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肖瑾一聲不吭，騎馬就下山了。
碧玉想了想，還是先帶錦繡回華清宮再做打算吧，畢竟錦繡現在也沒別的去處。
二翠則趕緊上了馬車，她看到錦繡呆呆的坐在那兒，麵無血色，一言不發。
“公主，你，你沒事吧？”
二翠還是頭一次見到公主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
半晌，錦繡慢慢搖頭，“無事。回去再說吧。”
她知道，在馬車內說話，外頭的碧玉、李毅等人都能聽到，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事……
畢竟，她好不容易才讓肖瑾死心呢。
二翠其實多少明白錦繡的心思，她點點頭，握住錦繡的手，不再說話。
到了華清宮，二翠扶著錦繡進了房間。
碧玉識趣的沒再跟進去，畢竟，她是肖瑾的暗衛，如今公子和姑娘鬧翻了，她在姑娘這兒，就是外人了。
錦繡回來之後，一直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二翠和大翠都十分擔心。
“公主，既然你也有心……何必要如此拒絕肖公子呢？”大翠實在不明白。
錦繡沒有解釋，她和肖瑾的身份，注定不會在一起。
而且，她討厭皇宮，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她更不想和別人爭寵！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兩日後。
肖瑾被錦繡氣了一頓，這兩日都沒再去華清宮，明子晴那邊，也隻是派人盯著。
這日，肖番來見肖瑾。
“千辰，昨日明子晴去見了父親，你知道吧？”
肖瑾點頭，他在明子晴身邊安排了人手，明子晴的動向他自然知道。
“那你應該知道，他是為何去找父親吧？”
肖瑾自然知道。
肖番歎氣，“那你做什麽打算？明子晴提出要迎娶二妹敏兒。父親雖然沒有直接答應明子晴，可聯姻這件事，他應當是讚同的。你也得早做打算。”
“我不會娶。”
肖番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實我對娶妻這事倒無所謂，可明子晴的態度堅決，他要你娶明氏女，他才安心。”
肖瑾不語。
“父親很快就會很你談這件事。你若是這般拒絕他，隻怕父親會動怒。你早做打算吧。”
“我已有打算。”
果然，當晚肖賀就讓肖瑾去見他。
“我打算去一趟劍南道。即便要聯姻，我也不能對將來的妻子一無所知，總要去了解了解。”
肖賀顯然不信他，“千辰，你真是這麽想？還是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肖瑾一笑，“父親，無論我的想法如何，但是最終，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聯姻結盟，這是我們都期待的結果。”
肖賀聽了也沒多問，“千辰，父親不想逼迫你。不過，你肩負著肖氏以及天下，應該怎麽做，我想你很明白。既然你想去劍南一趟，也好。正好可了解一下明氏的實力。”
“多謝父親！”
自從肖瑾那日離開，錦繡已經數日沒見到他了。
不過，肖瑾在或者不在，錦繡看起來絲毫不在意，她該吃吃，該喝喝，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算起來，她在華清宮已經住了快一個月，雖然人家風渺道長沒說什麽，可錦繡覺得，她畢竟隻是華清宮的客人，如今傷也快好了，倒不好一直住下去。
“公主，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在華清鎮上買好了一處宅子。不過我們真的要搬過去嗎？”二翠道。
“不搬出去，難道我們能在華清宮住一輩子？”
“隻是讓公主住在這麽偏僻簡陋的地方，實在太委屈公主了。”二翠昨日看遍了華清鎮，勉強找到一處還不錯的宅子，可當然不能和公主之前住的地方相比。
“我們能好好活著就不錯了，還說什麽委屈不委屈？二公主的下場，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二翠默然。
二公主錦雲母親為淑妃，親哥是太子，都能被貶為庶人……所以如今的皇族在張氏眼裏，又算什麽？
可憐公主生不逢時，明明這麽好的人，卻隻能落到這般境地。
“那五百兩銀子，省著點花。咱們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麽樣呢。”錦繡又交代了一句。她除了會寫幾個字，身無長處，得想個辦法賺銀子才行。
“我知道的，公主。”
“公主，晚膳準備好了。”兩人正說話，大翠進來了。
錦繡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應該說，連著幾天，她都沒什麽胃口。
隻是，還得吃。
不好好吃飯，不養好身體，談何長命百歲呢？她錦繡是那種為情所困的人嗎？
錦繡點頭，“我這就去。”
等錦繡勉強吃完了一碗米飯，大翠收拾好桌子，碧玉才開口。
“……繡兒姑娘，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數日前，錦雲公主在街上被戶部尚書夫人羞辱，她不堪受辱，回府後上吊自盡了。”
錦繡心口一悶，一時間竟覺得無法呼吸了。
她和錦雲確實沒什麽交情，這位姐姐仗著哥哥是太子，沒少欺負她。
可，兔死狐悲。
同為公主，同為被羞辱的皇族，錦繡為錦雲的死感到痛苦，也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涼。
一個公主，不但被貶為庶人，還被當街羞辱，悲憤自盡，可見這大樂朝皇室權威，早已顛覆。
誰才是大樂朝真正的主人，隻怕世人皆心知肚明。
戶部尚書錢濤，早就和張氏狼狽為奸了！
若非仗著張氏的縱容，錢濤夫人怎麽敢當街羞辱雲錦？
正如錦繡之前被張軒侍從羞辱一般，她惜命挺過來了，可雲錦接二連三備受打擊，最終無法忍受選擇了絕路。
“繡兒姑娘，節哀。”
眼看錦繡一臉灰敗之色，眼中淚珠落下，碧玉心中不是滋味，可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人。
二翠趕緊拿出帕子，“公主，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隻能祈禱雲錦公主一路走好。”
錦繡低頭擦眼淚，大翠卻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隻覺得，在大樂朝當公主，也太可憐了。
雲錦公主雖然跋扈了一點，可也不是壞人啊。何至於被逼死？
幸好她們五公主聰慧，提前從長安城逃了出來……否則，隻怕也會慘遭毒手！
“大翠，別哭了，公主本就心中難過，你別再讓她傷心了！”二翠趕緊阻止大翠。
大翠擦了擦眼淚，努力憋著不哭。
錦繡十分克製，她很快平複下來。
如今的形勢，雲錦之死隻是個開端罷了，而她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碧玉，能幫我準備點紙錢嗎？我想送二公主一程。”
“姑娘稍等，我這就派人去買。”
半個時辰後。
天黑了，碧玉也把錦繡需要的紙錢、蠟燭等物送來了。
錦繡在華清宮後山選了一處地方，給雲錦公主燒紙。
此時已經是冬月了，入夜後十分冷，錦繡雖然披著毛領披風，卻還是感到陣陣寒意滲入體內。
不過，她並不在意。
錦繡跪在地上，往火堆裏丟著紙錢，整個人空落落的。
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母後還在，她和錦雲因為年紀小，也沒那麽多隔閡，錦雲比她大幾歲，經常帶她在禦花園到處玩。
想到這兒，錦繡笑了一下，“雲錦，下輩子你還當我姐姐，不過……可別再欺負我了。”
天空下起了小雪，雪花一點點落在地上，然後不見了蹤跡，讓她的悲涼和無措，又加深了幾分。
國還在，她的親人已經一個個離去……她一個人該何去何從？
“下雪了，回去吧。”
一個聲音在錦繡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