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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十七章 音律破敵

  空中,淩亂飛舞的草葉裏,夾雜著一片殘破的白紙。施展了“破空斬”之後氣喘籲籲的秋老眉頭緊鎖,盯著那張紙片。


  邢玄厚果真沒有死,從深溝中爬了出來,但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胸前還有一大塊血跡,看來受傷不輕。紅藍兩色身影已經合而為一,此時的他,左半邊身軀散發著陣陣寒霧,頭發末梢都凝出冰淩,拳刃藍光奪目。右半邊身軀則冒出火來,發絲衝天而起,拳刃紅光耀眼。一人兩色,模樣看上去十分詭異。


  “替命符!”秋老嘴唇輕吐三個字。


  白水集心中一沉,怎麽把“雪海銀狐”給忘了?她雖然不是真的“四聖天師”,但製符之技卻是貨真價實。可是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雪海銀狐”的身影。


  “冰焰拳!”那邊邢玄厚不敢再給秋老攻擊的機會,雙拳齊出,凝天凍氣在兩人之間凝出大量細小的冰針,隨著焚天焰氣的不斷炸裂,冰針一片一片地射向秋老。


  秋老先是破冰,然後施放大量劍氣,剛才又施展至強絕招,此時已氣虛,即便再用《飄雨追風步》,也比不上邢玄厚轉個方向的速度。所幸冰針傷不了他,秋老原地紋絲未動,任憑冰針“劈裏啪啦”地擊在身上。


  “好法寶!”邢玄厚讚歎,“看我這招又如何?”他左手拳刃的尖刃突然飛出,尖刃後麵拖出的白霧凝成一根長長的冰矛,在推飛冰矛的同時,右拳不忘給它加了一團火。


  冰矛的威力可遠比冰針強多了,秋老眼疾手快,一劍正劈中矛尖。矛尖的烈火沿著劍身迅速向秋老身上燒去,矛身炸裂開來,冰渣在烈焰之氣的推波助瀾之下,帶著水霧劈頭蓋臉地砸向秋老。這可真是“水火相容”了,水滅不了火,火也烤不幹水。冰渣觸及護體法寶,又紛紛炸裂開來,一連串攻擊硬生生將護體法寶給擊碎了,籠罩著秋老的白霧中頓時多了幾抹紅色。


  “大哥!”白水集知道秋老受傷了,放下剛剛睜開眼的荀芳惠,再度躥躍舞戟直取邢玄厚。


  邢玄厚冷哼一聲,隻用右手,狠狠一拳對上青龍戟,拳刃與戟相撞,竟使得白水集猛衝之勢戛然而止,他就那麽停滯在半空,邢玄厚也因為強大的力道而陷入地中一截。戟尖與刃尖迸發出刺目之光,邢玄厚橫擺左拳,砸在青龍戟上,凝天凍氣順著戟身向上擴散,與白水集發出的太陰凍氣在戟柄中段相遇,兩股凍氣一白一藍,來回消長,不分勝負,青龍戟發出“嘎啦啦”的聲響,好像快要斷了似的。


  白水集落地之後,手上繼續拚著凍氣,動作挪到腳上,雙腳一錯就是一道妖力波飛出。邢玄厚早有防備,拔起左腳重重踩下,居然將妖力波踩進土中。白水集在肅靈冰窟中顯露過本體,邢玄厚當然早就知道他是個妖族,讚歎道“妖力驚人!以你的妖靈寶珠為材料,何愁水屬性融神珠不成?”


  白水集見妖力波絲毫不起作用,隻是聽見個響,大驚失色,這邢玄厚被秋老劈傷之後怎麽實力突然大漲了?

  “水火同體卻催發到極致,他肯定撐不久的!”秋老從霧氣中殺出,一劍斬向邢玄厚的胳膊。


  邢玄厚改為左拳握戟尖,右拳抵仙劍,用兩種功力同時與兩人力拚。兩人不願與他互拚功力,卻發現手與武器都被牢牢地吸住了,如果突然撤功,勢必會被邢玄厚雄厚的功力震傷。


  邢玄厚這是逼著兩人和自己拚功!他左半身藍幽幽的,右半身紅彤彤的,當中卻有一道黑色的界線。這道界線從天靈蓋經額、鼻、口、胸、腹繞向後背,皮膚已經潰爛生煙。


  白水集有種感覺,這條黑色界線似乎比之前更粗、更明顯了。看來邢玄厚修煉多年的身軀,依然納不住兩股已經催發到極點、屬性相反的功力。


  邢玄厚也不想這樣,本指望以一化二之後一舉擊敗秋老,沒想到秋老藏著個如此厲害的絕招。水火同體,對軀體的傷害無疑是巨大的。黑色的那條界線其實是壞死的皮肉,等黑線擴散至全身,他也就完了。對他而言,當務之急是在軀體完全壞死之前使兩位對手喪失戰鬥力。殺?他還舍不得,秋老強大的金屬性功力讓他垂涎,白水集的妖靈寶珠更是極佳的原材,隻要和“冬”長老的水屬性功力元丹一起煉,勢必能熔煉出一顆極品水屬性融神珠。邢玄厚的功力為水、火雙屬,正好需要。


  不得不說,邢玄厚兩套丹田、經脈的優勢是巨大的,雖然因精力有限,修煉速度比一般人要慢,但是一旦小有所成,功力也是其他人的兩倍。故而同時與秋老、白水集兩人拚功力,他依然不落下風。


  另外一邊,自冰棺破裂後,四大長老、三大首座以及竇遠川陸續清醒。唐雲希和馬鳳煙或許是因為被封太久,依然沒有動靜。“鐵秤砣”田濟豐不知為何,也一直趴在河裏。


  “得趕緊殺了他們!”竇遠川一恢複神誌就一邊呼喊著一邊奮力起身,踉踉蹌蹌地向四大長老衝去,可由於氣力不支,剛到四人身前又栽倒在地。


  “冬”長老艱難地拿出幾張符咒,給自己和另外三個長老貼上。


  符咒,又是符咒!四大長老盤腿而坐,符咒上湧出道道光波,在他們身上縈繞,大穴中不斷騰起道道白煙。


  “不妙!他們在解封穴位!”竇遠川喊道。


  此時唯有“喜”首座陶勝均可以戰鬥,他疾步上前,掄起蛇矛掃向四人,卻被一道金光所擋,遂無奈地歎道“金身符!”


  解封和護體的符咒,無疑是“雪海銀狐”給“冬”長老的。對邢玄厚而言,四大長老不過是試驗融神珠功效的螻蟻。難道說,“雪海銀狐”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天麽?


  四大長老雖然都身受重傷,可一旦穴位解封之後,就是四個對陶勝均一個。再說天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其他符咒。


  陶勝均連忙呼喊剛剛清醒的三位首座“以音律攻之!我的功力沒被封,以我的鈸響為主音!”


  鈸、鑼、鼓、磬,四器在手,鈸開首音,三器隨之,再以長響的法鈴相和,四人吟唱之聲漸趨響亮。與來時那首平定心神的《禪定法經》不同,這是一曲《混靈誦》,是專門擾敵心智的。四位長老正處於解封穴位的關鍵階段,體內功力激蕩,不斷衝擊穴位,試圖衝破障礙,故而必須全神貫注,以《混靈誦》攻之正合適。


  果然,《混靈誦》入調之後,四大長老盡皆麵露困苦之色,頭顱不停地顫抖著,身上明顯可見鼓起一包,正雜亂無章地四處遊走。那正是激蕩的功力團,若是衝斷經脈、甚至衝毀丹田,四大長老就再無一戰之力了。


  “嚓”!陶勝均的鈸響永遠是每句頭音,“哐”、“咚咚”、“叮”,“哐哐”、“咚咚”、“叮”,另外三件聲器在鈸音之後有節奏地響起,可也許是三位首座同樣力乏體虛、功力被封之故,他們的狀況不比四大長老好多少滿頭大汗,麵色蒼白,唇無血色。


  隨著陶勝均又一次刺耳的鈸響,三位首座齊齊吐出一口血來,這下唇上可真有“血色”了。


  《混靈誦》的音律使得秋老與白水集也甚感焦躁,每一次鈸響都仿佛重重一拳捶在心頭,精神為之渙散刹那,他們可是在和邢玄厚互拚功力啊!如何能分心?邢玄厚卻似乎不受音律影響,凝天凍氣已經將太陰凍氣推到戟柄末端,就快延伸至白水集的手了。焚天炎氣也已灼傷了秋老持劍的手。


  正當白水集為《混靈誦》焦頭爛額之時,餘光瞥見河邊的荀芳惠忽然坐了起來,心中不禁大喜。


  荀芳惠也是被《混靈誦》給驚醒的,她麵色凝重,翻手拿出五弦白玉琵琶來。之前白水集已經替她解除了一部分封穴的凍氣,此時功力雖然尚未完全恢複,但彈奏琵琶卻是足夠了。


  《五心訣》之聲在《混靈誦》的混雜之音中響起,荀芳惠清甜的嗓音就仿佛泥濘汙濁中忽然湧出的一股清流,有如天籟。十二律呂以“黃鍾”開始,第二律為“大呂”,第三律為“太簇”,第四律為“夾鍾”,第五律為“姑洗”,前四律白水集曾在羨水山巔聽過,不過與前番不同的是,這次的《五心訣》好像不是為了攻敵。四律過後,白水集感覺如同醍醐灌頂,靈台無比清明。


  緊接著,第五律開始了。


  “姑洗坐五,

  其音應角。


  大原野空,


  風住雲疊。”


  然後第六律、第七律接連而來。


  “律中中呂,

  萬物西行。


  夏中夜至,


  皓月長明。”


  “蕤賓行七,

  律調和緩。


  陽光普照,


  山川回暖。”


  吟到這裏,三位首座麵色平靜了許多,可是,陶勝均的臉卻漲得通紅,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荀芳惠抱著琵琶站起,一邊往白水集這邊靠來,一邊吟唱第八、第九律。


  “八律林鍾,

  六呂歸一。


  草木盛滿,


  豐熟之期。”


  “夷則第九,

  眾生既成。


  平而法之,

  陰氣初逢。”


  唱完這第九律,《混靈誦》終於停了,陶勝均竟向著荀芳惠衝了過來。


  “南呂為宮,”


  酉月亨通。


  榮極所歎,

  淚灑悲空。


  第十律一出,陶勝均一頭栽在荀芳惠麵前三尺之處。遠處的四大長老再度昏厥過去。另外三位首座都站起身,向這邊圍了過來。


  荀芳惠強行運功吟唱,終於支撐不住,頭昏眼花,癱倒在白水集腳邊,靠著他的腿,上氣不接下氣。


  “這個可惡的臭娘們!”邢玄厚怒極,抬腳踢出一股凍氣,直襲荀芳惠的天靈蓋。


  白水集豈會讓他得逞,欲以妖力波相抗又恐怕震蕩傷了荀芳惠,索性側身接了這道凍氣。


  “哈哈,自尋死路!”邢玄厚大喜過望。在他看來,白水集出了一個大昏招,他如果不用太陰凍氣與凝天凍氣相抗,那必然要受重傷;若他以凍氣相抗,手上拚功力肯定落敗,最終也是個重傷的下場。


  “天底下女子果然全都是禍害!”邢玄厚想法偏激,“要怪隻能怪你心太軟,為了一個女子居然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他不給白水集以妖力波反擊的機會,腳下不停,接連數道凍氣襲向夫妻二人。


  白水集自然是用身軀全部擋了下來。另外一側的秋老可不會用腳發劍氣,再說他的雙腳先是在花海受了傷,又被凝天凍氣凍傷,此時能站得住就已經不錯了,無法援助白水集。


  好在三位首座終於到了,將荀芳惠給架走了。至於陶勝均,竟然沒人管他。


  白水集突然大喝一聲,太陰凍氣猛然爆發,將青龍戟上的凝天凍氣悉數驅盡,一陣劇烈的震蕩在青龍戟和拳刃之間爆發,秋老與邢玄厚都口噴鮮血飛落在遠處。


  秋老連胡子和眉毛都被炎氣給燒光了,麵有焦色,滿臉是血。


  邢玄厚一樣也很慘,氣浪崩斷了他的左手,他再也沒法使用藍色拳刃了。


  白水集雖然隻被氣浪震退了幾步,依然還站著,也沒有吐血,但他的臉色卻很難看。邢玄厚之前估計錯了,他既沒有以太陰凍氣與凝天凍氣相抗,也沒有靠硬扛,而是和對付“冬”長老那時一樣,用太陰凍氣融合凝天凍氣!

  凝天凍氣無疑比肅靈凍氣更加狂烈,白水集此時的凍氣嚴格來說已是太陰凍氣與肅靈凍氣融合後產生的新種太陰凍氣,他催動凍氣圍住凝天凍氣,凝天凍氣就像是被困於囚籠之中的猛獸,四處衝擊,不得已,白水集再度化出白澤本體,渾身青光繚繞。若非他是神獸體質,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其實現在荀芳惠已不在白水集身邊,他完全可以將凝天凍氣送出體外,即便兩股凍氣在身前炸裂,應該也傷不至死,但白水集心意堅定,非要融了這股凝天凍氣不可“聖祖曾說過,太陰之水乃寒氣之始源,太陰凍氣必定能吞噬並融合一切凍氣!”


  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被困在太陰寒潭中八百年,體內凍氣功力轉為太陰凍氣隻是個意外的驚喜,可自打吞噬並融合了“冬”長老的肅靈凍氣之後,他就隱隱有種感覺,當初祝融聖祖之所以將他封在寒潭之中,並非是隻為了讓他受苦而已。


  兩股凍氣還在抗衡,不過凝天凍氣已經全然不似剛才那麽狂暴,就如同野獸被逐漸馴服似的,凝天凍氣漸漸安靜下來,最終融入太陰凍氣內,化為了白水集的一股功力。


  白水集恢複了人形。他雖然付出了不少代價,臉上七竅除了雙眼之外,全都迸出血來,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趁著邢玄厚傷重未起,來到他麵前,端坐下來,掌覆其丹田,開始源源不斷地吸取凝天凍氣。


  邢玄厚如何甘心?抬了抬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了。


  這時,秋老冷聲道“他若不吸走你的凍氣,你根本活不過一個時辰。”他說的確實沒錯,邢玄厚為了拚功力,將兩種屬性功力催發至極致,即便有高強心法調節,但依然是兩股功力於一體。最後雖然被震開,但運轉的功力卻未停止,兩種功力大有衝破經脈之象。就好似往熱油鍋內突然潑了碗冷水,想要平息,唯有釜底抽薪。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們夫妻二人,尤其是那女子……使得我的大計功虧一簣……”邢玄厚喃喃地悵歎。


  “你以為白水集為何先替那女子解除封穴?就因為她是他的妻子麽?”秋老道,“解穴之後,就會成為敵人的目標,如此反而會置她於險境,而且她還是所有人中實力最弱的一個,那還不如讓她和馬鳳煙、唐雲希一樣繼續昏迷,至少暫時安全。”


  “你的意思是……”


  “三弟他早就發現‘喜’首座是你的內應了!”


  “不……不可能!那女子分明是被四大首座的音律所驚醒……”


  荀芳惠道“沒錯,我起初確實不知‘喜’首座是叛徒,我是從音律中聽出來的。‘喜’首座以響鈸引領音律,卻故意打亂節奏,其他三位首座雖然覺察到音律混亂,想要糾回本奏,可無奈隻有‘喜’首座功力未封,鑼、鼓、磬三音根本壓不住鈸響。如果搶奏首音,反而會使節奏更加混亂,於是他們隻能盡量彌補節奏之亂。這也給我從容唱曲贏取了不少時間。但歸根結底,還是得歸功於夫君先解了我封穴的凍氣,否則後麵的一切都不可能發生。”她一邊娓娓述說,一邊溫柔地望著白水集。一場莫名其妙的姻緣,正隨著兩人的生死曆險變得越來越甜蜜。


  邢玄厚依然不信“可是……他是如何料到四大首座最後……會以音律攻擊的?又是如何料到……‘喜’首座會在音律中……動手腳的?”


  “那是我傳音告訴他的。”秋老道破玄機,“按照事先預想,如果‘喜’首座公然顯露叛徒身份,他首先得製服白水集,以白水集的身手,他肯定敵不過,唯有此技可以不動聲色地傷人於無形。雖然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所有冰棺皆破,我自己解了封穴,四大長老有解穴符咒,而且為了你煉丹之故,這些人殺又殺不得,但是一切都不妨礙他在音律中搞鬼的計劃,反而可以一舉傷及所有人。如此正中下懷。”頓了一頓,秋老又道,“不過,我隻是提醒了三弟一聲而已,他卻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對策。沒想到弟妹精通音律,自此當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於他人立場思利己之事,‘秋風劍聖’果然厲害……”邢玄厚總算是服了。


  這時,趴在地上的陶勝均連連咳嗽起來,他畢竟沒受什麽傷,隻是被《五心訣》給擾暈了而已。他剛一起身,秋老的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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