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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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說我的明一鏟是日鏟那頭威力大,還是月鏟那頭威力大?”竺遠來小聲問賀崇寶。
這問題問得,簡直令賀崇寶哭笑不得:“你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哪兒知道啊?”
竺遠來抓了抓腦袋,又看了看兩人的兵器,歎道:“還是你們兩個合算啊,棒子隻有一頭可用,棍子兩頭都一樣,也省得像我這般糾結。”
“竺兄真是說笑了,這輪比試的是力氣,武器隻是借力的工具,隻要足夠堅硬,什麽形狀都是一樣的。”程羽飛舉起司雲棍,對準了山岩。
竺遠來摸著下巴:“唔……你的話倒是提醒我了,硬碰硬的話,還是用比較大的日鏟頭吧,勢大才力沉嘛!”
三人分別隔開十丈左右的距離,等到沈石沉一聲令下,一起奮力揮舞兵器砸向山岩。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碎石橫飛,似乎整座山都在為之顫動。塵灰散盡,三人都站在坑中喘著粗氣。三座大坑都足有半人之深,底部還有像蛛網一樣向四麵八方蔓延的龜裂,大小也差不多,僅憑目測難分差別。
“當你們的裁判可真不是件輕鬆的事啊!”沈石沉苦笑一聲,拄著拐杖走到坑前,蹲下身來,以拐杖測量大坑的徑長。還未等他量完賀崇寶的坑,從另外一個方向“呼啦啦”地衝過來不少人。
所有人都穿著黑衣,蒙著麵,為首的一人用劍指著禹青水喊道:“在那裏!給我上!”
“糟了,竟然追到這兒來了!”禹青水連忙抽出仙劍。
那群人張牙舞爪地經過大坑旁時,沈石沉倏地站起,橫握一根長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起初蕭天河還以為他用的是那根拐杖,可定睛一看,拐杖正靜靜躺在賀崇寶的坑中呢,沈石沉手中拿的,是一杆碗口粗的長矛!要說這“長矛”,可真是“長”,絕對在一丈以上,崖頂本就不寬,被這根長矛橫攔後,兩邊竟沒剩下多少空隙了。碩大的矛頭主尖足有三尺來長,兩邊的刃部又厚又寬,整個主尖呈三角狀,刃邊還鏤出了三輪倒刺。沿著刃向延伸下去,分別是兩個倒向的副尖,尖端向內斜鉤,像是一副正要合攏的利齒。在陽光照射下,矛頭閃爍著淡藍色的寒光,壓迫之感十足。矛尖下的長杆上則雕有一圈圈湛藍水波紋,末端有一個六邊弧形底托,托麵上刻著幾個圓點,點間連線,構成星辰圖樣。通觀長矛整體,突顯著“霸氣”二字,很難想象這是一位老者的兵器。
如果說沈石沉的破波矛給人以凜凜寒意,那麽程羽飛的司雲棍帶給人的就是“烈火般的戰意”了。在剛才程羽飛以棍砸山之後,蕭天河特意靠近仔細瞧了瞧。那赤紅底色的棍子兩端紋著金色火焰的形狀,端頭各鑲嵌了一顆晶瑩的紅色寶石。棍身則有螺旋向下的淺白色雲紋,難怪叫“司雲棍”呢。
看到沈石沉攔住了那些不速之客,程羽飛他們三人都從坑中跳了上來,並肩而立,分別將兵器杵立在身前,像是三尊神像一般,威風凜凜。
“好啊,你竟與妖族相互勾結!”為首那人指著禹青水大罵,“統統給我拿下,這群不識好歹的禽獸!”
“哼!”沈石沉手腕一震,破波矛就推倒了最前麵的三人,他握著長矛的拳頭正好砸在領頭那人的腹部,這不,那人倒在地上後就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疼得爬不起來了。
沈石沉背過左手捶了捶腰,故作老態地說:“這是教給你的第一件事,對老者要尊敬!”
“你、你,好你個,老狗,竟然、竟然使陰招!”那人的嘴裏依然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
沈石沉“嗬嗬”一笑,回頭望著竺遠來:“聽見沒有?他在侮辱你的本家呢!”
竺遠來冷笑一聲,“刷”的一下就閃到了那人身旁,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哎喲!”那人又捂著臉叫喚起來,顧不得遮麵了,扯開蒙臉巾,吐了一口和著血的唾沫,血水中還有被打斷的牙齒。
竺遠來戲謔地說:“我來教你第二件事,‘狗’這個字是不可以用來罵人的!對我‘諄諄教導’的報酬嘛,就是你那兩顆後槽牙!”
程羽飛走上前:“你們這麽多大老爺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一位一元級的姑娘,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回我沒有出手,不代表我心裏就舒坦。現在我就教你們第三件事,‘羞恥’二字是如何寫的!
說完,他掄起司雲棍衝入了人群之中,火紅的棍子舞得如同風車一般,帶著“嗚嗚”的風鳴,結結實實地砸在那些黑衣人的胳膊上,骨頭斷裂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須臾之後,二十來人共五十多條手臂全都殘了,仙劍“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竺遠來也跟著程羽飛身後衝了過來,但他並不用明一鏟打人,僅是負著手,等程羽飛打斷黑衣人的胳膊後,在每個人屁股上另外送上一腳。
連兵器都拿不起來了,何談交戰?實力差距太過明顯,那些黑衣人挨了踹之後,趕緊連滾帶爬、哭爹喊娘地逃走了。
“嘁,一群烏合之眾,攪了大爺的興致。”竺遠來抬起腳來用袖子拂了拂。
“那位‘大爺’,你第二輪可是輸了喲!”在剛才兩人收拾黑衣人的過程中,沈石沉已經丈量完了三個大坑。
竺遠來滿
不在乎:“無所謂!有賀大哥在,我本來尋思也是贏不了,你隻要告訴我,我跟他差多少就行了!”
“五寸。”
竺遠來搓了搓鼻尖,滿意地說:“還行,還行!”
“程老弟則差了三寸,這一輪是賀老弟贏了。”沈石沉道。
“哦?”竺遠來走到三座坑邊蹲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比對著看了看,“嘖嘖,都比我厲害呀!”
“哎,我說……三位兄台,我還沒感謝你們呢……”禹青水怯生生地插話,沒想到趕跑了黑衣人之後,這幾人都和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嗨,都說了是一群烏合之眾,何足謝哉!別說一、二十個,就像這樣功夫稀爛的家夥,再來一、兩千個都是小菜一碟!”竺遠來道。
賀崇寶搖頭笑道:“一、兩千個……累死你!”
“我五百個,你五百個,程老弟五百個,沈老哥上了年紀,又受了傷,勉為其難分他兩百個好了,這就一千七了,還剩兩百個,嗬,恐怕連禹姑娘的衣服都沾不到就統統被主人給收拾了!”沒想到竺遠來竟認真地分配起來了。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程羽飛道。
竺遠來走到他身旁,一把攬住肩膀,拍著胸脯:“我竺遠來一向最愛結交和我一樣實力高強的人,你這麽厲害,我早就把你當成朋友了,怎麽,我分你五百個,你嫌多了?”
“真服你了!誇人也不忘記捎帶上自己!要不要我在你臉上砸個坑,看看是山岩厚還是你的臉皮厚?”賀崇寶樂得更厲害了。
“我說的不是那個。沈老哥年長,稱呼我一聲‘老弟’理所應當。咱倆還不知道誰大呢,你那聲‘程老弟’叫得倒是挺順溜啊!”嚴肅的程羽飛居然也開起了玩笑。
“哎呀,都是自己人了,‘老兄’、‘老弟’的還有什麽區別,大家說是吧?”竺遠來打著哈哈。
“呃……三位兄台,我還是沒感謝你們呢……”禹青水再次無奈地插話,說完就要向三人恭拜。
竺遠來連忙扶住了她:“哈哈,算了吧,禹姑娘,蠅頭小事何須言謝?這麽多人一直追捕你一個姑娘家,還妄圖以你為質要挾,任誰也看不過去。好了,沈老哥,你快點說第三輪的耐力怎麽比吧!”他摩拳擦掌,準備好了再較高下。
沈石沉道:“方法很簡單,你們三人圍坐,彼此各對一掌比拚妖力即可,最後還坐著的人就是勝者。不過……似乎用不著這樣了。”他忽然指了指剛才那些黑衣人逃走的方向。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點正在往此處飛奔而來。
“喲,找來幫手了?”竺遠來道。
“咦?”賀崇寶的神情陡然凝重起來,振了振騰蓮棒,“從速度來看,這些人非同小可,莫要大意。”
這第二批黑衣人同樣蒙著麵,但僅從那銳利的眼神即可看出,這是一群高手,與先前那批亂七八糟的家夥不可同日而語。所有人沒有一句廢話,亮出兵器就砍,這一回,敵人手中握著的是魔刀。
大戰突然從天而降,並且敵人人數眾多,連傷勢未愈的沈石沉都揮舞著破波矛衝進了人堆之中。
楚芳華腳尖撩起麵前的一顆半膝高的岩石,奮力拍掌其上,岩石飛射出去,砸在了衝向禹青水的一名黑衣人的腦袋上。那人冷不防被砸懵了,還未站穩,楚芳華已閃現到他眼前,一記衝天拳砸碎了他的下巴。那人捂著下巴倒在地上哀嚎起來,楚芳華拾起他的魔刀,像鬼魅一樣晃了幾下,幾個圍攻過來的黑衣人就統統脖頸噴血仰天倒下了。她拉下兩人的麵罩,皆是陌生麵孔。“你們退後一些。”她叮囑了蕭天河他們三人一句,立即加入了前方的戰圈。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耀瑰……哦不,是白招大帝!”趙湘琳讚歎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展露真正的實力。”蕭天河道,“或許隻有這樣的頂尖高手,才配得上監兵佩那種天下至寶吧!看來,我得好好修煉了。”
“我覺得你那孟章佩之主當得也不錯啊,那些妖族不是一樣對你推心置腹?實力並不是唯一重要的因素。”趙湘琳安慰道。
一旁的禹青水則顯得十分焦急,這夥黑衣人實力之強大大超乎了她的預料。監兵界那幾個妖族的本事她可是剛剛見識過,黑衣人之中竟有幾個能與他們打得勢均力敵。三位妖族女子的實力也不弱,同樣被另外幾人纏住脫不開身。那些黑衣人十分精明,見楚芳華來助戰就立即圍成一個大圈,將這幾位高手全部圍在圈中鏖戰,不給楚芳華依靠身法靈動作戰的機會。與此同時,圈外的人轉向蕭天河他們撲了過去。
蕭天河和禹青水都是一元級,趙湘琳連一元級都不到,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快逃!”楚芳華急得大喊了一聲,可有四個黑衣人在夾攻她,她根本無暇分身。
“哼!”蕭天河後退了兩步。衝向他的兩名黑衣人突然眼前一黑,迎麵重重地撞在了一堵“厚牆”上,鼻骨當場就斷了,鼻頭酸痛得眼淚直流。待恍惚睜眼看清擋路之物,原來是一塊土黃色的大盾。
一位女子從盾側探出頭來,“嘻嘻”一笑:“我這道‘閉門羹’咋樣啊,滋味不錯吧?不不,是‘閉盾羮’。”孟
章界中剩下的三位妖族出戰了!
大盾後方騰起一陣淡淡的紫煙,隨風飄散開來,很快崖頂就彌漫開一陣濃鬱的香氣。
“不好,有毒!”一名黑衣人大叫道,撩起衣服後擺使勁閃著風。
“你傻啊,這邊還有他們的人呢,怎麽可能有毒?”另外一人罵道。
一身黑衣的黎翠嫣從華岩盾後麵走了出來,雙手捧著一個碩大的香囊。囊中滿滿都是亮閃閃的黑紫色粉末,那陣紫煙就是從粉末上騰起來的。
黎翠嫣突然將香囊拋上半空,紫色粉末潑灑出來,迅速地擴散,竟遮天蔽日,籠罩了整片崖頂。
那個大喊有毒的黑衣人正在納悶,冷不丁斜刺裏飛出一根古怪的白色棒子,一頭粗一頭細,直撞向他的腰部。由於紫煙的遮擋,發現棒子時已經太遲,他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招。頓時,他腰部以下全都麻木了,白棒掉了個頭又飛回紫煙之中,接著,一陣詭異的“嗡嗡”聲從煙幕中傳出,似有蠅蟲之類的東西正向此處飛來。此人癱坐在地上,不停地揉著毫無知覺的腰部,絲毫沒把那“嗡嗡”聲當回事,直到他無意間抬眼一瞥,好家夥,幾丈外的紫煙裏突然飛來了一大片黑壓壓的小蟲!
小蟲似甲蟲模樣,渾身油亮亮的。隨著大批小蟲振翅,飄來了一股清幽的桂花香氣,與香味濃鬱的紫煙不同,這股桂香似有一股清涼之意,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最前麵的幾隻小蟲陡然加速,收翅如同利箭一般射了過來,那人下意識地用衣袖擋開,小蟲沒有叮到,但尖銳的口器卻嚇了他一大跳。正當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後麵飛來的小蟲“大軍”時,“大軍”卻似乎沒看到他一樣,徑直從頭頂飛了過去。
蕭天河就在白櫻雪的身旁。當他看到那鋪天蓋地的蟲群時,不禁打了個寒顫。在大赤界天焰大陸的風雲大會時,東方佐在桂林中就是被這種毒蟲給蟄咬得化成了膿血,那慘狀蕭天河永遠也忘不了。相比之下,這夥黑衣人比蕭天河那會兒要“幸運”一些,畢竟是在禹餘界,毒蟲不像在下界時那麽可怕了,光是飛行的速度就下降了一大截。其毒性即便沒有減弱,禹餘界的人對蟲毒的抵抗能力想必也比大赤界的人要高很多。此外,不斷釋放功力激蕩也是個震退蟲群的好辦法,就看這群黑衣人聰明不聰明了。
直到這時,蕭天河才明白黎翠嫣放出紫煙的目的——縮短攻擊的距離,使敵人難以預料和防備,才能增加毒蟲攻擊的成功率。
“哎喲!”坐在地上的那人行動不便,到底是被那幾隻輪番攻擊的毒蟲得了手。毒素在那人的手背上擴散,皮膚變得又青又紫,嚇得那人直哆嗦。
“不好了!有毒蟲!”他還沒忘記用顫巍巍的聲音提醒了一下同伴們。
一道人影突然從他背後的方向衝了過來,扶住了他,拉下麵罩往他口裏塞了一顆丹藥,又拿出一個丹藥撚碎,將粉末撒在了毒患部位。
藥效真靈!那人的下身很快就恢複了知覺,手臂上的毒也逐漸化解了。
“快走!”救人的那人丟下一句叮嚀,不知從哪拿出來一根“樹枝”,又一頭鑽進紫煙中跑遠了。
隻有釋放出紫煙的黎翠嫣才能看清煙霧中的狀況,她一直關注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那人跑了幾步之後就點燃了“樹枝”,原來那是一根火把。他似乎也能在煙霧中視物,對著那群毒蟲舉起了火把,摸出一大把丹丸攥碎,而後透過火焰將粉末撒向了毒蟲,同時拉下麵罩對著火把用力地吹了一口氣。
黎翠嫣想讓白櫻雪收了毒蟲卻已經來不及了,隻聽“呼啦”一下子,火苗竟躥出半天高,那丹藥粉末被火焰灼燒後竟“劈劈啪啪”地爆裂,火浪瞬間席卷吞噬了那群毒蟲。一股焦臭味迅速伴隨著“嗞嗞”的聲響蔓延開來,白櫻雪的“毒蟲大軍”損失慘重。
“可惡!”白櫻雪輕咬朱唇,合起兩段伴月杵就要衝上去打,卻被黎翠嫣擋下了。“黑衣人中有幾個頂尖高手,連他們幾個都拿不下來,你還是別上去了,保護天河要緊。”黎翠嫣撐開了迷靈扇,一手拖著金絲吊墜,嚴陣以待。
場中忽然冒出一個聲音:“今日有高人在場,速速撤退!”
“那個燒死蟲子的人,原來是他們的頭兒。”黎翠嫣小聲道。當她確定幾位高手都撤向江由界外時,她才收了紫煙,剩下那幾個找不到方向的家夥也立即抱頭鼠竄地逃遠了。
賀崇寶、竺遠來、程羽飛向著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並肩而立,胸膛高低起伏,劇烈地喘息著,剛才與高手鏖戰顯然消耗了他們不少妖力。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沈石沉已經快要站不住了,拄著破波矛的胳膊直顫抖。
白櫻雪來到燒焦的毒蟲屍體旁邊,難過地蹲了下來,淚水在漂亮的眼中直打轉,讓人看了好生心疼。
禹青水更加過意不去了,走上前道:“姑娘,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招來了那麽多敵人。”說完,她又向周圍的每個人一一拱手致謝:“雖然與各位相識不久,但承蒙大家一再相救,這份恩情叫我如何報答?眼見來抓我的人越來越厲害,我絕對不能再留下來拖累你們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楚芳華打斷:“好了,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