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韓沫的故事
“那江先生覺得，我這種在您眼裏是在男人身上討飯吃的女人，會這麽愚蠢嗎？”
韓沫好像一點也不避諱這些事情，表情平淡的看著江元。
“嗬，韓小姐，我沒那個意思，做什麽都是生計，沒辦法的事情，你……”
“江先生這樣，倒是讓我覺得您偽善了，我覺得，您不該是這樣的人。”
韓沫趁著江元一個遲疑的功夫輕輕鬆鬆的打斷了江元的話頭，而江元則是臉上再次露出了點有趣的笑容，半晌才道：
“如果這麽說的話，應該不會吧。”
江元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心裏本能的覺得這個女人不值得信任，但是和一個會說話，懂男人心思又明白事理的女人聊天還是很舒服的。
“所以江先生覺得，我現在為什麽會看起來有點愚蠢呢？”
韓沫看著江元，而江元也知道對方下一句話想說什麽，半晌才笑著道：
“或許這本身也是你能力的一部分。”
“那如果不是技巧，而是真的，江先生願意接受嗎？”
韓沫好像絲毫不在意江元對她的誤解，雖然在江元心裏自己說的就是真話
“我覺得就是假的，所以談不到那些。”
江元饒有興趣的盯著桌子上韓沫的煙盒，那是一種歐洲產的女士煙，在金三角這邊很小眾，他在程涵那裏看見過，隻不過程涵的是從那邊的廠子直接定製的，這種看起來倒像是大路貨，不過即使這樣，也是價格不菲，這裏麵摻的東西，多多少少是有些違禁品的性質的。
“江先生要來一支嗎？”
注意到了江元的目光，韓沫拿起煙盒示意了他一下。
“不了，我就是賣貨的，一點這樣的東西都不喜歡碰。”
江元擺了擺手，據他所知，程涵抽的那種，裏麵這樣的東西含量很低，也就是市麵上做個火鍋那種食品級的流通程度，甚至比那個還要低，即使那樣吳安還說過她幾次，這種市麵上流通的東西，成癮性相當高，雖然倒是也不至於如何，但是少活個三五年估計是差不多的。
“江先生倒是很謹慎，是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我更喜歡您了。”
韓沫輕輕呼出了口煙氣，原本有些迷離厚重的香味不知道為什麽，從她嘴裏呼出，有一種玫瑰花香的味道，味道很是清淡。
江元盯著麵前的女人，心裏知道，這位比之關晴，無論是手段還是條件，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除了有點不清不楚的出身讓人懷疑，江元覺得自己很難拒絕這樣的女人，要是關晴有她這樣的手段，江元估計吳安很難拒絕。
“韓小姐不必說這些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如果沒什麽事，今天你可以住在這裏，管家會為你安排房間，明天就請回吧。”
察覺到自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知道是因為想起了關晴和吳安的事情，但是江元還是覺得這是個非常不好的信號，所以頓時冷下臉下了逐客令，而對麵的韓沫卻是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反而再度點燃了一支煙，笑著看向江元。
“江先生，我的話還沒說完，您覺得，我們這樣的人就沒有心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韓小姐，你這是在胡攪蠻纏。”
江元不想讓韓沫總是曲解他的意思，而韓沫則是笑了笑才道。
“江先生，我給您講講我的故事吧，講完了我就離開。”
微微皺了皺眉頭，江元自問自己是沒法拒絕這個女人這樣的話的，隻好點了點頭。
“差不多二十年前吧，我剛剛模模糊糊有記憶的時候，我的父母都是很本分的農民，一年輪轉的耕作，很少休息，我就跟著他們在田間唱啊跳啊，和您能想到的所有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一樣，就那麽簡單。”
韓沫的表情流露出一絲疲憊，而江元則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莫名的波動了幾下。
“我們那個村子不大，幾十人的樣子，但是好在與世無爭，一百多裏外的集市就是我父母眼裏這個世界的邊緣了，隻要按時種田，按時把東西拿到集市上賣給那些老板，日子就能本本分分的維持下去，鄰裏鄉親都有些血緣關係，互相幫襯扶持，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再度點著第三支煙，韓沫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而江元則是露出了一絲回憶的神情，表情已經有了些許不自然，不過韓沫卻是沒注意到。
“可後來誰也沒想到的事發生了，我記得是我六七歲的時候，當時我在離著村子不遠的池塘，和我弟弟一起摘花，打鬧，身邊隻有幾個年齡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我們玩的正熱鬧，忽然我們就聽見遠處的一聲響聲，當時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村子的方向冒起了火光，煙霧衝天，等我們跑回去，遍地都是斷壁殘垣。”
表情裏流露出一絲悲傷，雖然現在的韓沫已經知道了，這就是越南，這就是金三角，人命是不能被當成人命看的，但每當她想起那個場麵，心裏依舊痛苦萬分。
“還好，一枚炮彈的輻射範圍並不大，我們家在村子的邊緣，除了在田中的父親被炮彈炸到已經找不到屍體了之外，母親在家裏雖然受到了驚嚇，但是和我小妹安然無恙，江先生，您覺得我幸運嗎？”
韓沫忽然抬頭看向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江元，而江元則是楞了一下神，隨即點了點頭。
“幸運，我沒有兄弟姐妹，父母一起都死了，我也從來不知道有家人是什麽感覺。”
“您不知道，有些時候，還不如一起死了好。”
韓沫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緊接著又道：
“村子裏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活人就僅剩下那天去集市上運氣不錯的兩三個人，還有我們家這個方向的幾個女人和孩子，十五個人，加上我，十六個，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個數字，十六個。”
韓沫連續重複了兩遍十六這個數字，臉色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幾乎已經失去了自己全部的情緒和表情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