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要救我”手鐲
18、“不要救我”手鐲
對於一個像程楚楚這樣有能力救人，天生學醫的料卻不去做醫生的選擇其實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辯題。所討論的根源就是人該不該為社會做貢獻？還是應該遵從本心，自私地活好自己即可？
程楚楚的想法是這樣的：她既生於和平年代，便就隨了自己的意自私些活這一輩子；若是生在戰爭年代，她自然義不容辭。
小趙沒去思考這些深刻的問題，順著主線繼續問：“那她當時為什麽會暈倒？她有心髒病嗎？”
“不是心髒病，她那個時候有抑鬱症。在長期的睡眠不足、飲食不當和抗抑鬱症藥物的共同作用下引發的休克。這就好像是那些長期通宵打遊戲的人突發疾病差不多的道理。”
“抑鬱症？她怎麽會得抑鬱症呢？”在小趙看來，這個女人雖氣場強大卻是神采奕奕，一點兒也看不出抑鬱症的樣子。
“因為她的未婚夫在婚禮不久之前去世了。她未婚夫是個警察，被一個神智不清的吸毒人員用槍擊中，死得很突然，而凶手又因為精神上的不健全沒有受到很重的懲罰。他們感情非常好，而她也是因為當時愛上她的未婚夫才留在美國的，所以很難接受，就得了抑鬱症。”
“哇！這可真是像電影裏一樣的故事啊！”
程楚楚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也覺得很非同尋常。
“你們知道嗎？在國外學過急救的人非常多，很多人都有CPR的證書，而所有有CPR證書的人在遇到這樣的病人或者傷者的時候都是可以進行急救的。我在上CPR課程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生命很寶貴，如果我們遇到需要急救的人，我們都應該伸出援手。除非這個人戴了’不要救我’的手鐲。”
“什麽手鐲？’不要救我’？就是出了事兒的時候讓他去死嗎？”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有的人因為常年被一些慢性疾病折磨，或者已經得了絕症，或者一些不為人知的個人原因會希望如果在他們遇到意外的時候，就這樣自然死去。那麽他們就會帶一個寫著 ‘Don’t save me’ 之類的手鐲，表示自己不希望被急救。”
小趙覺得難以置信，“誰會想要戴這種手鐲啊？真的有人會戴嗎？”
程楚楚點頭：“她當時就戴了。”
幾個人都很震驚，愛人離世萬念俱灰嗎？
“當時天色有點暗了，我又著急救她，沒注意她帶了這個。等我發現的時候她的心髒已經複跳了。”
“啊？那麽怎麽辦？”
“沒辦法，人我已經救回來了，再讓她死回去不是等於殺人嗎？所以我隻好繼續給她做心肺按壓，直到救護車來了。後來我知道她脫離危險了，就買了束花去道歉。”
小趙聽著不服說：“什麽呀？你救了人還得道歉？”
“沒注意她帶了那個手鐲是我不對，是該道歉的。雖說生命寶貴，人都該珍惜生命，不該兒戲，但有的人確實有一些原因過得非常痛苦，但又真的沒有勇氣自殺，所以才會戴這種手鐲。”
“好像也是……”
“所以啊，我本來是抱著要挨罵的準備去的，結果她不但沒怪我，還感謝我。”
小趙一拍大腿，“這才對嘛！是不是她在要死了的時候才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了？”
“嗯……也不全是。她說自從她的未婚夫過世，她從來沒有夢見過他。但是那天她昏迷的那晚，她夢見他了。或者，不是夢見，就是在靈魂出竅的時候看見了。她的未婚夫對她說要好好活著。”
“媽耶，楚楚姐，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依依摸著自己的小臂，“楚楚姐，你看！”
“你是因為空調太冷，凍的吧？”程楚楚看著依依好笑，她是因為什麽起得雞皮疙瘩？靈魂出竅？
“不是，不是，我不冷！是覺得這種故事隻有電影裏有，現實生活中是沒有的，可是聽你講完我又覺得離我好近。”
“嗯，那倒是。我其實也不能完全相信，但又覺得不能不信，其實有些東西也不能說是迷信，應該就是科學目前還解釋不了，但也許未來就能解釋了。而且，你是因為不認識這個人才覺得可怕，如果是摯愛的人，即使他死去了，而你又以某種形式見到他了，應該隻是高興不會害怕吧？”
一直沒出聲的魏然此時接過話茬，“是呀，我之前每年清明前後都能夢見我奶奶，但每次夢見她我都很高興，感覺我又見到她了。”
大家聽了這麽個故事，都覺得又震撼又惋惜，當然也為她最後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而高興，總之，感情很複雜，氣氛有些惆悵。
小趙最是受不了這樣氣氛的人，所以，他找了個非常能轉移大家注意力的話題。
“楚楚姐，你說你碰見過好幾次救人的事兒，你有沒有給人人工呼吸過啊？就偶像劇演那種，口對口的？”
“嗯？”程楚楚沒適應小趙這個轉換話題的速度之快，再說這人想什麽呢啊？人工呼吸？還口對口？
倒是依依瞪了小趙一眼，“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楚楚姐跟你很熟嗎？為什麽告訴你啊？”雖然她也非常好奇，但她也覺得直接這麽問會把人家女孩子問得不好意思了的。
程楚楚聳了聳肩，“其實這個問題沒什麽好難回答的，因為這個問題在我們學習急救課程的時候老師也特意說過的。如果你急救的是陌生人，那麽老師會建議你不要對傷者進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因為這樣有可能讓施救者感染上疾病。而如果這個人是你熟悉的人，是否進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就由你自己選擇。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也是要配合心髒按壓共同進行的，不是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吹兩口氣就活過來了。”
“所以，對於我救過的人我沒有給他們做過口對口的人工呼吸，未來也依然是這個原則。怎麽樣，這個回答滿意嗎？”
小趙沒想到他這麽個八卦的問題得到的是程楚楚這樣一通專業的解答……
滿不滿意，他也不知道滿不滿意，因為他好像沒聽到什麽八卦故事，但卻確實學到了一些知識。
依依這個時候插話說：“我覺得吧，其實給不那個人人工呼吸還是得看顏值。你看啊，如果你要急救的人是個帥哥，就像……就像若哥這麽帥的。那你肯定會想給他口對口人工呼吸啊！那你就他不就跟演偶像劇似的嗎？公主用一個吻喚醒了王子，是吧？但要是你這樣的吧……就算了。是吧，楚楚姐？”
程楚楚有點兒沒法解答依依這個實在有些花癡的問題，她不會真的認為急救能急救到一個白馬王子吧？是該保護她這個美夢還是該讓她停止花癡走向現實？
算了，姑娘，我這樣是為你好。
“其實吧，我覺得你能救到個白馬王子的幾率不大。即便這個人長得很好看，可是他都需要急救了那肯定是臉色慘白，搞不好還渾身是血，或者痙攣抽搐口吐白沫什麽的，應該看不出來好不好看了。”
“再說，重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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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說幾句關於CPR急救課程的題外話。這是一個沒有門檻的簡單的急救課程，大概四個小時，講的主要就是急救小常識。這裏麵所寫的關於不要救我這種手鐲的事，確實是老師所說，不是我瞎編的。當時聽到的時候就覺得是一個很特別的點，所以寫在故事裏。當然，還是希望大家都身體心理都健康，不需要急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