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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十八章 心術不正

  “且慢殺他!”“怒”首座索江涯滿麵怒容,“我有話要問個明白。”他走到陶勝均麵前,先狠狠抽了他一嘴巴:“我們兄弟一場自不必說,馬掌門和長青寺到底有什麽對不住你的?”


  陶勝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常掛在臉上的盈盈笑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陰鬱。“想不到你將《摧天》心法提升至第七層,居然沒死。”


  “嗬,這還得感謝那個姓邢的。”索江涯瞥了邢玄厚一眼,“他用凍氣冰住了我和‘秋’長老,還封了我的功力,倒是替我保護了身體。”


  陶勝均沉默片刻,搖頭道:“原來如此,你死了就沒法煉火屬性融神珠了。”


  “融神珠……你就是為了這個才背叛大家的嗎?”索江涯問。


  陶勝均平靜地回答道:“沒錯。”


  “哀”首座溫澤愷慨歎:“你的實力已經不弱了,我們長青寺四大首座名滿天下,你難道非要登上《清微榜》不成?”


  “你們又知道什麽?”陶勝均輕蔑地笑道,“你們可知八大帝皇的實力為何牢不可憾?正因為他們當初煉化了八顆神奇的妖靈寶珠!這許多年以來,我一直在苦苦搜尋極品妖靈寶珠,但無一可與八大帝皇當初所化的寶珠相比。直到遇見邢兄,我知道機會終於來了。”


  “就為了融神珠而肆意殺人?我真是看錯你了!”“懼”首座豐啟桓怒罵。


  邢玄厚忽然插言:“其實你們有所不知,煉融神珠的局限非常大,非得有那五顆神奇的妖靈寶珠才行。過去我殺的都是大三檻的山匪,實力太弱,唯有‘集寶盆’……咳咳咳……”說著,他又吐血不止。


  索江涯納悶不已:“神奇的妖靈寶珠?既然得了高品妖靈寶珠,化了就是了,還煉什麽融神珠?”


  “那神奇的妖靈寶珠無法直接化丹。”陶勝均道。


  “我想起來了!”豐啟桓忽然驚呼,“許多年以前,馬掌門曾經購得一枚奇怪的妖靈寶珠,不僅無法化丹,也感覺不出功力屬性,你們還記得嗎?”


  索江涯點點頭:“記得,好像是顆黃色的妖靈寶珠。當時我還笑話他呢,那麽聰明的人,居然被奸商給耍了,買回來個無用的妖靈寶珠。”


  “那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邢玄厚虛弱的聲音中夾雜著激動。


  陶勝均接話道:“邢兄有一顆,馬掌門有一顆,‘雪海銀狐’有一顆,四大長老從血骨壇搶來一顆,‘集寶盆’有一顆。恰好五行俱全,天底下應該隻有這五顆神奇之珠,不對,應該說隻剩下這五顆了。遺憾的是,‘集寶盆’那一顆火靈寶珠太小,即便邢兄把‘集寶盆’的元丹補煉於其中,還是比另外四顆略遜一籌。”


  “所以就看中我的火屬性功力了是嗎?”索江涯問。


  “那神奇的妖靈寶珠加上同屬性修真者的元丹,經邢兄融煉之後即可化丹,而且和人類化丹時一樣,那五顆妖靈寶珠就仿佛丹田,所融人類元丹品質越高、數目越多,所成的融神珠就越強!”


  這不正是邢玄厚之前所說的“反化丹之道而行之”嗎?原來融神珠的融煉過程,就是在給五顆神秘的妖靈寶珠化人之元丹。


  “五行聖祖的妖靈寶珠,豈是那麽容易化的?”白水集終於睜開了眼睛,融合了凝天凍氣的他精神抖擻,連傷勢似乎都好了幾分,“聖祖大人妖力極強,若不是他們在妖靈寶珠上留下禁製,還不知有多少人會因為化丹爆體而亡呢!”


  眾人都愣住了。原來那五顆神奇的妖靈寶珠,正是來自於五行聖祖!

  “因為祝融聖祖,我的凍氣才轉為太陰凍氣,之前又吞了‘冬’長老以共工聖祖妖靈寶珠煉成的肅靈冰源……聖祖大恩,承蒙至今,實乃我白澤之幸。”白水集瞅了一眼邢玄厚,“倒是你,不知走了什麽運,竟誤打誤撞發現了消除部分禁製的方法,幸好還沒來得及禍害好人,也未將煉融神珠之法外傳。”


  “啊……原來融神珠依然不是那五顆妖靈寶珠的極限……”邢玄厚惆悵至極,“融煉之法也不可能外傳,除了我這樣雙脈異體而且恰好功力為水、火雙屬的人之外,沒人可以做得到……”看來他戰前和白水集所言還真不是狂妄之語。


  “大哥,此人雖有惡行,但好在所殺之人都是匪類。我看就廢去他的功法,留他一條生路吧。”白水集對秋老道。


  秋老心慈,點頭同意了。


  被白水集吸走狂躁凍氣之後,邢玄厚氣色稍微好了一些,他還算識相,先謝了白水集的救命之恩,又謝了兩人的饒命之恩。


  “他不是抓了馬掌門和唐公子嗎?又縱容四大長老作惡,留他性命實在太便宜他了!”索江涯氣得咬牙切齒。


  “若從頭到尾都是此人作惡,著實當誅。但其實他隻是從‘集寶盆’手中接管了萬寶山莊而已,馬掌門和唐雲希不是他抓的,而是‘集寶盆’所為,想必也是為了融神珠之故。‘集寶盆’已死於他手,也算是一件好事,四大長老應該是從‘集寶盆’死後才歸於他麾下的。”秋老道。


  邢玄厚感激道:“劍聖明見,的確如此。”


  “那這個家夥呢?”索江涯瞪著陶勝均。


  “那是你們長青寺自己的事,我等不便多言。”秋老自然有分寸。


  索江涯問另外兩位首座:“你們的意思呢?”


  “殺!”溫澤愷與豐啟桓異口同聲。


  “且慢!”陶勝均突然喊道。


  索江涯警告他:“你別以為我們功力被封就殺不了你。你若敢造次,白公子可以替我們出手。”


  陶勝均搖了搖頭:“我隻求死個明白。先頭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荀姑娘精通音律,識破我的陰謀,我心服口服。可劍聖與白公子都早已發現我是內應,我想知道原因。”


  秋老伸出手指:“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全力對敵,這是其一。


  在‘化骨火爐’,他人正險吊在坑沿,你卻不去施救,待‘懼’首座以磬音擾亂‘夏’長老,致使他落於下風之際,你卻‘適時’地想到了出‘火爐’的方法,引得‘懼’首座轉而攻擊法陣,從而保住‘夏’長老不被我殺死。之後你又利用‘哀’首座與‘夏’長老的仇恨,故意引我們先走,留下兩人單打獨鬥,給邢玄厚以抓人的機會,此乃其二。”


  白水集接話道:“在‘天刃廚房’,‘怒’首座破開牆壁之後,‘秋’長老就停止隔牆發功了,這時,閘板隔斷內的‘剁肉刃’應該已經停止了才對,可你卻說:‘金身符失效,快頂不住了!’由此可見,你在撒謊,你壓根就沒遇到任何危險,因為‘秋’長老不可能對同伴出手,他把你單獨隔斷在一處也就理所當然了。此乃其三。”


  “都是捕風捉影,純屬巧合罷了!”陶勝均依然不服氣。


  “別急,我還沒說完呢。光憑這些疑點的確無法確定你是個叛徒,真正引起我警覺的是你在‘肅靈冰窟’中露出了一個最大的破綻:你明明一開始就被‘冬’長老給封在冰中,而且你還說了在冰坨之中聽不見聲音,可是你破冰出來之後,卻準確地說出了‘冬’長老的凍氣叫做‘肅靈凍氣’,你是如何知道的這個名字的?”


  陶勝均狡辯:“四大長老並非無名之輩,事先聽說過也不算稀奇吧?”


  “你果然忘記了,我後來故意問了你一個問題:‘不知四位首座此行之前是否調查過‘集寶盆’和四大長老的功法路數?’你的回答證實了我的懷疑。”


  “啊……”陶勝均恍然大悟,雙眼暗淡無光,“你好有心計!”


  “去死吧!”索江涯手起斧落,自此世上再無“喜”首座,“其實從你決定背叛大家的那一刻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在下麵好好地懺悔吧!”他雖然怒容滿麵,眼中卻閃著淚光。


  “哀”、“懼”兩位首座皆是一聲歎息。


  “對了,那個‘雪海銀狐’呢?”白水集問邢玄厚。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未等邢玄厚回答,秋老忽然箭步衝到一人身前,將劍紮進他的腹部。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被刺傷的竟然是“星影”竇遠川。


  他捂著肚子,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這時,他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女聲!秋老果然沒有猜錯!

  秋老肅聲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消息如此靈通,連我當初與‘四聖天師’魏姑娘在新唐城偶遇之事都一清二楚,可你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表演依然有幾處紕漏。”


  白水集問道:“大哥早就發現‘魏伶卿’是個西貝貨了?”


  “那是當然。”秋老微微一笑,“當初我與魏姑娘偶遇之時都遮掩了相貌,因為一份珍貴的藥材言語相爭了幾句,從話語口氣就能看出,她是個心性孤傲之人,不似這假魏伶卿那般妖媚輕佻。而且在‘快刀密道’中,當田濟豐說出你擊敗了‘聚靈郎中’之時,三位首座盡皆驚訝無比,此假‘天師’卻毫無反應,可見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此事隻在我們行動前商議時提到過,除了竇遠川和田濟豐之外,再無外人知曉,而那時不在場的隻有竇遠川一個人,一切也就明了了。據我估計,她是為了給我們貼上動過手腳的符咒,不能再繼續偽裝成竇遠川,於是就冒充另外一位榜上有名的符咒高手。剛才四大長老拿出符咒時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想必是她佯裝摔倒時暗中交給他們的吧?”


  “大哥……你真是太聰明了!”白水集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你當初怎麽會找來一個假的竇遠川?真的竇遠川又在何處?”


  “怕是世上根本就沒有‘竇遠川’這個人。她一直身扮兩角,‘星影’和‘雪海銀狐’其實是同一個人。不過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你為何要與‘春’長老全力相鬥呢?”秋老也正是想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一劍捅死她。


  “雪海銀狐”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邢玄厚替她回答了:“她是想在暗器上和‘春’長老一較高下,順便也檢驗一下融神珠的功效。我承諾過,第二次煉成融神珠之後給她一顆。”


  “原來如此。”秋老毫不留情地拔出劍來,“雪海銀狐”倒地,死了。


  “既擅暗器,又精符咒,單靠哪一項都能榮登《清微榜》,可惜心術不正。”荀芳惠惋歎。


  “此女城府頗深,看似為了融神珠對我言聽計從,實則暗懷鬼胎。如今看來幸虧沒有第二次煉成融神珠,否則她必然會聯合四大長老對我不利。”邢玄厚可謂是後知而後覺。


  “以後你永遠都煉不成了。”白水集抬手要廢去他的功力。


  邢玄厚卻喊道:“等一下!此時廢了我的功力,那幾顆聖祖妖珠怎麽辦?即便你們殺了四大長老,妖珠自發凝結的過程中會損失許多功力,反正我的火屬性功力還在,不如讓我替你先煉好融神珠吧,以謝饒命之恩。四大長老尚未完全解封功力就被荀姑娘的琵琶曲震昏了,隻要白公子消耗少許凍氣重新封住即可。”


  白水集覺得他的建議不錯:“也好,四大長老罪大惡極,的確該死。”


  “可惜了,五行妖珠中唯獨少了土屬性。”邢玄厚坐起身來。


  “‘春’、‘夏’、‘秋’、‘冬’四大長老分別化了木、火、金、水四屬性的融神珠,那顆土珠,你應該是給‘喜’首座了吧?”白水集走到了陶勝均的屍體前。


  邢玄厚見他又猜對了,暗暗讚歎。“沒錯,可惜他未封功力身先死,已經無法煉融神珠了。”


  “那可未必,以‘喜’首座的心機,他豈會輕易去化從未聽說過的融神珠?”白水集的視線落在了屍體手指上的儲物戒指上,“否則他的實力又豈會隻有這些?”


  將戒指認主之後,白水集自得地一笑,果真從中拿出來一顆土黃色的圓珠。


  “還有一點缺憾,火靈融神珠並不完整,我本想利用馬掌門高超的火屬性功力填補,如今也不可行了。”看來邢玄厚是個苛求完美的人。明明自己隻需要水、火兩種屬性的融神珠,偏偏非得煉出五行一套來,而且還一直因為火靈融神珠的不完美而耿耿於懷。


  白水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大笑道:“無妨,我知道如何填補火靈融神珠!”


  “此話當真?”邢玄厚又興奮起來。


  “此事以後再說。你先把我二哥、馬掌門還有‘鐵秤砣’給弄醒。”


  “唐公子和馬掌門都是因為被冰封太久,凍氣入體太深所致,過些時候自會清醒。至於田濟豐……他已經死了。”


  “怎麽死的?”


  秋老忽然歎道:“應是‘雪海銀狐’殺的,想必是他在‘快刀密道’中對‘雪海銀狐’有什麽不軌之舉。此人不能說是個惡人,可惜實在是太好色了,‘色’字頭上一把刀,終究還是因此而丟了性命。”


  荀芳惠不禁回想起在“化骨火爐”時田濟豐對她的無禮之舉,氣得漲紅了臉,遠遠對著屍體啐了一口:“死有餘辜!”


  隨後,白水集先將四大長老再次封入冰坨之中,並送回“肅靈冰窟”暫放,又為唐雲希和馬鳳煙解除了封穴的凍氣。


  險惡的“萬寶山莊”之行,自此終於結束。


  ……


  再說蕭天河這邊。自白水集夫婦離開之後,他悵然若失。羨水鑄造賽結束後,費徒空亦被丹幽帝皇房瀚興視為上賓,與何天遙一樣備受優待。按照房瀚興的意思,新的天絕塔已在群山中開始秘密開建。為了兌現承諾,蕭天河於白水集夫婦離去數日之後,與天遙、費徒空以及房瀚興道了別,啟程前往太玄洲皇都——從烏城。


  從羨水城至從烏城路途遙遠。蕭天河甚感寂寞,打算從孟章界中召一位妖族出來同行。此時,七位妖族已經可以適應輕微界的威壓了。七人之中,當屬有火屬性聖祖妖珠相助修煉的烈炎虎——雷嘯炎實力最強,可是他的性格實在是有些不太靠譜,而敖睚眥、石灝明又因為在雨田小寨顯露本體消耗了不少妖力,湯元星也在修煉的緊要關頭,所以蕭天河並不打算打擾他們。在三位姑娘之中,楊月玫太活潑,黎翠嫣太妖嬈,唯有白櫻雪優雅文靜,正合適做伴。


  一男一女同行,儼然像是一對小夫妻,兩人為免招惹是非,幹脆就以夫妻相稱。白櫻雪是頭一次在清微界行走,倍感新奇,正趕上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兩人一路遊玩觀景,十分愜意。


  這一日,兩人途徑一片郊外野林,微風輕拂,送來陣陣飄香。白櫻雪抬起鼻子使勁嗅了嗅,滿臉陶醉之色,這是她最喜歡的桂花香氣。


  “要進樹林去看看嗎?”蕭天河問。


  “當然!”白櫻雪蹦蹦跳跳地跑遠了。


  蕭天河目睹她輕嫋的白色身影,暗暗笑道:“到底是個小兔子……”


  白櫻雪的本體是月德兔,是妖族之中少有的兔類,更是罕見的驅蟲兔族,其驅蟲之技與執明界的玉靈鼠——令狐瑞、遮星蝠——羅靜波不相上下。


  也許是對毒蟲天生的敏感,白櫻雪進了林子之後就找了根樹枝,邊走邊挖。


  蕭天河跟了過來:“怎麽,你認得清微界的毒蟲?”


  “大赤、禹餘、清微三界的蟲類都差不多,除非是像蟲部振微十六堂那些可以修煉的蟲妖,其他小蟲即便有差別也是大同小異。”說著,白櫻雪用樹枝挑起一條蜈蚣,“你瞧,雖然顏色、花紋有所不同,但畢竟還是蜈蚣,你總不能管它叫‘蚯蚓’吧?”


  那蜈蚣五彩斑斕,在樹枝上卷來卷去,蕭天河不禁起了雞皮疙瘩:“快收起來吧!”


  白櫻雪腰上斜挎著一個帶蓋的竹簍,正是她沿路收集蟲子用的。她將蜈蚣放進竹簍之後,繼續向樹林深處走去。


  桂花的香氣越來越濃。看看日漸黃昏,蕭天河提醒道:“別太深入了,還得趕路呢,若是天黑之前趕不到下一個城鎮,我們就得露宿野外了。”


  “這裏的桂花香似乎有些不太一樣,我去看看就走。”白櫻雪完全被花香給吸引住了。


  怕耽擱時間,白櫻雪不再挖蟲,加快了步伐。蕭天河沒有她的速度快,在後麵遠遠跟著。前方隱約傳來了淙淙的流水聲,看來附近有條小河。


  前方白櫻雪的白色身影忽然停住了,隨即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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