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錦繡一愣。
是肖瑾。
他怎麽來了？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他上次不是很生氣，徹底和自己的鬧翻了？
錦繡低著頭，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我，我還想呆一會。”
主要是，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麵對肖瑾了。
“你傷才好，身體還很虛，若是病了，又要吃苦。你一番心意，相信雲錦公主在天之靈，一定能感受到。”
錦繡點頭。她想要站起來，誰知道跪久了雙腿發麻，腦袋發暈，她一個站不穩就往火堆撲去！
錦繡嚇得驚呼一聲，下一刻，她卻跌入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中！
肖瑾反應極快，直接一把將錦繡拉到了懷裏。
錦繡驚魂未定，回過神來，她臉上發熱，“謝，謝。”
她站穩腳，想要推開肖瑾，可肖瑾卻將她牢牢抱住不鬆手。
她個頭不算矮，可肖瑾個子高，錦繡臉貼在肖瑾頸窩處，感受他身體的熱氣，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肖，肖千辰，放開我！”錦繡又推了推他胸口。
肖瑾萬分不舍，許久才慢慢放開錦繡，
“真笨，差點被火燒了吧？”
“……要你管！你，怎麽來了？”
錦繡心中百味陳雜，上次在馬車裏，肖瑾不是被她氣得半死？
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見她了。
明明，肖瑾的再次出現她會困擾，可她心中……卻還是高興的。
“我為什麽來，你還不知道？繡兒，你裝傻充愣的功夫，還真是了不得。”肖瑾沒好氣道。
這錦繡公主，看著笨笨的，實則聰明得很。
他才是呆傻被利用的那一個！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下雪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錦繡不想提及這個話題，錦雲的死，讓她更加明白自己的處境。
“我送你回去。”
肖瑾並沒有逼迫錦繡，他知道她今日很難過。
他走在錦繡身邊，接過了碧玉遞過來的傘，為錦繡遮擋風雪。
錦繡心中一暖，這一日的憂愁和絕望，莫名的少了幾分，胸口也不再悶得透不過氣來。
從這後山走錦繡居住的客院，需要兩刻時間。
大翠二翠在前麵提著燈籠，照得周圍一片融融。
雪夜之中，四處寂靜，隻有他們幾人的腳步聲。
這一瞬間，錦繡忽然覺得，這一刻真好。
“你讓二翠去華清鎮買宅子？”肖瑾忽然出聲。
錦繡點頭，“我傷都好了，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裏，這段時間，也給風渺道長添了不少麻煩。”
“華清鎮太偏僻，你住在那裏很危險。我知道你不想住肖府，我幫你在陳留買了一處宅子，你有時間就收拾收拾搬過去。”
許久，錦繡說了一聲謝謝。
肖瑾考慮得這麽周到，錦繡沒有理由拒絕，她從來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她救過肖瑾，也幫過肖瑾，按理來說，她接受肖瑾的饋贈，是理所當然的，可錦繡心裏，卻隱隱泛著一些愧疚。
這些愧疚，大約不是她虧欠了肖瑾的財物，而是……
“過幾日，我要去益州了。碧玉和李毅他們會留在你身邊保護你，你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可去肖府向崔信求助。”
錦繡心中瞬間一涼，“益州？”
“是，我會和明子晴一同去益州蜀縣，拜見劍南道節度使明大人。”
錦繡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是……去提親嗎？”
錦繡雖然早知道這兩家必然會聯姻，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肖瑾聽出了她聲音的顫抖，他忽然心中一片明亮，之前的煩悶一掃而空，“不是。”
“……那你們兩家的結盟怎麽辦？”
“明子晴已經決定要迎娶敏兒。至於肖家這邊，總會有應對之法，我不是還有兄弟未婚配的嗎？”
“可如果明家執意要你為婿呢？”
這話一問，錦繡心中懊悔不已，肖明兩家聯姻，關她何事？她有什麽理由去追問呢？
肖瑾笑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娶別人。”
“……你娶不娶別人，和我放不放心有什麽關係？！”
陡然之間，錦繡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哦。沒關係就沒關係，你不要激動。這大半夜的，吵著別人休息了。”
“……”
錦繡握緊拳頭，心中羞憤。
她覺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好像被肖瑾掌握得一清二楚。
這個人，怎麽這麽聰明！可恨！
又羞又怒的錦繡，不再理睬肖瑾，她加快腳步，回到客院，然後進了房間，甚至沒有和肖瑾道別。
“……”
肖瑾站在她的門口，又好笑又好氣，被窺破心事的她，竟如此可愛！
錦繡決定，過了冬月半就搬離華清宮。
這幾日有空，她也特意去跟風渺道長道謝、辭行。
“風渺道長，我在您這打擾了一個多月，實在慚愧。”
“小姐實在客氣了，你在華清山受傷，自然該在華清宮養傷。再則，肖公子已經給華清宮捐贈了不少香火錢，小姐不必感到不安。”
“肖公子的心意那是他的。華清宮上下對我的照顧，我無以為報，這些日子我手抄了《道德經》《南華經》幾部典籍，贈與華清宮，聊表感激之情。”
二翠遞給錦繡，錦繡雙手奉上經書，風渺道長連忙接過，原本溫和的神色略顯激動，
“小姐真是有心了！竟然手抄了這麽多經書，實在是難得！”
“我身無長物，也隻能拿這個送人，道長可不要嫌棄啊。”
“怎麽會！能得小姐手抄經書，實在是我華清宮之幸！”
至此，風渺對錦繡的態度又變了不少。
她身為公主，卻從不介意自己的身份，每日在大殿為百姓香客寫家書，態度又十分耐心溫和。
這斷時間，慕名而來想讓錦繡幫忙寫家書的香客多了許多。
她雖然沒有錢財贈與華清宮，在負傷的情況下，一字一字抄下數本經書，可見誠心！
風渺道長這才覺得，傳言非虛，錦繡公主果然仁善。
“小姐打算什麽時候走？東西可都收拾妥當？需要幫助嗎？”風渺道長熱絡了不少。
“多謝道長，我的東西不多，已經收拾好了，明日一早，我們就下山了。不過，我很喜歡華清宮，以後會經常來打擾道長的。”
“華清宮也隨時歡迎小姐！”
見過風渺道長後，錦繡回到客院，結果肖瑾已經在等她了。
“……你今日不是要離開陳留嗎？”
錦繡還以為，肖瑾早已經離開了。
前幾日雪夜之後，肖瑾再也沒來過，他即將離開陳留，必然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錦繡沒想到他還回來見她。
“總要和再見一次吧。益州遠在西南，路上都要耽誤不少時間，這次一來一回，怕是至少要三個月了。”
“……祝你一路平安。”
三個月啊，那真是有點久。其實她和肖瑾從八月相識，到如今也不過三個多月。
現在，他們就要分開三個月了。
“就這？”肖瑾顯然不高興。
“……怎麽？”錦繡不解。
“你跟風渺道長辭行，送了她數本親手抄的經書。和我辭別，就一句話？”
這差別，大得簡直離譜！
“……經書我已經全部送風渺道長了，你若是想要，隻能等你回來我再送你。”這些書，她抄了不少時間呢。
不過，若是肖千辰喜歡，她不介意再抄一份。
“……我要經書做什麽？我又不出家！”肖瑾腦門突突，這丫頭關鍵時候又犯傻了。
“……抱歉，我以為你這幾天會很忙，會直接啟程，沒時間來華清宮，所以我……沒準備什麽。”
錦繡以為肖瑾是想要禮物，很不好意思道。這些日子，他幫了她那麽多，她確實應該準備一些踐行禮物的。
“……那，你說幾句好聽的話吧。”
“……”
好聽的話？錦繡不自在了。
她快十七歲了，已經是大姑娘了。她其實知道肖瑾想聽什麽。
隻是……
她是萬萬不能說，也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對了，二翠，快把我枕頭底下那個荷包拿來！”錦繡眼睛一亮，她怎麽忘記了這事，這下有禮物可以送肖瑾了。
肖瑾也高興了，“荷包？”
錦繡親手做的荷包，那可比手抄經書好多了，畢竟女子送的荷包，等同於是表白心意……
二翠趕緊去把荷包拿來，錦繡遞給肖瑾，“昨天我去大殿為你祈福，求了一張平安福，你戴著保平安！”
肖瑾拿過那個綠色的荷包，上麵繡著一些花草，具體是什麽，他一時也認不出來。
不過，肖瑾萬分高興，將荷包緊緊抓在手裏，“錦繡，雖然你沒說什麽，但是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
“？你說什麽？我有什麽心意？”
錦繡傻住了，再看看旁邊李毅、碧玉等人的曖昧神色……
等等，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管你親手繡的荷包！”肖瑾喜上眉梢，高興道。
“……你誤會了，這荷包不是我繡的，是二翠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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