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替命珍符
高塔在怪物的六次爪擊之後,已經危如累卵。顯然,第七次爪擊將是最後的致命一擊。從進入天梁層後,眾人一路連爬帶逃,已經不知攀上幾千、幾萬丈了,從如此高的地方摔落,光想想就讓人心驚膽顫。
“堅決不能讓它抓第七下!”周文軒急得大吼一聲,可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清雨抓過幾種藥粉在掌中搓成了丹丸,丟向了離怪物左前爪距離最近的周文軒,喊道“塞進傷口裏,可以延緩它的動作!”她心中念叨著“這毒藥僅有僵化筋肉之效,雖然對怪物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是隻要再拖延上一丁點兒的時間,真的隻要一丁點兒,劇毒就能大功告成了!”花清雨可謂是將戰勝怪物的籌碼完全押在了即將配成的毒藥之上。
周文軒再次用勾索勾住了怪物的爪腕,想要跳到爪背上。可是這一次,怪物卻突然翻轉爪腕,一把抓住了周文軒。周文軒大驚失色,掙脫不出,但還是趁機將毒藥塞進了爪甲翻裂的傷口。
怪物大怒,用力一攥,周文軒自己都能聽見肋骨根根斷裂的聲音,鮮血如噴泉一樣從口中吐了出來。接著怪物甩手將他摜到了牆上,被趕到的蕭天河與何天遙接住了。實在太慘了,兩人甚至都不忍心看。花清雨正在另外一側忙著配毒,也不能過來查看周文軒的傷勢。他滿臉都是血,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胸膛明顯的塌陷進去。何天遙對尚興傑喊道“歸元丹,九轉歸元丹!”
尚興傑兩手一攤“已經用完了!”
這時,怪物的最後一次爪擊已經開始蓄勢。毒藥的僵化作用有效,怪物抬爪的動作慢了許多。
花清雨急得快哭出來了,毒藥還是慢了一拍。越急就越心慌,心一慌手就抖,手一抖對用量的把握就不精準,更何況花清雨沒有秤,本來就在靠經驗和直覺估計份量。看到她慌亂的動作和焦急的神情,大家都知道情況不容樂觀,怕是要來不及了。
蕭天河發現周文軒的嘴在輕輕地張合,似乎想要說什麽,於是他湊近細聽。
“拋、拋我……過、過去……嘴,嘴……”周文軒氣若遊絲,每說一個字都會吐出一口血。
“拋你過去?”蕭天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快……”
蕭天河與何天遙對視一眼,一人抬手一人抬腳,用力將周文軒丟向了怪物的嘴邊。
“莫非他是想以自己誘使怪物張嘴吞他?怪物精明得很,這個關頭肯定不會上當的!”蕭天河心道。
“他不會是打算自爆吧?這個時候自爆,不用等怪物抓那一下,塔就會被崩斷的!”何天遙邊想邊搖了搖頭。
周文軒摔落在怪物的長嘴上,嚇了怪物一跳。這一摔,等於將他體內的斷骨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傷上加傷,周文軒已經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怪物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張嘴,它剛打算晃頭將周文軒甩掉,冷不防周文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著怪物的鼻洞發出了勾索。沒被控製的勾索直接脫了手,整個兒“鑽”進了怪物的鼻洞之中。
怪物身軀一顫,嘴角抖動著,上下唇終於分開了一條縫隙。
“那是……”葉玲瓏瞪大了眼睛。
“打噴嚏!”蕭天河反應過來了。
先前當金嬋玉在怪物臉上時,對鼻洞內拍了一掌,正是那一掌使得怪物的嘴張開了一條縫,這一切都被周文軒看在眼裏,所以他大膽地推測,怪物和人一樣,鼻子裏麵癢癢就想打噴嚏,隻要打噴嚏,就一定會張嘴!
當然,這僅是最後關頭沒有辦法的辦法,花清雨的毒已經來不及了,什麽都不做的話隻能是大家一起等死。周文軒情知自己活不成了,所以用最後一點力氣為大家去拚一個戰勝怪物的機會。
幸運的是,周文軒賭對了,也拚贏了,怪物雖然極不情願,可是嘴巴卻在不受控製地越張越大。
隻不過,這是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機會,必須要在怪物打出噴嚏之前殺掉它,否則就憑那張大嘴,打出的噴嚏氣浪足以將高塔徹底摧毀。
花清雨停止了配毒,反正已經來不及了。蕭天河與何天遙的武器已毀,幸好對蕭天河而言,刀劍是不會缺的,他從儲物法寶中又拿出了一把刀、一把劍。大家屏息凝視,等待著怪物的嘴張到最大的那一刻。真的能夠一擊必殺嗎?所有人心中都在打鼓。
金嬋玉這會兒已經挪到了怪物的正前方。金鳳朝陽匕在她頭上飄浮著。突然,她高高地跳了起來,眾人皆驚,此時並非是最佳的攻擊時機!但金嬋玉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已經斷定,光靠兩儀級的刀波、劍氣、妖力波,想要一擊殺死怪物簡直是異想天開!
曼妙的身軀在空中優雅地翻了一個筋鬥,驟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怪物的頭頂。
金銀蠶!金嬋玉在半空化出了本體!
巨蠶頭衝下,口中猛然吐出一股金絲、一股銀絲,迅疾如電,直插怪物的咽喉。在焚天宮外追殺惡棍韋淩明時,金嬋玉曾經用過這一招,那兩股金銀絲可是她最後的手段,隻能以本體蠶形才能吐得出來,其威力自然也比金銀絛手套的金銀絲要強得多。
怪物的最後一個噴嚏永遠也打不出來了,兩股金銀絲
從口一直穿到它的腹中。巨蠶龐大的身軀就那樣被兩股絲支撐著,倒立在空中。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巨蠶的身上,內心震撼無比。
巨蠶的尾部彎了下來,慢慢地縮緊身軀。
忽然,怪物的口中亮起了一絲不起眼的白光。金嬋玉頓時心頭一沉,立即橫擺蠶身,擋在了怪物和其他人中間。
“轟隆!”驚天巨響幾乎要震得眾人耳朵出血,但被巨蠶的身影遮擋了視線,沒人看到那邊的情況。巨蠶的身軀猛地飛撞向眾人,隨之而來的還有洶湧澎湃的氣浪。不堪重負的高塔終於斷裂了,所有人都被震飛至塔外的茫茫雲海,和殘磚碎石一起疾速地向下墜落。
雲霧濃厚,恍惚間,仿佛置身於九天仙境。還來不及細想究竟發生了什麽,每個人就都沉沉地睡了過去。
……
蕭天河慢慢睜開了眼睛,身下的柔軟以及撲麵而來的清新氣息讓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片碧綠如茵的草地之上。起身看看四周,那根連接天地的巨塔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而前方十幾丈外,就是象征著通過這一層的石台和大門。幾名同伴也都在,但旁邊的一抹鮮紅讓蕭天河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遍體鱗傷的金嬋玉。
蕭天河連忙跑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扶起上身,輕聲呼喚“金姑娘?金姑娘?”
金嬋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到蕭天河的麵容後,臉上多了一絲溫柔的微笑,血跡和傷口依舊無法掩蓋她那驚心動魄的美。
“對不起,隻能陪你們到……這裏了。”金嬋玉虛弱地說。
醒來的何天遙也來到了她身旁“還道什麽歉呐?清雨姐,快來給金姑娘治治!”
“不必了,”金嬋玉輕輕搖了搖頭,“我有句話……想對你們說。當大鵬王鄔旬陽切割了妖靈寶珠,快要昏迷之時,曾經……叮囑過我一句話,讓我一定要……一定要帶著你們到達焚天宮的最、最高處,可惜,我做不到了,你們……千萬要……堅持下去……”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直至閉上了眼睛。
紅魂升天,軀體消散,蕭天河呆呆地蹲在原地沒有起來,葉玲瓏不停擦拭著眼角溢出的淚滴,花清雨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那怪物最後竟然自爆了。”尚興傑走了過來,帶著一絲慶幸歎息道,“如果不是她替我們擋住的話,我們將全軍覆沒。”
蕭天河仰天長歎“這一戰實在是太慘烈了……”“天梁”,並不是“六煞星”之一,但在這一層裏卻失去了三名同伴。最令蕭天河痛心的,莫過於金嬋玉的離去。自打誤打誤撞進入皇崖界與她結識以來,她一直在蕭天河身邊扮演了一個前輩以及朋友的角色。她實力高強,但絲毫沒有清高的架子;她和藹可親,待人接物都是一團和氣;她睿智開明,蟲部在她的領導下欣欣向榮;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始終對蕭天河關照有加。有時就連蕭天河自己都想不明白,金嬋玉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說是兒女私情?可兩人之間一直相敬有加;說是別有目的?蕭天河自忖一個低手也沒什麽利好圖。不管金嬋玉將蕭天河擺在何等位置,她在他的心中已然舉足輕重。突然少了一個近乎成為“習慣”的同伴,心中難免會生出一股巨大的空虛與失落感。
“項兄,周兄,想不到你二人竟一起去了。我們三人一同進來,如今卻隻剩我一個。同為五帝五君,我真不知該道說什麽才好。且以濁酒一杯,以示吾之緬懷。走好!”尚興傑遙望著遠處的地平線,莊重地灑下了杯中酒。
“尚大君,我有一事相求。”花清雨忽然道。
“你說。”尚興傑轉過身來。
“希望你能再給我一些藥材,我好為下一層做好準備。”說話時,花清雨的淚花在眼裏直打轉,她內心充滿了愧疚,她始終覺得,是自己沒有及時地配出毒藥,才導致了如今這個淒慘的結局。
“可以是可以,但大量的材料儲備都已經丟失在塔裏了,剩下的你拿去用好了。”尚興傑這會兒還是挺大方的。
當尚興傑走到石台旁時,孟管家再次出現了,他那提燈裏的魂火已經有八個之多。
“孟管家,我想知道兩件事第一,塔裏那個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第二,那座該死的塔到底有沒有頂?”尚興傑開門見山地問。
孟管家笑了笑“第一個問題,一頭在現實裏不可能存在的異獸,你又何必糾結它的名字呢?第二個問題,天梁塔當然有頂,隻不過不在塔頂,而在你們心中。”
“嘁,故弄玄虛,說了跟沒說一樣。”尚興傑決定不再理他,向石台上的東西看去,隻一眼,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
幾張薄薄的符咒並排擺放在石台中央,每張都一樣,正中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字——命。
尚興傑馬上違背了自己的決定,還是向孟管家開了口“這、這是替、替命符?”
孟管家點了點頭。
“哇!”尚興傑激動的神情溢於言表,他從左到右數了好幾遍,一共是五張。也就是說,每個人都能得到一張。尚興傑確定自己沒有數錯之後,欣喜地拿起一張,小心翼翼地捧在雙掌之中,生怕一不小心將符紙給弄破。同時,他的目光還戀戀不舍地留在旁邊幾張符咒
上。
“那是什麽?”聽到尚興傑那聲驚呼的何天遙走了過來。
“符咒中最珍貴的‘替命符’。緊要關頭,可以代人一死。”孟管家解釋道。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蕭天河衝了過來,懊悔不已,早知道剛才就先來拿一張貼在金嬋玉身上了。
“傻小子,替命符又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它是一種防禦極強的符咒,可以替人擋住致死的一擊,像金部主那樣受了重傷之後再喪命的,貼上也沒有用。要貼的話,得趕在怪物自爆之前貼才行。”尚興傑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蕭天河失望之餘,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至少他沒有犯下“錯失救人良機”的過錯。
“下一層,大家都不會死了!”尚興傑歡天喜地。
孟管家插言道“我得再提醒你們一遍。凡是從焚天宮內獲得的寶貝,在出宮之前,是不起作用的。不僅是法寶,其他東西也是。”
“啊?又是鏡中花、水底月,別看寶貝好,先得有命拿。誰知道最後能不能活著出去呢?”尚興傑話雖如此,但還是將替命符小心翼翼地收好。
蕭天河回憶了一下,從已通過的五層裏,最終的寶貝分別是法寶、寶甲、武器、丹藥、符咒,“三道六術”的成品幾乎湊齊了。“孟管家,所有的寶貝難道都是由焚天宮之主鑄煉和製造的嗎?”蕭天河問道。
“當然不是。除了地劫層的法寶是出自主人之手,其他東西都是主人從前的好友相贈的。”
“這也夠讓人吃驚了。不論是天猊甲,還是替命符,都是一等一的極品呐!”尚興傑慨歎,“就拿這替命符來說,我以前隻聽說過,卻從來沒親眼看到過。據書上記載,諸多製符高手窮盡一生都不一定製得成一張,想要製替命符,必須得準備不計其數的極品符紙,還要求製符之人有超高的技術,差不多得是製符宗師的級別。即便條件都具備,替命符的製成幾率還是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竟然一下子以五張替命符相贈……不對,這五張應該是根據我們存活的人數而定的,想必不隻有五張吧!你主人的好友究竟是何許人也?”
“那也是因為焚天宮的主人有足夠的實力和麵子。能構建出焚天宮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輩。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的好友,又怎會是等閑之徒?”何天遙道。
尚興傑冷笑“焚天宮之主無疑是個傳奇般的人物,但並非是個善類。”
“在尚未了解一個人之前,還是不要妄加判斷為好。”孟管家為主人打抱不平。
“還用得著想嗎?瞧他設下的這一係列難關,層層要人性命,不犧牲幾個人就得全軍覆沒,足可見他是個心胸狹隘又心狠手辣之輩。”尚興傑振振有詞。
“寶貝如果唾手可得,那也就失去了它的珍貴,不是嗎?”孟管家的話總是那麽深奧。
“對了,”尚興傑又想起來一件事,拿出來一個小瓶,“之前忘記問了,在太陰層得到的這瓶丹藥,究竟有什麽用?”
“等你出去了,可以吃下試試。”孟管家道。
尚興傑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萬一是可以救命的丹藥,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非也。主人朋友相贈的丹藥,其神奇之效絕非一般的丹藥可比。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不希望得到這種丹藥,你吃下去也絕對不會後悔。”孟管家就是不明說。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尚興傑悻悻地收起了丹藥瓶。
“好了,天梁層已過。我來引領你們進入下一層。不過,在進入陀羅層之前……”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是吧?”尚興傑搶先說道,“你的記性可不太好,都說過了,不必再問那個冒傻氣的問題,我們踏著同伴的屍體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裏,哪能輕言放棄?”
“孟管家,可以暫且留在這一層嗎?我需要時間來準備一些毒和藥。”花清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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