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人心隔肚皮
玉媞的語氣輕描淡寫，甚至還帶著點笑意，而吳安卻是切切實實的有點意外，粵省沈家，他倒是聽說過，是這兩年有些沒落的家族，雖然也是龐然大物，但聽說有些青黃不接，那邊甚至都沒和吳安接觸過，派出來的人很客氣的回絕了吳安這邊合作的請求。
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家裏實在沒有更多的人能打點生意了，當時吳安還頗有點意外，當成個笑談和沈珞說起，現在想想，兩邊居然有關係，甚至沈珞還是身家的大小姐，這實在是讓吳安沒想到的事情。
說起來，吳安身邊的女人倒是也沒有一個簡單的，兩個大小姐，國內一個越南一個，就算比起聞元身邊的幾位都絲毫不差。
當然了，玉媞還在，吳安心裏也就是這麽想想，當然不敢說出來，反倒是張正，臉上有了一瞬間的愕然之後，緊接著又道：
“那就算這事情你能說的清楚，你為何不把你母親接到河內頤養天年，吳安，別給我什麽老人家反對你混地麵這類理由，你知道的，這種話說服不了任何人。”
張正的表情有些陰沉，剛才玉媞那話一出，分明他就瞬間落了下風，而這會兒顯然是有些色厲內茬，但依舊等著吳安的回答。
“張哥，我在河內這些年如何，你應該是知道的，早先的時候在梁泰手底下混了些年，其實也就是喊打喊殺，上不了台麵，算是能吃得上飯了吧，也就是那樣，而後來自從反了梁泰之後，一路走到今天，我就沒有真正平穩的時候，先前我想著，等到越南這邊事了，我就把我媽接過來，可沒想到，卻是出了這一檔子事，這話，不算牽強吧。”
吳安這一番話說的很真誠，而且既然已經暴露了，那他也就放開了，等到河內這邊穩定下來，無論最後的越南話事人是不是他，他總是能安穩一段時間的，到時候就把老太太接過來，這也算是符合吳安現在心裏的想法的。
“吳安，或許現在你的一切都能自圓其說，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你的每句話也同樣都是漏洞百出，不過這話不是對你說的，我希望玉媞和寧年，他們能好好考慮，你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吳安，從這兒往後，我會離開越南，張家也好，北王也好，不重要了，隻是個稱呼，不會再和你有任何來往。”
張正的麵色冷峻，目光則是在玉媞和寧年身上掃過，而兩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寧年沉默了半晌則是道：
“阿正，所有人都在克製著自己的火氣，到了這一步，你別把事情弄得太難看，我和你說句認真的，未來，吳安會出現在聞係的圓桌會議上，甚至幾十年後，吳安會出現在可能有的宿老會裏，為了康冰，值嗎？”
寧年這種口氣就是朋友間規勸的口氣了，而張正卻很是固執，絲毫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如果因為吳安，聞係不再需要我，那我可以帶著康冰離開，我不會做任何不利於聞係的事情，找一個小島，安度餘生，我也倦了，就這樣吧。”
張正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衝著兩個人笑了笑道：
“寧年，小綿和小冰，已經在一架飛機上離開了，目的地是非洲，那個小國，你們應該都沒去過，恐怕就連聞元也不知道，就這樣吧，有事情聯係我。”
在所有人愕然的表情下，張正說完了這段話，足足兩三秒鍾，張正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的時候，寧年才反應過來。
“阿正，咱們認識二十一年了吧，為了一個女人，或者說僅僅是為了她的一個念頭，就這麽離開，值嗎？你知道，聞元一直對你很在意，庚辰隻是南王，是武夫，你是北王，是大管家，這些話你難道心裏真的不明白嗎，隻要你回頭，輕輕轉一個彎，就什麽都有了！”
寧年的語氣滿是痛惜，而張正卻是搖了搖頭，沒有絲毫停下腳步的意思。
“這一切，要的是什麽代價我心裏很清楚，我和小冰認識二十七年了，該做什麽，我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就這樣吧，我累了。”
張正的聲音越來越遠，而屋子裏的三個人都是麵麵相覷，這個時候都沒了主意。
誰也沒想到，張正用自己的一切，在聞係的地位，聲望，錢，權利，所有的東西都壓了上去，也要成全康冰的這一個願望，那就是，金小綿不能死。
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坦白的講，聞元覺得自己這一次算不上什麽算無遺策，隻能算是順水推舟，但如果是他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那和康冰離心離德恐怕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甚至可能會大發雷霆，兩個人徹底斷了這段感情。
畢竟，張正把一切能給的都給了康冰，而康冰卻是肆意的用他的一切在賭博，而且從來都覺得是理所當然，沒有半分的不自然，聞元覺得這已經是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可他忘了，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或許二十幾年前，他就已經忍不下去了，可張正偏偏還是忍了，那今天，事情也自然不會按照他設想當中的劇本走。
而此時遠在曼穀的聞元也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有點悵然若失，有點無奈，有點失望，他心中同樣也是百感交集。
聞係能有今天，靠的就是這些人，聞元自詡自己最清楚與人交流的藝術，但終究有些事情，是他根本無法預料的，比如今天。
現在他能做的，隻能是攔下那架飛機，讓金小綿和康冰絕對不能離開。
聞元自己心裏承認，自己不是算無遺策，但對外人，對一切人，他要保持著這樣的形象，最起碼，事情看起來還要在他的控製當中。
聞係這麽多年，在張正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他如果就這麽離開，那對聞係來說也絕對不是個好事情，他不允許。
連續三四通電話打出去，聞元已經知道了這架飛機的準確位置，而幾十秒後，就在老撾空域的邊緣，響起了一聲聲的防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