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傑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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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華林大君尚興傑,幾位監兵界的妖族都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齒的神情。
“好了,現在我們的傷勢基本複原,不僅重聚一處,又多了一位實力不俗的新同伴,該重振旗鼓殺回去了!先拿下那個什麽‘耀瑰大帝’,穩住情勢之後再慢慢跟華林大君算賬!”竺遠來激動地揮舞著拳頭。
楚芳華卻搖頭道:“不妥。一來,如今我沒有什麽親信可用,要奪回帝位言之尚早;二來,我的身體略微有恙,得等完全恢複;三來,嗬,他還不算是你們的新同伴。”說著,她指了指身後一直默不作聲的那位黃發男子。
“怎麽,主人還未收服他嗎?那他怎麽隨你一起回來了?”沈石沉不解。
那男子上前一步,接話道:“是我自己想來的。”他的聲音和表情一樣冷冰冰的,“當時我氣急暴怒,忍不住就動了手,不過我不記得曾把你傷得這麽嚴重。”
“老夫的傷乃遭奸人偷襲所致,與你無幹。”沈石沉回答。
“喂,小子,沈老哥一時不慎被你擊敗,你還真以為自己神通廣大了?我竺遠來不服!有本事打贏我再說!”竺遠來與那男子麵對麵互相瞪著,眼神中似乎要迸出火來。
“我知道,他是怕傷到山上那些小猿才故意賣破綻逃走的,我並不以此為傲。還有,不要叫我‘小子’,我叫程羽飛!”那男子攤手亮出一根長棍,瀟灑地舞了半圈,鏗然杵在了身前。
先亮兵刃,這可是極大的挑釁,賀崇寶十分不滿,召出了騰蓮棒,和竺遠來並肩而立。
“程羽飛,這二人就是我手下那兩員猛將。嗬,看來不用我多說你們也要打起來了。不過有一點,打歸打,不要下殺手,也別把我的樹屋毀了。”楚芳華竟是看好戲的口氣。
“不用我們幫忙嗎?”杜懷柔已經拿出了玉羅圈。
“我從來不打女人。”程羽飛略帶藐視的話激得杜懷柔臉都紅了,她罵道:“笑話,你是怕打不過丟人吧?”
沒想到程羽飛卻認真地點了點頭,承認了:“沒錯,贏了也勝之不武,輸了則顏麵盡失,所以我不會和你打的。”
“你……”對方如此“實誠”,杜懷柔無言以對,氣得幹跺腳。
程羽飛不再理睬她,對賀、竺二人道:“那位沈兄的高招我已領教過,今日我前來無思穀,就是想見識一下你二人的本事。不過我隻有一個人,和你們一個一個打的話,我吃虧,你們兩個一起上我更吃虧,加上楚姐說了,不許下狠手,真打起來一定不能酣暢淋漓。加之穀中又沒合適的地方供我們打鬥,所以我想,咱們三人就一起比拚一下硬實力吧。”
聽到他稱呼楚芳華為“楚姐”,賀崇寶與竺遠來對視了一眼。竺遠來同意道:“好吧,你來說怎麽比,隻要公平,我們絕不避戰!”
“很好。到了我們這個實力級別,一對一單打獨鬥的話,由於所使兵器不同,很難說招法孰優孰劣。比如那位沈兄的長矛,絕對是頂尖的兵刃,矛法也堪稱精妙,可偏偏被我的司雲棍法相克。所以我說,什麽招法、套路都是其次,真正決定實力差距的因素無非是三點:力氣、速度、耐力。”程羽飛道。
沈石沉點頭表示讚同。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我們三個分別比試力氣、速度和耐力唄!”竺遠來道,“那你說,怎麽個比法?如果各有參差,又當如何判定輸贏呢?”
沈石沉笑道:“有意思,比法就由老夫來定吧。輸贏以名次算分累計。如何?”
“如果三人最終得分相同呢?”竺遠來又問。
“若是相同就算我輸!”程羽飛爽快地應道。
竺遠來不屑地啐了一聲:“嘁,好大的口氣!”
“狂妄至極!”賀崇寶也十分看不慣程羽飛的張揚。
沈石沉捋須沉吟片刻,忽而眼皮一抬:“無思穀崖高攀天,正是檢驗速度的好地方。這樣吧,第一場比試,比速度。你們三人順著這棵樹幹下到地麵,一路衝到半崖繩索起端的下方,再攀上崖壁,跳到對崖三疊瀑布的中間那一疊,取一塊瀑口的圓石,再順著水流潛至瀑潭底下,取一把細沙後返回崖頂,看誰先到,誰就贏了,可得一分。”
“怎麽搞得這麽複雜?”竺遠來皺起眉頭。
“光是一路狂奔有什麽意思?瀑布圓石,沉水翻磨,入潭為沙,不正應了我名字的‘石沉’二字?你們都準備好,聽我號令,一——!”
三人都收起了兵器。
“二——!”
三人擺開了架勢。
“三!”沈石沉拐杖觸地,“砰”的一聲響,算是出發的號令。
三人如同脫韁之馬,一步躥到樹屋門前。門口狹窄,豈容三人並肩而過?可他們偏偏互不相讓,使勁硬撞強擠,隻聽“哢嚓”一聲,兩側門框硬生生被擠破,連門扇都被撞飛出去,掉落到樹下的草荊之中。
“這些家夥!說了不要毀我樹屋的!”楚芳華惱怒道。
眾人也紛紛出了屋子向下望去,三人已經踏著樹幹下到了地麵。竺遠來
一馬當先,絲毫不顧茂密的荊草,強行開出一條道,徑直向著崖邊疾奔而去。沿途草葉飄飛,荊棘盡毀,遠看像是草下藏著一條飛速前進的巨大蠕蟲一般。
賀崇寶則在旁邊踏草疾馳,身輕如葉,雲中追燕,很難想象這竟是一位男子的身法。
最引人注目的就數程羽飛了,他行進的方式非常奇怪,居然是向前翻跟頭!他的手、腳每次觸地,皆可借力騰身翻越七、八丈,如同雜耍似的一路“翻滾”著向崖邊而去。
“哈哈,有趣,有趣!”沈石沉道,“我們也趕緊跟上吧,後麵應該會更精彩。”
眾人沿著樹橋剛走了沒多久,就遠遠看見三人已經開始向上攀崖了。
竺遠來順著崖壁上供攀爬的淺坑向上躥去,手和腳都隻是在坑沿上輕點即可騰身上躍,動作雖從容,速度卻驚人,近乎垂直的崖壁攀爬起來卻好像在蹬梯一般。
賀崇寶則連淺坑都不用,就那麽負著手,麵向天背朝地,如履平地一般在崖壁上“奔跑”!
“嘖嘖,賀老弟的身法又精進了不少,在我們之中恐無出其右者。”沈石沉讚歎道。
“我是比不上了,不過靈韻妹妹如果全力以赴的話,也不一定會輸給他。”杜懷柔道。
關靈韻謙虛地說:“不,我的身法需要消耗大量妖力,不比賀大哥那樣輕鬆自如。若論實戰之用,還是賀大哥更厲害。”
田曉瑩指著程羽飛:“你們快看呐!”
程羽飛爬崖的方式又與那二人不同,隻見他手腳並用,背靠崖壁,雙掌反手插向腦後,指尖都插入山岩之中,然後翻身騰上,雙腳尖也插入岩中,此時就是麵朝崖壁倒掛的姿態了。接著他又屈膝反身而上,再度用掌尖將山岩戳個窟窿,將雙腳拔出,如此便是一個循環。簡單來說,他這是在崖壁上“翻跟鬥”。
楚芳華笑道:“到底是個猢猻,手腳就是靈便。”
“不僅是靈便,也夠硬的了,你們看,那山岩似乎‘軟’得像豆腐似的。”趙湘琳道。
蕭天河說:“雖然方式奇特,但不如賀兄那樣輕妙,我看還是賀兄更厲害一些。”
說話間,那三人已經爬至半崖高處了。這邊的幾人也加快了步伐,以便能目睹接下來瀑口取石的好戲。
“虹龍三氿”中,尤其以中氿的水流最凶猛劇烈。沈石沉所說的圓石,就布於泉洞兩側以及頂壁之上。那些本是洞壁山岩的凸起,卻被長年的流水磨去了棱角,形成一個個圓潤的半圓形。說白了,圓石與洞壁本是一體的。想在激流之中切下圓石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到瀑口的是賀崇寶,他的騰蓮棒蓮心處有刃,可以用來切割圓石。第二個趕到的是竺遠來。他的明一鏟也有刃,用月鏟那頭對準一個差不多大小的圓石,用寸勁輕輕推了幾下,圓石就掉落下來,隨著水流衝出瀑口,被竺遠來一把接住。程羽飛最後一個趕到。他的武器是個長棍,沒有鋒利的刃部,他隻得頂著激流探進大半個身去,用他那足以嵌入山岩的掌尖為器,逐漸將圓石切割下來。
拿到圓石後,程羽飛立即一個後空翻躍入了下方的瀑河之中,追趕著前麵的另外兩人。一場水中的角逐開始了。竺遠來水拍得半天高,劃水聲簡直比身後的瀑布聲還要大,身軀就如同一支離弦之箭,順水而下,疾速向前,那速度都讓人擔心會不會徑直撞在河流的彎角上。與此同時,賀崇寶正在水下悄然潛泳。隻不過水麵上竺遠來攪起的水浪太大,從高崖上根本看不清楚水中的狀況。程羽飛下水雖然最晚,但速度卻快得駭人。
“看呐,他在水麵上踏浪!”杜懷柔驚呼道。
“踏浪有什麽稀奇?”蕭天河不解,施展龍遊身法即可在水麵上淩波微步,連他一個一元級刀魔都能做得到。
杜懷柔斜著瞟了他一眼:“你以為這還是大赤界的水嗎?再說禹餘界的威壓沉重,你的身法比下界慢了不少,下水踏浪肯定會沉下去的。”
“啊?我還真沒試過。”蕭天河抓了抓腦袋。的確,兩界威壓不可同日而語,在大赤界能做到的,在禹餘界未必能做到。比如禦刀飛行,大赤界隻要九層境界中的第四層——元嬰境界即可;可在禹餘界,必須要達到第五層的五行級才可以。
“與其說是‘踏浪’,不如說是‘爬浪’更妥。大家看他的動作。”禹青水道。
可不是麽,程羽飛蜷著身軀,手腳並用,姿勢看似不雅,但非常實用——他正在迅速地追近前麵攪起翻天浪花的竺遠來。
河流向南流了一段之後,拐入了一座峽穀之中,看不見了。眾人攀到崖頂,靜候著最後的結果。
拿到潭底的細沙之後,至返回崖頂的這一段路程,沈石沉並沒有明確規定路徑和方法。換言之,這一段是可以飛的。不一會兒,從峽穀上方騰起三個黑點,齊齊向著眾人飛來。沈石沉用杖在地上劃了一道印,算是最後的終點。三人越飛越近,最後就如同一起衝出樹屋時一樣,又是一起衝過了終點線。他們紛紛喘著粗氣,望著沈石沉。
沈石沉卻未宣布
結果,而是走向程羽飛:“讓我看看你的手。”
程羽飛攤開雙掌,一手握著圓石,一手攥著細沙,沈石沉著重看了看他的指尖,除了指肚上有厚厚的繭外,並無其他異樣。“好厲害的一雙手啊!”沈石沉讚歎道。
“沈老哥,先別研究手了,你可曾看清楚,我們三人是誰先過的線?”竺遠來問道。
“嗬,你們三人齊頭並進,速度難分伯仲,我想,不僅我沒有看清楚,恐怕就連主人也不一定能看得真切吧?”沈石沉望向了楚芳華。
楚芳華淡然笑道:“的確,最後瞬間,你們三人如電光石火一閃而過,可謂是不相上下,即便有差,相信也在毫厘之間,我是看不出個高低來。”
“嘁,費了半天勁,結果卻是個平手!”竺遠來兩手一攤,“真是不痛快!”
“嗬,那你聽了我下麵的話之後,恐怕會更加不痛快。”沈石沉笑道,“速度難分高低,輸贏卻有定論,這第一場比試,是程羽飛勝了!”
眾人麵麵相覷,竺遠來問了句:“憑什麽?”
“我讓你們分別取石和沙是有原因的。你們且把石頭亮出來看看。”
三人將托著圓石的手掌湊近。
“你們自己比對一下,這三顆石頭有何區別?”沈石沉道。
眾人圍成了一圈,仔細觀察著三顆圓石。都是差不多的半圓形,大小也很接近,乍一看好像沒什麽不同。
“要說區別嘛,似乎……程兄的石頭更扁一些。”蕭天河道。
“的確如此。”沈石沉道,“那你可知為何?”
“懇請賜教。”
“三疊瀑布,中氿的水流是最急的,而且瀑口內越深的地方,水流就越發激猛,因此,對洞壁石頭的衝刷就越嚴重。換句話說,形狀越扁的石頭,就是從越深的地方切下來的。更何況,你們兩個用的兵器有刃,而程老弟卻是徒手,單憑這一點,他就在你二人之上。”沈石沉解釋道。
“徒手切石隻能算是他的一個特長而已……以此定輸贏是不是有失偏頗?”竺遠來不太服氣。
“那大家再來看看沙子。”
三把細沙,都是潔白之色,細膩柔滑,更無二般。這次連蕭天河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了。
“沈老哥,快不要賣關子了。”賀崇寶也迫切想知道自己輸在何處。
沈石沉走到禹青水身旁,對她說:“禹姑娘,借你鬥笠後部的垂紗一用。”
“您請自便。”
沈石沉扯下了三塊白紗,在手中用力掙了掙,分別遞給了三人,讓他們用白紗將細沙裹緊,紮成一個小包。然後他說:“你們一起掄那沙包,高下立見。”
三人將信將疑,按照他的吩咐,將小沙包掄了起來。
果不其然!看似一樣的沙包,此時卻顯出了不同之處。細沙隨著論甩,有些許透過紗布的孔眼飄飛出來,像煙霧一樣在崖頂的微風中逐漸消散。程羽飛的沙包透出的細沙最多,待停下後,沙包中的細沙竟隻剩下了一小半。反觀另外兩人,剩下的細沙明顯比較多。
“水流入潭以後就漸趨平緩直至消無,而沙隨水流滾動,至潭中沉積。故而越大越重的沙粒,下沉得越早;越細越輕的沙粒,漂得就越遠。換言之,拿回的至細之沙越多之人,下潛之處就越接近潭心,下潛的深度自然也就越深。故這一局比試,程老弟獲勝,你們可有異議?”沈石沉道。
“原來其中還有這等深奧的門道!行,我認輸了,沈老哥,我對你也徹底服了。”竺遠來拱手作了個揖。
賀崇寶亦微笑道:“心服口服。繼續第二場比試吧。”
“好。第二場,比力氣。”沈石沉清了清嗓子,左右環顧,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一個大坑之上,露出了一絲自得的笑容,“有了!看到那個坑,我想起了當初的那場惡戰,不如我們就以擊石的方式來比試力氣吧,評定輸贏的方法也很簡單,誰擊出的坑最大,誰就獲勝!”
竺遠來一聽,立即摩拳擦掌,胸有成竹地說:“那我贏定了,我可是‘挖坑’高手,看看這江由界的大坑,哪個不是出自我手?”
這兩句俏皮話,把大家都逗樂了。
“就選前麵那片山岩好了,可以使用兵刃。為了公平起見,你們三人一起出手,我們也退遠一些,免得礙手礙腳。”沈石沉道。
青色的騰蓮棒,金色的明一鏟,赤色的司雲棍,乍看之下竟似一般長短。目睹三人的健碩背影,沈石沉忍不住慨歎一聲:“到底是年輕人的天下啊,看著他們三個,我這隻老白猿都忍不住想要退隱山林了呢!”
“現在萌生退意還為之過早。以後,監兵界就要靠你們四人了。”楚芳華道。
沈石沉不解地看了看她,問道:“主人,你真的尚未收服程老弟?”
“他那樣孤傲的家夥,豈能那麽容易收服?為了降住他,我可沒少花力氣。隻是單靠我一人的話,還差一把火。接下來就得看賀重寶和竺遠來他們兩個爭不爭氣了。”楚芳華似乎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