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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峰回路轉

  雙衍紀最新章節

  金絲繩索,


  環係腰間。


  玉手緊握,


  雙腳蹬岩。


  垂首俯瞰,


  無盡青煙。


  抬頭仰望,


  長柱衝天。


  安危所悸,

  緊繃心弦。


  巋然不動,


  汗滴嬌顏。


  忽而遇險,

  難得兩全。


  分神旁顧,


  一線命懸。


  蕭天河的性命,就懸在這根金絲繩上。


  可如今,金絲繩卻被人斬斷了。


  “蕭大哥!”南宮雪嚎啕一聲,撲倒在孤煙山口,伸手欲撈,卻抓不住墜落的繩端。


  即便蕭天河周身都裹在天蠶布中,縱使他服下了狂玄丹與納延丹,一旦墜落至熾熱流淌的岩漿之中,也隻有死路一條。


  騰起的熱浪舔著南宮雪滿是淚痕的臉龐,她的下巴在不斷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氣憤。


  一個人負著手,優哉遊哉地來到山口旁向內探視,以一種愉快的口氣歎道:“嘖嘖,什麽都看不到,想必已經化為灰燼了吧?哼哼,不帶著魔刀就進入山口,實乃自取滅亡!”他背著的手中,握著一柄散發著深紫色光芒的魔刀。那是一柄極品魔刀,正是它斬斷了那根金絲繩,也斬斷了蕭天河的生命。


  南宮雪默默地站起身來,解開了腰間的斷索,丟入了山口之中,對那人冷冷地說:“我定要讓你做蕭大哥的陪葬!”


  “哈哈哈!”肆意猖狂的笑聲回蕩在孤煙山上空,末了,那人不屑地說,“就憑你?”


  南宮雪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與汗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閉上了雙目。


  的確,她的實力不如眼前之人,否則方才也不會在慌亂中被那人斬斷繩索。


  不過,那也僅是“方才”而已。


  南宮雪怒氣滿盈,心潮澎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每一下都愈發沉重有力。體內的玄力蓬勃洶湧,承載著滿腔的仇怨,不斷地在經脈中循環運轉。待得她陡然睜目,氣勢已凜然不同,柳眉倒豎,仿佛利刃;杏目圓睜,似欲噴火。


  空冥後期。


  “喲嗬?居然還提升了境界?嗬,說起來,我還是你這次提升的始作俑者呢,你該怎麽感謝我啊?”那人奸笑。


  “南宮暉,我要將你碎屍萬段!看刀!”南宮雪大喝一聲,揮刀施展《波影》刀法,殺了過去。


  蕭天河在魔寶大會上不僅阻止了南宮暉的連勝記錄,還將他打成了重傷。南宮暉服下狂玄丹也無濟於事,到頭來還落了個暫時被驅逐出南宮家族的可悲下場。以他狹窄的心胸肚量,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但南宮暉不是傻子。蕭天河一戰成名,已然不是他可以匹敵的對手。兩人之前的仇怨對南宮暉極為不利。若是蕭天河順利進入內核,以他的資質,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南宮家族想討好他還來不及;即便蕭天河沒有進入內核,南宮家也照樣會偏袒這位不可多得的修魔奇才。總而言之,隻消蕭天河一句話,南宮暉就絕沒好果子吃。


  心胸狹隘的南宮暉,將所有人都想象成錙銖必較之輩了。


  聽說南宮秋在魔寶大會擂場向南宮霆道歉的事之後,南宮暉與師父陳夙風商議了一番,決定忍氣吞聲,於是征得了南宮桐的允許,親自前往火焰塔向蕭天河賠罪,不想卻在門外意外地聽到了蕭天河打算進入孤煙山口鑄刀的計劃。


  當時,南宮暉心中吃了一驚,心道這蕭天河膽子也太大了。若是有個閃失跌入岩漿,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隨即,他腦海中就冒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如果蕭天河自己沒有閃失,那也可以替他製造一個“閃失”。孤煙山域無比荒蕪,正是下手的好地方。回去之後,南宮暉將計劃向陳夙風和盤托出,歹毒的陳夙風自然是拍手稱妙。至於南宮雪,南宮暉絲毫不念族妹之情,在計劃謀害蕭天河的同時,就已經在心中宣判了她的死刑。


  南宮暉盤算了下時間,提前來到孤煙山埋伏好,等待兩人到來。雖然由於兩人飛得較慢,南宮暉意外地多等了幾日,不過這個複仇的時刻最終還是來臨了。南宮暉在暗處親眼目睹蕭天河下入山口之中,估摸著應該降到深處時,他現身了。他沒有戴麵具或是鬥笠,這種情形下,已經無須遮掩麵容了。


  突然出現的南宮暉嚇了南宮雪一大跳,她不知為何南宮暉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是善意還是惡意?她心中頓時七上八下的。


  果不其然,南宮暉抽出魔刀,直奔金絲繩而來。


  盡管南宮雪奮力抵擋,可畢竟身有重負,無從閃避,更何況她的實力本就不如南宮暉。


  如此一來,結果可想而知。沒過多久,南宮暉就利用南宮雪的一個個破綻,一刀一刀斬斷了金絲繩。


  此刻南宮雪實力上升,加之她悲憤異常,完全不顧性命地以死相拚,南宮暉無意與她長久對抗,隻待瞅準機會將她逼落山口即可。


  “到那個世界向蕭大哥贖罪去吧!”南宮雪已近似瘋狂,憤怒地咆哮著,一招比一招用力。《波影》刀法已發揮到極致,如果南宮栩在場必定會對女兒的刀法大為讚賞。


  南宮家的

  三部刀典都以“快”為特點,南宮暉修煉的是《烈焰刀典》。《波影》對《烈焰》,很難說兩部刀法孰優孰劣,族內弟子切磋相較,全看誰的刀法更嫻熟,誰的身法更敏捷。南宮雪與南宮暉的這場戰鬥已經不是切磋了,而是非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惡戰,隻看哪方更快。


  南宮雪想拚命,南宮暉卻不想。正當他思慮該如何幹淨利落地解決掉南宮雪的時候,南宮雪卻做出了一個令南宮暉大喜過望的舉動——她居然吞下了一顆狂玄丹!


  “哈哈,天助我也!”南宮暉趁藥力沒有起效之前,虛晃一招,抽身而退,逃遠了。


  南宮雪一愣,也馬上施展身法急追而去。


  南宮雪情知即便自己升入了空冥後期,畢竟刀法不精,長久消耗下去必然不是南宮暉的對手。她料定南宮暉必定會殺自己滅口,所以吞下狂玄丹,與其經久大戰以致消耗殆盡,不如殊死一搏。


  可惜,南宮雪還沒意識到,她在情急之中吞下狂玄丹時,就已經犯下了不可逆轉的錯誤。


  南宮暉的確要殺南宮雪,但並不急於這一時。原本他還擔心南宮雪會伺機逃跑,現在卻是南宮雪自己斷絕了生路。南宮暉隻需逃跑躲避,待南宮雪狂玄丹失效陷入虛弱期之後,就任憑他處置了。


  論身法,南宮暉並不擔心會輸給服下狂玄丹的南宮雪,在繞著孤煙山周旋的過程中,他還吞了一顆恢複玄力的納延丹以防萬一。


  很快,南宮雪在追逐中回過神來,她終於覺察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麽的不利。想殺南宮暉,難!若是自己也賠了性命,那事情的真相必定會永遠消失在孤煙山的滾滾岩漿之中。


  “不,我決不能讓蕭大哥白死!”南宮雪急出了一身汗,偏偏自己急中不生智,拿前方十幾步開外的南宮暉無可奈何。


  既然殺不了,眼下唯一的辦法隻有一個——逃!今日之仇可以來日再報。“狗賊南宮暉,且讓你多活幾日!”南宮雪住步急停,拔刀騰躍,向相反方向疾速飛離。


  “嗬,想跑?”南宮暉緊隨而去。


  危險依然沒有解除,在狂玄丹失效之前,南宮雪根本飛不了多遠,孤煙山域又荒無人煙,無人可救,南宮暉隻需不近不遠地跟著即可。


  “怎麽辦?怎麽辦?”南宮雪急得眼中血絲密布,“難道今日真要與蕭大哥一起枉死在這兒?”想到這裏,南宮雪忽然心頭一顫,蕭天河那英俊的臉龐,和藹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罷、罷、罷!蕭大哥,有妹子陪你一起死,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兒!”


  南宮雪忽然調頭反飛,將後麵不遠處的南宮暉嚇了一跳,立即轉向逃開。可他發現,南宮雪根本不是衝自己來的,而是向孤煙山口而去。


  “莫非有什麽圈套?”南宮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南宮雪此舉何意,“且跟過去看看再說!”於是,兩人又一前一後返回了原地。


  南宮雪禦刀下落,立於山口邊緣。南宮暉也降落下來,遠遠地盯著南宮雪的一舉一動。


  南宮雪舉刀一指,破口大罵道:“南宮暉,你這個卑鄙小人,枉我蕭大哥對你不計前嫌,我早該知道你這死不悔改的德性!今日我固有一死,但絕不會任你欺辱!人在做,天在看,我南宮雪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罵完之後,她仰天哭喊,“爹,女兒不孝,養育之恩隻有來生再報了!”


  南宮雪懷抱著南宮家族給予的獎勵——“暗印”寶刀,輕輕地縱身一躍,消失在山口滾滾騰起的青煙之中。


  “嘁,倒省得我麻煩。”南宮暉輕蔑地冷笑一聲,盤腿席地而坐。既然眼見南宮雪跳下了山口,為何他還不離開呢?其實南宮暉心中還不太放心。心思縝密的他擔心南宮雪假裝自盡,躍入山口後禦刀隱藏,待自己離開後再出來。“反正這裏不會有人來,我也有的是時間,等狂玄丹失效了再走也不遲。”南宮暉心道,“即便你騙我,隻要丹藥失效,你就無法禦刀,必定跌入岩漿,結果也是一個死。”


  其實躍入了山口的南宮雪根本沒想那麽多,既然殺不掉南宮暉,也逃不了,不如與蕭天河葬身一處,她是真的一心赴死了。


  感受著下方湧來的熱浪,南宮雪的腦海中飛速地回憶著自己的一生。修煉三十餘載,其實隻有最後這一年可以稱得上是多姿多彩的,隻因有了他。“蕭大哥,等我,我來陪你了!”她緊閉的眼角劃過一滴淚珠。


  突然,南宮雪的身軀猛然一震,她第一個反應是撞在石頭上了。可一想又不對,岩石都在山壁之上,怎會生於半空?背後、膝彎處分明是被兩條胳膊給托住了!


  “有人救了我!是誰?是誰?究竟是誰!”南宮雪激動萬分又緊張無比,她的腦中已經驚愕得一片空白,無法思索了,隻是迫切地希望看清此人的麵容。


  她睜開眼睛,卻被熱浪灼得眼淚直淌,眼前一片模糊。


  “唉,你怎麽這麽傻呢?”南宮雪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渾厚的嗓音,那溫柔的口氣,是他!他沒有死!南宮雪的心在不停地顫抖,空氣也仿佛凝滯了,失而複得的激動與欣喜讓她忍不住要放聲大哭!


  還未等她哭出來,蕭天河就阻止道:“噓,別出聲,不要驚動南宮暉,他肯定還沒走。我們


  先飛上去站住腳。”


  “飛?蕭大哥不是沒有帶魔刀下來嗎?”南宮雪好奇地望了望下方,青煙彌障,依然什麽都看不清。她索性緊閉雙目,將臉深深地埋入蕭天河寬闊的胸膛之中。


  再說外麵的南宮暉,他正無聊地撥弄把玩著兩塊圓石,冷不丁瞥見山口中躥出一道黑影。


  “哼哼,還好我料到了這一招,想必是她藥效將盡,撐不住了。”南宮暉撇了石頭,提刀站了起來。


  可當那黑影從青煙中穩步走出時,差點兒把南宮暉的魂給驚飛。


  居然是一個人橫抱著南宮雪!


  南宮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之後仔細一看,那人渾身上下破破爛爛,臉上滿是燒傷,的確是蕭天河。南宮暉的腿開始顫抖了,他實在不明白,蕭天河是如何從岩漿中生還的,難道他是個怪物?


  南宮雪也打量了一番蕭天河,衣衫襤褸,還帶著點點未熄的火星,露出了裏麵白色的天蠶衣。麵部被灼得血爛,焦黑的痕跡遍布,不可謂不慘。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清澈,眼神依然堅定自若。


  蕭天河放下了南宮雪,冷冰冰地對南宮暉道:“給你兩條路:第一,我把你殺了,將你從這裏拋下去;第二,你自己從這裏跳下去。你選一個吧!”


  “看情形蕭天河應該沒受重傷,但所幸他手中沒有武器。不對,沒有武器他又是如何上來的?難道是用了南宮雪的刀?可南宮雪的刀分明在她懷裏啊!難道是蕭天河攀附在岩壁上,接住了南宮雪之後再爬上來的?莫非他有四隻手不成?怎麽想也不可能……”南宮暉腦中全亂了,末了,他把心一橫,“顧不得那麽多了,反正此時他手中沒有兵刃,我和他打起來也不一定會落於下風。保險起見,我……”南宮暉自知逃跑無用,立即丟了一顆狂玄丹至口中。


  此時此刻,南宮暉心中非常後悔。他倒不是後悔不該來謀害蕭天河與南宮雪,而是後悔沒讓師父陳夙風前來。當初這對毒師惡徒曾經就由誰來下手商議過,南宮暉料定不會有什麽危險,又想親手將所恨之人送上黃泉路,所以才獨自前來。


  見到南宮暉服下狂玄丹,蕭天河冷哼一聲:“看來你是準備選第一條路了。”他手腕一抖,一柄黑漆漆的刀出現在右手中。


  南宮暉與南宮雪都大吃一驚,蕭天河這是在變戲法?之前他把刀藏在何處了?

  其實連蕭天河自己都差點兒忘記了自己體內還藏有一柄裂空刀的事。在他即將墜入岩漿之中的緊要關頭,裂空刀似乎意識到了主人的危險,突然散發出強烈的玄力激蕩。蕭天河恍然大悟,立即召出裂空刀禦刀飛起,並將天蠶布割破。但他並沒有急於飛出山口。他已經確定是有人故意謀害自己,但肯定不會是南宮雪,如此推斷,山口外的南宮雪依然處於危險之中。在飛出去之前,蕭天河必須先弄清外麵的敵人是誰、南宮雪是生是死再說。


  “蕭天河手中的黑色長刀雖然不發光,但必是魔刀無疑,否則他也不可能禦此刀飛上來。”南宮暉看不出裂空刀的品質。既然蕭天河有武器,那就得改變之前的對策了,南宮暉腦中正飛速地盤算著:“不管那魔刀是什麽品質,論實力,我根本打不過蕭天河。要說逃跑,我吃了狂玄丹,他倒未必能追得上我。可即便逃了,我以後也難逃家族的製裁。罷了,眼下雖然沒有萬全之策,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逃回去尋師父商議再說。”打定主意後,他裝作要揮刀衝過來的模樣,實則將魔刀向後拋去,蹬地倒躍至刀上,往西北方疾速逃離。


  南宮雪正欲去追,卻被蕭天河攔住了:“雪妹,讓他去吧。”


  南宮雪不解地側首一看,蕭天河似乎很疲倦。他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方才那柄黑色的魔刀卻不見了。


  察覺到了南宮雪疑惑的眼神,蕭天河有氣無力地解釋:“我在山口裏吃了狂玄丹,藥效快要到頭了,所以剛才在山口中我不想驚動南宮暉。當時他要是循聲禦刀飛下來,我們可就麻煩了。不管怎樣先上來站住腳再說,你看,這不是成功地把他嚇跑了麽?”說到這裏,蕭天河無奈地笑了笑。


  “蕭大哥,你怎麽知道南宮暉肯定沒走?還有,剛才你‘變’出來的那柄黑色的魔刀又是怎麽回事?你應該是禦了那柄刀才沒掉進岩漿的吧?你為何不早些飛上來?那樣我也不會冒然吃下狂玄丹了。”南宮雪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蕭天河仰天躺在地上:“南宮暉是當初在火焰塔中偷聽到了咱們的計劃之後,才定出的毒計,肯定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謀害族人這種事如若敗露,後果極其嚴重,南宮暉當然容不得絲毫閃失。所以在沒有確定你是真的死了之前,他怎麽可能離開?我的確是利用了那柄魔刀才得救的,那是一位高人前輩贈給我的,不用的時候可以收在體內。至於為何沒有立即飛上來嘛,原因很簡單,我根本不知道山口外麵來了多少敵人,敵人又有多厲害,最關鍵的是,我不知道你的安危。若是冒然出去,待得狂玄丹藥效一過,我必定會變成你的累贅。倒不如先藏在山口中,事先做好一些安排。”


  南宮雪不禁心頭一熱,流過一股暖流。這樣一個溫和而又睿智、天才而又謙遜、英俊而又可靠的男人,堪稱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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