人一個起死回生的複仇機會,我們早晚要向七大宗派討回這筆債……”宋心蓉滿麵狠色,厲聲說道。
皇甫玉笑了,搖頭道:“就憑你?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
她剛要起勢攻擊,卻被她打斷道:“慢著!我‘骨靈白妖’從不與無名之人交手。看你修為不弱,你究竟姓甚名誰,是何宗派?”
“也罷,讓你死個明白。我複姓皇甫,單名玉,無宗無派!”皇甫玉施展《源影劍籍》的招式,攻向了宋心蓉。皇甫玉自信得很,宋心蓉被追殺時不過才寂滅後期,當時她早已達到大乘境界,離開太清宗外出雲遊去了,現在更是修煉至渡劫前期,要殺宋心蓉,簡直易如反掌。
宋心蓉同樣也自信滿滿,一來,她從未聽說過皇甫玉的名號;二來,看皇甫玉最初的一招,功力也就在大乘境界,宋心蓉的邪功已經練至渡劫境界,在她看來,皇甫玉根本不是對手。
兩人都以為對方遠遠不如自己,直到真正地交上了手,才發現對方並不是省油的燈。兩人你來我往,棋逢對手,數百招過後依然不分勝負。皇甫玉一身杏黃色衣衫,宋心蓉一襲白衣,正巧兩人仙劍的光芒也與衣服顏色相同。茫茫夜幕之中,隻看見一黃、一白兩個光團在房頂上不斷地閃爍。
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驚醒任何人。
“宋心蓉,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能讓所有人都精神恍惚,一睡不醒。難怪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噬血。”皇甫玉邊打邊道,她猜到宋心蓉必定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
“我也小看你了……居然也是渡劫境界……上次為村民解毒的人,就是你吧?”宋心蓉的氣息微亂,皇甫玉的修為境界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甚至比自己還略高一籌。更何況皇甫玉施展的是太清宗的至強的《源影劍籍》,其威力足以傲視天下。千招之後,宋心蓉越來越力不從心,逐漸陷於劣勢,苦於招架,無暇進攻,再這樣下去,她必敗無疑。
上回所謂的“瘟疫”,皇甫玉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下了奇毒。若真是瘟疫,她那些丹藥也治不好病。“果然,上次放毒也是你搗的鬼!”皇甫玉喝道。
宋心蓉心想:“自從上次放的毒被人化解,我就猜到附近應該有修為高深的修仙者。我之所以一個月來一次,每次殺一個孩童,就是為了引修仙者出來,卻不想竟是渡劫期的高手。今日‘黑妖’不在,戀戰無益,得想個辦法逃脫才是……”
宋心蓉忽然向皇甫玉的麵門虛晃一劍,皇甫玉退身急躲時,宋心蓉腳下一蹬,向相反的方向飛速而去,同時將白靈劍向著皇甫玉用力擲出。奇怪的是,白靈劍並沒有落下,而是飄在空中繼續與皇甫玉鏖鬥。
難道仙劍真的通靈了不成?其實宋心蓉右手五指上纏著五根細絲,她正是通過這些細絲來控製白靈劍與皇甫玉糾纏,為自己贏得逃開的時間,等最後握拳一收,白靈劍就會立即回到她手中。
“還想逃?”皇甫玉冷哼一聲,側過身來一邊與白靈劍相搏,一邊迅速地追趕宋心蓉,她側身而行的速度,居然絲毫不比宋心蓉慢。
宋心蓉見勢不妙,立即收回了白靈劍,迅速禦劍向北麵飛去,這個緊要關頭,趕快去找“血靈黑妖”萬禹閑才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