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龍生平
過後，銀龍問道：“這黃金巨龍的道，如何？”
言語中不免肅起凜氣，夜逐曉有種夫子在給童子上課的感覺，像是有意找回先前失去的場子。
夜逐曉當然也是第一時察覺到了這點，本想用略帶鄙夷的眼神，反掃一下銀龍，但想來還是要事為重，還是表現得乖些好了。
夜逐曉抱拳尊禮，說道：“黃金巨龍的道，重在破壞，可卻又達不到毀滅，似在破壞之下，生機又盎然出現。”
銀龍不由露出讚賞的神色，麵前站著的少年能用簡單、直誨的話語，描寫完黃金巨龍的道，不僅說明夜逐曉這娃子悟性極佳，也顯示出他那一顆赤勇無比的心。
才被黃金巨龍奪舍，差點死掉的他，現在又能這麽客觀描述黃金巨龍，著實不凡！
“大道若簡，應當如此。”
銀龍讚同道:“黃金巨龍的道，望得複雜又深淵，哪怕是像他這樣絕頂生靈，擁有天縱之才，也是走走停停了不少條路。”
“我不喜歡！”
銀龍一愕，麵前的少年突然回到，眼神直銳，相當堅決。
哪怕知道對於生靈來說，一旦超過了幼兒階段，任何所言所行都是具備了較為完整思考而產生的行徑（選擇），但少年眼神中有那麽閃爍的一瞬間，還是如星星一樣，亮起了塵粉似的過往回憶。
嘩！
海飛吹過，視野抬望向藍天，這是一個來自男孩視角。
海邊有男孩，男孩傍海邊。
男孩有著一頭與肩相齊的銀色短發，男孩身高雖已至少年的水準，那雙眉之下那靈動、水汪的大眼睛裏透著的某些東西，實在是讓人不舍得對他舍去“男孩”二字。
男孩眼中裝完了大海，又裝下了天空，已學著了大人才有的幾分堅毅神情，微笑道：“天一定會是藍的，縱使晚霞很美，夜空很深、白雲很密、可我的槍隻要直指向前，那麽下次藍天便與我可期。”
這樣子的話，也確實隻有小男孩這般大小，能說出來。
銀發男子起身，即便是他也像是受了一時之動，不再委婉：“那小夜子，你就選我吧。”
“小夜子？”
夜逐曉心中一跳，很快接受了這個稱呼，他俊秀的臉龐，閃過孑然優雅的笑。
他輕彎下腰，一隻手輕輕搭在背後，另一隻手臂以一個完美的半弦度，緩緩伸出。
這個體態優雅的動作，對於銀龍來說仍是陌生，但表達出的意思似乎已經很直白了，跟他故鄉“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銀龍同樣用自己最高的禮節，回禮。
一個呼吸後，夜逐曉起直了身子，兩人相視而站，銀龍又露出自信的笑容，一股凜然的戰意，澎礴洶出。
“哈哈哈，看好了，小夜子。”
“破！”
五指一攥，對著山穀上方就是一拳，天地都應拳變！
一道寒冽的銀光，就這麽通天衝出，直殺殺衝向天空，驚動的範圍，少說影響了百裏之內的有靈之物，不少警覺性強的小動物，都是躲的躲、跑的跑。
至於，還在花草綠葉之中，發出這“哢嚓哢嚓”的窸窣聲的胖青蟲，則是無法察覺，隻是它那肥胖的身軀，隨著本能威然一顫，差點從本就已經不大的葉子，滑落回地上。
遠在百裏的蒼狼部落，眾多目光也是被這道衝天銀光吸引、並震了個大驚。
四大族老和夜蒼狼、清淨滅等人，第一時間衝出營帳，往向原之森方向。
身後，是男女老少的部落成員，相繼出動，雅達可不知何時已來到夜蒼狼身後，同樣目光凝重的，看著這衝天銀光。
從目測上來看，他們與銀光起碼相隔了幾十裏，但即便是這麽遠的距離，仍是讓雅達可自己，感受到這股戰意之下自己是有多麽渺小了。
不僅是實力，就連隻是見識了幾十年的心性，也是如此。
後方，跟著一眾人跑出來的小雅，本是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可隨即感受到了害怕，把頭一縮，躲到了自己母親的身後。
“娘親，這是什麽啊，你們來說的最強大的力量嗎……但是、好可怕。”
清淨滅看著身後可愛的女孩，不由握緊的雙拳也是鬆了開來，撫摸著小雅柔順的頭發，溫柔說道：“沒事的，不用怕的，小雅你要相信，將來你的哥哥也會成為像你父親一樣的蓋世強者，保護你、嗬護你。”
女孩的黑瞳中閃著無限的銀光，又問道：“那哥哥，以後也能像這樣，一拳穿破萬米天空，照耀萬裏大地嗎？”
“會的。”女人溺愛著說道。
女孩懵懂、稚嫩的心中，好像讓觸動了什麽似的，兩眼不禁濕汪汪起來，在母親的背後直直點頭。
誰也不知，這份啟蒙、安慰之話，會在將來鑄就一名絕世男子。
“……哈、！”
“哈】阿嚏！”
“嬢嬢的，誰又說我壞話了。”
少年一個阿嚏，身體前傾，異常地抬頭看向麵前時，才發現本站在自己麵前的銀龍，已是一瞬站到了自己的身後。
“嘿嘿！”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
銀發男子也似懂非懂地笑了笑。
銀龍一拳之後，夜逐曉也是一臉老成，背負雙手，繞著銀龍轉了幾圈，心頭嘖嘖稱讚。
在這位銀發男子身上，夜逐曉確確實實有看到了，與自家老頭子身上一樣的那份純粹、銳進的精神，至於二者到底誰高誰低，那就是不是夜逐曉能分辨得出來的了。
總之，夜逐曉相信，跟著銀龍這種級別的人物混，【天下這盤肉，必然少不了自己】。
所以……
“請受徒兒一拜，銀師！”
夜逐曉誠懇無比，雙膝直接跪了下來，叩首就是一拜。
這速度，這禮節、非但沒讓銀龍感到一些欣喜，甚至還覺得態度誠懇、禮節標準的夜逐曉，也太賤了，能屈能伸到爆了。
搞得他反而沒有一點當師傅的成就感了。
“果然，人至賤無敵，介時，再也無法從之身上占得一絲便宜。”
——像是賤道無比的人，哪怕他爬過來，舔著你滿是泥土的鞋，他沒難受，你倒是會先受不了轉頭就跑。
“等等，這小子剛剛喊我什麽，師傅、不是，銀師……！”
可惜，銀龍不是每次都會計較的，他這種人物對於小孩子的玩笑，是可以水波不瀾地接受的，當然前提是他自己得願意。
銀龍大度讓步，一下進入狀態，扶起了夜逐曉道。
“從此刻起，夜逐曉將重振銀龍之名，而我銀龍，將為你保駕護航，同進朝夕，你生我死，你死我滅。”
銀龍眼神重重穿透，既直擊了夜逐曉心底的最深處，也把他自己的一切，灌注進了夜逐曉的眸子裏。
此生第一次的夜逐曉，完全不明便，這一刻的他為何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來自他人的情緒，這份情緒真切的鼻他內心的獨白還要真切。
仿佛再無所藏、再無所留。
淚珠輕滑下，夜逐曉單膝起身，目光凝銳、堅毅，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合格的繼承者。
“必不負使命，生而為至。”
夜逐曉鼻尖酸湧，淚珠不止一行……少年的淚珠剔透、男子同樣也流動下淚珠……
帶著沉澱開散、始要揭封的光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