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許知恩。
那雙和貓一般的眼睛此刻露出鋒利的光,瑩白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掠過他的肌膚,發梢上清淡的茉莉花香順著曖昧的空氣傳出來,她挑了挑眉,又湊近了說:“隔壁是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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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恩剛走出酒吧時是一個人,那件黑色吊帶裙將她玲瓏的身形完美勾勒出來,每一步她都走得搖曳生姿,宛若在走紅毯。
隻是北城初秋的風依舊不友好,一出酒吧她露在外麵的肌膚就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還冷得她打了個寒顫,然後她停下腳步回頭,借著醉意仰頭吸了吸鼻子,“我冷。”
江南少女特有的蜜嗓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一開口便是撒嬌。
跟在她身後的人往前走,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身上。
許知恩往他身側湊了湊,低聲問:“你不願意呀?”
對方沒說話。
她那雙勾人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低落,“你真的不願意嗎?”
“走吧。”男人單手插兜,顯得有些冷峻,“我送你去酒店。”
許知恩盯著他那張臉看了又看,隨後將手機隨手裝進他衣服兜裏,兩隻手也塞進兜裏,吸了吸鼻子,半真半假地裝委屈說:“可能我就不遭人喜歡吧。”
此後她沒再和男人說話,隻是進了酒店,給櫃台遞了張黑卡過去,遞卡時前台都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她幾眼,大抵在猜測這黑卡從何而來。
必然是傅景深給的,這是臨合集團旗下的產業。
這酒店剛開業時,她帶著喬依來這酒店的溫泉套房享受過一次,有這黑卡可以免費入住全國各地的連鎖酒店。
前台將房間號告知對方,又詢問需不需要帶他們上去,許知恩拒絕,“我認得路,不過……”她的手指在櫃台的黑色大理石櫃麵上輕點幾下,“給我拿兩瓶酒,刷卡。”
依舊是傅景深的卡,直接刷走十二萬。
她收起卡就往電梯處走,全程那人都以適當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直到進入電梯。
他挺拔的身影站在電梯裏側,而許知恩站在電梯口摁下36。
電梯一層層地往上,她可以從光滑的電梯鏡麵內看到男人的表情——沒什麽表情,他很平靜地站在那裏,像一汪泉水。
莫名地,許知恩很想攪亂這池水,讓其泛起漣漪。
在電梯到“12”時,許知恩往後退了兩步,她站在男人身側,在去掉酒吧裏那些繁瑣贅餘的氣味後,她聞到了清冷的薄荷味,甚至帶著提神的功效。
很淡,讓人很舒服。
她又往過湊,男人側過臉看她,許知恩也仰起頭,四目相對。
幾秒後,男人抿了抿唇:“心情不好可以少喝點……”
酒字還未說出口,許知恩已經踮起腳尖,分明是一張清純初戀臉,卻極具侵略性地吻向他的唇。
甚至她整個身體都放心地前傾過去,基本上都依靠著男人的力量站穩,男人下意識地抱緊她。
這突如其來的吻讓人失了心神,
她的唇和她手的溫度一樣,像冰一樣涼。
之後好像許多事情都順理成章了一般,許知恩一隻手搭在他脖頸間,另一隻手原本抓著他T恤,但不知什麽時候,男人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傳來了溫熱。
電梯停下,到達36層,電梯門打開,許知恩退後一步,忽然睜開的眼睛裏帶著狡黠的光。
她走出電梯,走廊裏空空蕩蕩,沒幾間房,更沒有人。
許知恩都沒整理衣服,但她的餘光看到男人整了整褶皺的衣領才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她腳步刻意放慢等他,而他湊過來時,許知恩直接拉了他的手。
他眼底閃過幾分錯愕,卻什麽都沒說,隻是他換了個姿勢,幾乎是將許知恩冰涼的手全握在手心裏。
許知恩感覺有暖意順著手掌蔓延過她的四肢百骸。
很少有人這樣去握她的手。
哪怕跟了傅景深四年,她也沒感受過這樣的溫暖。
這間套房的設施很完善,進房間以後許知恩沒有插卡,昏暗的房間裏隻有月光灑落進來,她反手將男人抵在門上,她的身形在男人麵前足以用“嬌小”二字來形容,但偏偏她露出了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在昏暗的房間裏,那雙眼不像貓,像伺機而動的狼。
呼吸逐漸放緩,然後勾連交纏。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做什麽似乎都是本能。
但許知恩在吻向男人時沒得到回應,反而是他別過去的臉,他沉著聲音開口,“別衝動。”
“嗬。”許知恩的腦袋抵在他身前,低聲嗤笑,“沒衝動。”
她隻是喝了三杯酒,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
隻不過酒精也確實催促她在做一些事,就是一些活了二十多年沒嚐試過的事情。
於是,她頓了兩秒後輕輕吻過他側臉,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直,而許知恩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問:“小哥哥……”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可、不、可、以?”
“……”
男人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
許知恩又碰觸他的耳朵,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泛了紅,她卻並未後退,又低聲說:“是需要再喝杯酒嗎?”
話音剛落,兩人的位置便發生了調轉,許知恩嬌小的身體被壓在門上,男人寬廣的身體遮住了她麵前所有的光。
“你在挑釁我。”男人清冷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許知恩勾唇輕笑,“怎麽會?”
她的手指拂過男人的喉結,“我隻是……單純……”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被男人吞咽了的。
他的動作比起剛才的許知恩要更熱烈,但許知恩此刻享受這種熱烈。
熱烈的糾纏讓她感覺到被需要、被愛,所以她也同樣熱烈地回應著。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您好,您點的酒。”
男人單手拉開門,隻開了一條縫,伸出一隻手去接,而許知恩瘦薄的身板就一直抵在門上。
酒拿回來,許知恩喊他,“要喝點酒再繼續嗎?”
“不必。”
似是聽出了他的咬牙切齒,許知恩當他是為她之前的挑釁反駁,她輕笑道:“喝點酒吧。”
酒會釋放出人內心的野獸。
房間裏的燈忽然被打開。
他是很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許知恩不是很喜歡肌肉男,因為看著塊頭太大會多少顯得有些可怕,但對方的肌肉卻讓許知恩看著賞心悅目。
她輕佻地拋了個媚眼,講了句前段時間網上很流行的梗,“我一會兒可以在哥哥在腹肌上跳舞嗎?”
這是很旖旎的一句話,但對方並未get到,他隻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那雙溫柔的眼睛此刻顯得清冷,“再等一會兒就不來了。”
許知恩:“……”
沒情調。
但她也坐在那兒喝起了酒,忘了是什麽時候扔掉的酒杯,也忘了是什麽時候擁抱在一起,但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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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接連下了幾日的雨,終於難得放晴。
陽光毫不留情地透過玻璃映照進房間的大床上,旖旎過後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淩亂,大床上的兩人仍緊緊依偎在一起,大抵是覺得有些冷,許知恩還往熱源處靠了靠,而對方下意識地將她攬緊,直到五秒後,她忽然睜開眼睛。
……
昨晚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腦海裏。
從開始到最後,她都記得,而身側躺著的人此刻也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兩人蓋著同一床被子,而且靠得極近。
從深夜來到白日,怎麽看都有些尷尬,於是兩人默契地鬆開在彼此身上的手,然後分別到床的一邊。
許知恩輕呼了口氣,她摁了摁太陽穴,對自己昨晚喝醉了的決定並無不滿,除了這男人並不像她想象中的身經百戰以外,其餘的都很好。
這場酣暢淋漓的事情讓她把這些日子的壞情緒都發泄了出來,沒什麽不好。
隻不過,她真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是第一次。
真的,起初的體驗感差極了。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會兒,她幹脆也不忸怩,直接略過對方打量的目光去浴室,匆匆衝了個澡便裹著浴巾出來,發梢還滴著水,等她出來時對方已經穿上了短褲,隻不過短袖被揉皺了,沒法穿。
她坐在那兒問:“我手機呢?”
“我外套兜裏。”男人中規中矩地回答。
許知恩起身拿了手機又回到原位置坐著,雖然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平靜,但慌亂的腳步還是暴露了她的緊張。
這氛圍確實有些尷尬,她隻能低頭玩手機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孰料手機剛打開,她就看到傅景深發來的消息,就接著她昨晚說得結束發來的,隻有短短兩個字:【別鬧。】
許知恩看著,忍不住嗤笑了聲,直接把他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然後又打開APP給自己買了套衣服,順勢看向男生,“你什麽尺碼?”
“嗯?”男生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昨晚不是體驗過?”
許知恩:“……”
昨晚那極具衝擊力的場景再次回到她腦海,她咳了聲掩飾尷尬,低頭劃拉手機,“我問你穿什麽碼。”
“哦。”男生站起來往浴室走,“XL。”
許知恩又給他訂衣服,幾秒後,男生站在浴室門口忽然回頭,“對了,我叫陸征,征途的征。”
許知恩一愣,仰起頭看他,忽然和他那認真的眸子對了個正著,心在瞬間跳漏了一拍。
許久後,她喏喏地回答:“許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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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恩: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