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路見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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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好笑,因為飛雲區舉辦評定大賽,加之又有飛升者對決的緣故,對精明的買賣人來說,這就是商機。買賣越多,就越需要大量的錢財來流通。所以,飛雲城錢莊以及附近州城的錢莊所備的現錢在評定大賽剛開始沒多久就被兌換了大半。再加上萬仙樓那一場全城豪賭,錢莊剩下的現錢也“呼啦”一下子全都被兌換光了!想要兌錢的人太多太多,想要存錢的人卻少之又少,現錢根本供不應求。
於是,蕭天河以及接引隊那三個“鹹魚翻身”的家夥,儼然成為了富有的“窮光蛋”,雖然身懷高數額的通寶珠牌走出了好幾百裏,經過了好幾個城鎮,卻愣是連一珠都沒兌到。
這對蕭天河來說並無大礙,反正他也不想買什麽東西。可廖齊峰他們卻苦了,本打算一路吃喝玩樂風風光光地去新營地報到,現在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想買之物從眼前閃過。
“可惡……離飛雲區這麽遠的錢莊都沒有現錢!我說那幫商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從一座鎮子的錢莊再度失望而出之後,廖齊峰忍不住大聲抱怨。
孫海良道:“那些商人可精明著呢!他們是事先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在去飛雲區的路上就順道早早地把錢都兌了。與他們相比,我們三個才是傻乎乎的!”
“難怪當初我去存錢時,錢莊那個胖掌櫃笑得那麽開心呢!唉,看看我這一路錯過了多少好吃的,想想就覺得悲傷!”貪吃鬼路小岩滿麵哀愁。
“哈哈,好了好了!我們是去報到的,別弄得像是去哭喪似的!隻要有錢在手,還怕以後沒機會享受麽?”蕭天河安慰他們。
廖齊峰歎道:“罷了!這一路我們就別指望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不如直接避過州城抄小路趕往營地好了!”
“同意!”孫海良與路小岩齊聲道。
出鎮之後,四人順著小路走到一條大河邊,沿著河畔繼續前行。河麵已經結凍,但不知冰層是否很厚。正在大家商量著要不要履冰過河的時候,忽而聽見遠處傳來一名女子淒厲的呼喊:“救命啊!搶劫啦!”
四人循聲望去,一位白衣女子正衝著這裏飛奔過來,頭發蓬亂、衣衫不整,懷中緊緊地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看到這邊有人,她欣喜地喊道:“你們快救救我,後麵有人要搶我的東西,還要殺了我!”
四個人都沒有行動。在這種荒郊野外,若不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冒然行事,乃是大忌。
數息之後,小路遠方拐角處還真出現了三道人影,個個頭帶鬥笠遮麵,垂首弓腰急追而來。
那女子見蕭天河他們無動於衷,轉向就往冰麵上跑,可是冰麵太滑,跑出去沒多遠就跌倒了,懷中的包袱也滑了出去。她這一跤似乎摔得很重,趴在那呻吟了半天也沒起來。眼看著追兵越來越近,廖齊峰忍不住了,踏上冰麵去扶那女子,不料卻被女子一掌甩開,口中還淒厲地咒罵:“滾開!你們都是一夥兒的!都是大惡人!”
廖齊峰也生氣了:“好心當成驢肝肺,來扶你還招罵!”說完他就轉身往回走,不再管那女的了。
“你們……剛才袖手旁觀,現在來扶我一下就想裝成好人了?我不用你可憐!”這句話女子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
“懶得理你……”廖齊峰權當什麽都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打算繼續趕路。
孫海良卻一把拉住了他,衝女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回頭一看,隻見那追來三人之中的兩人正一前一後夾擊女子,兩人都持仙劍,原來他們是修仙者!第三人在則站在幾丈開外觀戰。而女子則用一柄魔刀,還是一柄殘破的魔刀在奮力地左接右擋。本來就雙拳難敵四手,武器又落了下風,就連刀法也不如敵人。更可悲的是,女子還要用一臂死死護著包裹。結果顯而易見,沒過多少招,女子就招架不住了,身上著了不少傷,連頭發都被削去了一截。兩名男子攻得更猛了,招招狠辣,似乎不取女子性命就不罷休。
光天化日之下,兩個大男人聯手攻擊一名女子,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更何況還是在修魔者的地盤上。
廖齊峰歎了口氣,本不想管那女子的閑事,可眼前這情形實在是太淒慘了,憐憫之心又占據了上風。於是他開口道:“三位兄台,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圍攻一位弱女子,已經很過分了,何必招招要人性命呢?”
“我也勸你一句,少管閑事!哪邊兒涼快就哪裏呆著去!”那個站著沒動的人惡狠狠地警告道。看來他是三人之中的首領。
廖齊峰剛剛歇下沒多久的怒火“騰”的一下又冒出來了:“太猖狂了!在魔族地界還敢如此撒野?”他亮出了武器,孫海良與路小岩也持刀在手,一場混戰似乎在所難免。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找死!”反倒是對方先動了手。那首領抽出一把極細的劍衝向了廖齊峰,夾擊女子的其中一人也調轉方向攻向了孫海良。
“哇呀呀!”廖齊峰一聲怪叫,瘋狂地揮刀往對方頭上招呼,路小岩助孫海良以二敵一。
蕭天河此時有些後悔,飛升者決戰之前,辛元帥給他準備了一箱子魔刀,蕭天河卻因為黃岩刀用得順手,沒有要,早知道就拿幾柄放在儲物法寶裏備
用了。黃岩刀已在飛升者決戰時已被梁元帥暗藏在“翠雲琉璃塔”中的劍氣擊毀,而且離開飛雲區這一路蕭天河始終沒法兌出現錢來購買新的武器,所以如今不得不召出裂空刀,靠向女子那邊。她的境況最為惡劣,蕭天河想先幫她解除困境再說。幸虧裂空刀黑不溜秋的十分不起眼,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也許是看到有人幫自己了,女子忽然來了底氣,往後抽身幾步之後,舉刀斜斬,一道刀波伴隨著一聲脆響激射而出。
“那個是……”蕭天河眼尖,一下就瞅見緊隨在刀波之後還飛過去幾樣亮閃閃的東西,“莫非是暗器?”
對方似乎早有準備,手腕一抖,劍鋒隨之顫動,一道劍氣迎著刀波撞了上去,氣、波相拚,氣浪震蕩,可是劍氣稍勝一籌,不僅抵消了刀波,還把那件隨後而至的幾樣“暗器”從空中削了下來,“叮鈴當啷”落在冰麵上,紛紛滑出去好遠。
這下蕭天河可看清楚了,那哪裏是什麽“暗器”,分明是一段段刀刃!原來女子殘破的魔刀架不住刀波的衝擊,在奮力的一斬中斷為數截,如今她手裏隻握著個光禿禿的刀柄。
能放出刀波,看來女子的實力也不算弱,應該比一元級的蕭天河厲害。
“哈哈,受死吧!”女子的武器毀了,男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良機,再度發出一道劍氣襲向了女子。而女子似乎尚未從魔刀斷裂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眼見就要命喪當場,說時遲,那時快,蕭天河箭步上前撞開了女子,在自己也失去了平衡的狀態下,側身向上揮刀,發出了達到一元級刀魔之後的第二道刀波。
這情急之下的第二道刀波,可是從蕭天河最珍貴的寶貝之一——裂空刀發出的。
或許是因為品質相差太大的緣故,裂空刀的刀波顯然比黃岩刀的厲害了許多,不僅光芒更盛,波形渾厚,連速度都稍快一截,竟來得及從斜刺裏截住男子射來的劍氣。隻見氣、波相碰之後,不僅沒有爆發出意料中的震蕩,白色的劍氣反倒瞬間被暗紫色的刀波包裹並吞噬,隻發出輕微的“嘶啦”一聲就消失不見了。男子沒料到刀波竟如此厲害,匆忙之間隻來得及勉強舉劍去擋,剛抬手,刀波已經重重地撞在了劍身之上。
“叭”的一聲脆響,仙劍被刀波炸裂擊飛至半空,再看那男子,從腕口開始,直至右肩的衣服統統被絞成了碎片,他的整條右臂都布滿了傷痕,伴隨著難以抑製的顫抖,道道傷口都在不斷往外滲血,右手呈現烏青之色,五根手指中有三根彎曲成詭異的角度,看來應該是在爆裂中折斷了。就連男子的鬥笠,都被氣浪給掀飛了。
男子呆若木雞,臉上掛著無比震驚的神情,仿佛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其實就連蕭天河自己都驚呆了,沒想到裂空刀的刀波竟有這般恐怖的威力,他可是剛升入一元刀魔沒幾天啊,很難想象如果裂空刀在八卦、九宮級的刀魔手中將會變得多麽可怕。
得救的女子撐起上身,視線落在蕭天河手中不起眼的裂空刀上,微微眯了一下雙眼。
“可惡!三才刀魔!”受傷的男子終於開了口,然後立即托住右臂單膝跪地,哀嚎道:“哎呀,疼死我了!該死的!老大!”
“敢罵我?”正在與廖齊峰對戰的那位首領突然閃現在受傷男子的身旁,狠狠一巴掌將他摑出去老遠,男子的左臉立即紅腫起來。他連忙伏身將臉貼在冰麵上消痛,指著蕭天河對首領怨道:“我是說那小子‘該死的’,然後叫你一聲‘老大’!不是罵你‘該死的老大’!”
“唔……就算不是罵我,連個娘們兒都殺不掉,該扇!”找不到台階下的首領隻得換個理由繼續喝斥。
剛爬起身來的蕭天河幾乎要笑出聲來,心道這頭兒未免也太魯莽了吧?沒弄清楚就動手打手下,也不想想天底下有哪個手下會明目張膽且無緣無故地咒罵首領?
與孫海良、路小岩交戰的那人退到了首領身旁,問道:“老大,現在該怎麽辦?”
“哼,本想給你們一個鍛煉的機會,沒想到你們如此不中用!”
問話的男子指著孫、路二人道:“老大,他們兩個可都是三才級刀魔啊,對付一個還成,兩個一起上就……”
受傷的男子又道:“原來那個臭小子也是個三才級的,我還把他當成一元級的呢,所以才吃了大虧!”
蕭天河輕輕皺了皺眉頭,受傷男子剛才那句話似乎有些奇怪,好像事先已經預料到蕭天河是一元刀魔似的。“難道和大赤界一樣,實力強的人可以探出比自己弱的人的境界?”他此時隻能想到這個解釋。
“兩個廢物,你們退後,看我來收拾他們。”首領擼了擼兩隻衣袖,又摘下了鬥笠,露出了相貌。原來是位中年男子,臉上有幾道可怕的疤痕,有一道還劃過了殘傷的右眼。僅存的左眼透射出狠辣的目光,對蕭天河他們怒目而視。
廖齊峰走到蕭天河身旁,對首領哂笑道:“得了吧,就憑你?與我單打獨鬥都半斤八兩,還想以一敵四?真是說大話不怕大風扇了舌頭,笑死人了!”
孫海良也與蕭天河並肩而立,譏諷道:“估計是想打腫臉充胖子吧?你們看,那家夥的臉不是被打腫了嗎?”
“哈哈哈!”接引隊的三人一齊放聲大笑起來。
蕭天河卻沒有笑,他隱約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那個首領此時展露出來的氣勢,似乎並不是裝腔作勢那麽簡單。
“說吧!笑吧!在下黃泉之前好好地樂一場吧!免得遺憾!”首領冷笑。
“哼哼,豬鼻子插蔥——裝象!你們是不是想一邊甩大話一邊伺機逃跑啊?要跑就跑吧,我們可不會趕盡殺絕的。”廖齊峰道。
“既然你最聒噪,就拿你開刀!”那首領話音剛落,身影就消失了。
廖齊峰暗道不好,隻聽蕭天河大喝一聲:“當心!”與此同時,幾人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四人連同那位女子一起被猛烈的氣浪震飛至半空,無數冰晶如同利針一樣紮入了身體,細小血滴從幾不可見的傷口湧出,一同在空中飛舞,竟形成了一片血霧!
蕭天河強忍傷痛,掙紮著往下方一瞥,隻見冰麵被擊出一個丈許深的大坑,而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已經化成一條黑線,直衝廖齊峰將要落下的方向而來。
“糟了!”蕭天河心中一沉,如果再不施救,廖齊峰落地的瞬間,就是他的喪命之時。
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在無法自如移動的情況下,又能如何救人呢?
也許這一刹那,其他人包括廖齊峰自己都以為,他這回死定了!
如此來看,中年男子絕非三才級,就連四象、五行級的人恐怕也沒有這般深厚的功力!原來他剛才同廖齊峰交戰時,真的是留手隨便打著玩的!他剛才沒說大話,就憑他的實力,頃刻之間收了這幾人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但有蕭天河在,豈會讓廖齊峰這麽容易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中年男子忽覺背後一股驚天的氣浪與巨響席卷而來,他甚至來不及躲閃就被掀翻在地,在冰麵上骨碌碌滾出去好幾丈還沒停下來,冰晶同樣迸射了他一身。
空中那幾人尚未落下就再度被氣浪卷起,落在了更遠的地方,但這次他們並沒有受到冰晶的傷害。
“怎麽回事!”中年男子不懼疼痛利落地翻滾起身,往身後一看,好家夥,冰麵又冒出一個巨坑,而且比剛才他自己擊出的巨坑還要大、還要深,因為這個巨坑下麵已經看到了流動的河水!連巨坑邊緣的冰層也都碎裂了,隨著水流輕輕地晃動著。在巨坑旁邊,站著一個人。
此人年輕英俊,一頭衝天紅發,連眉毛與眼眸都是詭異的紅色。他手持一柄丈二大刀,正怒氣衝衝地瞪著中年男子。
“妖族!”中年男子驚呼。
“他奶奶的!老子想好好睡一覺都睡不安生,你是要拆了我家的房頂啊?”紅發青年用大刀指著中年男子擊出的那個大坑罵道。
“你是……從河底出來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難怪第二個大坑深到見水呢,原來這紅發的妖族青年就是從水下破冰而出的。
“廢話少說!要麽受死,要麽滾蛋!”似乎是被攪了清夢而怒火中燒,紅發青年大吼著,大刀已經同時落下了,三道綠色的半弧形刀波擦著冰麵飛向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敢硬接,身形連閃避過刀波後,對兩位手下喊道:“我們走!”而後三人飛速地奔上河畔,順著小路逃遠了。
“鏗”的一聲,紅發青年將刀柄杵在冰上,轉頭對蕭天河等人狠狠一瞪,還沒等他開口,廖齊峰連忙道:“抱歉,我們馬上就走!”
在回到河畔之前,蕭天河還不忘去攙扶那位女子。
“沒什麽本事就不要替人強出頭,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身後的紅發青年留下這句話之後,消失不見了。
女子在踏上河岸時,回頭看了看紅發妖族破開的那個冰窟窿。
也許一連串的際遇太出乎預料,接引隊的三人一直默默不語。蕭天河樂了:“怎麽都不吭聲了,被嚇傻了?”
“誰能想到那個中年大叔還藏了一手?本以為不過是個三才級,結果那麽厲害!險些丟了我的小命!”廖齊峰的胸膛直到此時還起伏不定,他忽而齜牙咧嘴,“好家夥,真是疼死我了!”言罷,他拿出一個小瓶倒出幾粒丹藥,分給了大夥兒。
“你自己還不是個三才級的中年大叔?”孫海良接過丹藥後笑道。
“嘁,我和他可不一樣。咱實實在在的,有多少本事就接多大的活兒,不做那種‘扮豬吃老虎’的事兒!”廖齊峰撇了撇嘴。
路小岩“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誰是‘豬’誰是‘老虎’啊?人家那麽厲害,差點把我們一鍋端了,你還敢稱自己是‘老虎’?我看是‘紙老虎’吧?哎喲,一笑起來渾身都疼!”
廖齊峰不以為然:“我是‘紙老虎’,那個中年大叔也不見得就是‘真老虎’,要我說,那個可怕的紅發青年才是‘大老虎’!”
“噓——難道你真的想死不成?”孫海良連推帶搡,與路小岩一起將廖齊峰推得離河邊遠遠的。
蕭天河低頭掩嘴一笑。那使大刀的紅發青年一現身就將冰層破開,佯裝是從河底躥出來的,在消失之前還不忘隱晦地提醒蕭天河不要胡亂為人打抱不平,除了敖睚眥,此人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