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開源
粵省 沈家祖宅
“魏老,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沈家的臨時掌門人沈勇表情滿是驚喜的推開自家正宅的大門,八仙桌旁則是坐著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雖然頭發已經全部白了下來,但眉宇之中還是透露出一絲威嚴。
“過來了隨便看一眼,之前也沒有安排,這個時候,就不要大動幹戈了。”
被稱作魏老的老人揮了揮手,示意沈勇坐下,而沈勇則是點了點頭快步跑了過去坐在客座上,在老人麵前,全然沒有一個家主的威嚴。
“德莊已經到河內了吧?”
老人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房間裏的布置,嘴上則是隨意的問道。
“是的,叔叔已經到了河內,和程統帥見過麵了。”
“嗬嗬,統帥?”
老人臉上露出了點輕蔑的笑容,同時則是看向沈勇。
“小勇啊?你也快四十歲了吧?”
“下個月的生日,很快了。”
沈勇不明白老人為什麽忽然提起這個,但還是迅速點了點頭回答道。
“沈家這麽多年,倒是多虧德莊了。”
“是啊,如果沒有叔叔,那就沒有沈家的今天。”
老人又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一句,而沈勇在一旁雖然心裏有點奇怪,但依舊還是應和著。
“我認識德莊,差不多也有二十多年了,和你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德莊也是意氣風發,那個時候,我以為他的前途,絕對不止粵省,可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倒是,棋差一招。”
臉上的表情有些遺憾,老人似乎對沈德莊很是欣賞,不過言談當中卻是也有些不認可的意思在裏麵。
“叔叔這個人就是如此,行事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嗎。”
沈勇不清楚老人的意思,所以隻好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而老人聞言則是搖了搖頭。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不假,可這麽大的家族,若是隻靠著小心來治理,那怕是就要離著破敗不遠了啊,沈家這麽多年,也未嚐沒有征兆。”
“啊……這……魏老說的是。”
話已經說到了沈勇不知道該怎麽接的地步了,隻好表情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嗎,有些時候,我們這些老家夥掌舵確實穩妥,但也並不是長久之計,小勇,你在沈家這幾年,成績也算是有目共睹,德莊也快把位置讓給你了吧,要是我有你這樣的接班人,我也算是安心了。”
老人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沈勇的肩膀,表情裏很是親切,而沈勇的臉上則是有些尷尬。
“叔叔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說不到這些的,或許,或許……”
沈勇也不知道自己後麵要說的是或許什麽,而老人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
“很多事對德莊來說,是越久越有選擇,這我理解,可是對你來說,卻不是這樣啊,小勇,你可別犯傻,這麽多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千萬別自誤去。”
老人的口氣意味深長,而沈勇的臉色則是意義不明的波動了幾下,半晌才道:
“沈家……還會有什麽大變動嗎?”
沈勇的表情裏帶著點試探,老人自從進門以來說的話就讓他感覺到意味深長,一時之間,他的心思驟然複雜了起來。
“哈……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勇,你別多想。”
老人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一樣,笑著擺了擺手,而沈勇的臉色則是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魏老,如果有什麽話的話,還請您明示。”
沈勇盯著老人,半晌則是咬了咬牙說了一句,而老人則是再度擺手。
“我這個位置,有很多話,不好多說的,說的好了沒有功勞,說不好了,到頭來,倒是像挑撥德莊和你的關係一樣,不好不好。”
老人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剛才說話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這會兒矢口否認,而他越是這樣,沈勇心裏的心思就越是複雜。
見老人不肯說,沈勇第一時間也沒有堅持,兩個人說了點可有可無的事情,沈勇的表情卻是一直有點陰沉,好像心裏有事的樣子,半晌,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魏老,我還是想知道,您說的變化是什麽。”
沈勇鄭重的起身和老人拱了拱手,而老人卻是好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快起身扶住了他,讓他坐回椅子上。
“哎,小勇,何必問這些呢,也怪我,不該提起,真是……”
老人的臉上滿是為難,半晌才道:
“很多話,我也不想多說,不過,德莊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吧?”
“親生骨肉,掌上明珠,怎麽可能不在意,這也是人之常情。”
沈勇這個時候還有些許的理智,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而老人則是也點了點頭。
“自然是人之常情沒錯啊,不過老沈那個人很傳統,私下裏和我說過,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生了個女兒,這讓他感慨了多次啊。”
老人臉上一副唏噓的表情,而沈勇則是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掌管家族,向來是男人的事情,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沒有個兒子能掌管沈家,叔叔一直很遺憾。”
這對沈勇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若是說他真的以為沈德莊就是那麽心甘情願的把家主的位置給他這樣一個外人,那他就是傻子了,沈德莊心裏是有不甘心的,這他清楚,隻不過多年以來他也知道,沈德莊心裏始終還是傳統的觀念站了上風罷了。
“是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盆水要是潑到地上,一會兒就沒了,可要是潑到湖裏,反而讓湖開源,或許,就是另一片活水了。”
魏老抬頭看著沈勇,而沈勇的心裏則是在不斷的回味著老人說的話,半晌則是表情波動了幾下,抬頭看著老人道:
“就算是活水,可也終究是別人家的水,做不得數的吧?”
“要旱死了的時候,誰會在意這些呢?況且要是不如此,那可就連田都不是自己的了,孰輕孰重,每個人也未必都有一樣的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