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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噩夢摻雜美夢

  穿行若干個街道,愣是連斬生的影子都未瞧見。吐槽時它的聲音倒是傳的快,真要去找這貨時,到玩起了躲貓貓。

  既然某龍不肯見,隨它性子好了。

  反正到時修理起龍,一定不手下留情。

  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郝岑。

  慕沁陽、玥墨此時在客棧,還需養傷,至於針對郝岑的天羅地網,只能小爺孤身前往,一探究竟?

  腦海里閃過郝岑的模樣,伏軒心念所至,「尋」。

  在一僻靜的角落裡,這裡破破亂亂,雜草叢生,鮮少有路人行至此處,』尋』音過後,一道身影消失,好似從未有人來過這裡。

  山林翠竹,本是一仙境,有四個石柱在四個不同的方位,每個石柱都有一條鎖鏈,而中心有一人,那人渾身皆被鎖鏈刺穿,在石柱中心位置,顯得那麼無助。

  每一個石柱上都有雕刻著字,幻、魔、心、石。

  石柱雕刻幻字的那根鎖鏈另一端鎖住的就是那人的頸間,魔、心、石字的石柱,分別穿透身體的腹部、心臟、右肩。

  那人嘴角含笑,眸中泛著光亮,平靜祥和,沒有一絲的戾氣。

  「郝岑」

  震驚之色,看到如地獄一般的場景,讓伏軒連喊聲都帶有顫抖。

  是有多恨,才如此對待?

  伏軒瘋狂的跑進入石柱內,快要到達中心時,有一股阻力,被拋出了石柱外,摺扇一扇,還好手中的摺扇卸掉了大部分威壓,才站穩了身形。

  左手握拳,指甲掐進肉里,血跡順著握緊的拳頭,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右手握有摺扇一直在顫抖。

  目光視線卻落到了此時正在遭罪的郝岑,內心憤怒到了極點。

  無能為力與現實的衝擊,讓伏軒不得不再次審視這個修仙界。

  強者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一切,弱者只能接受命運的擺弄,如浮塵一般。

  陷入憤怒情緒的伏軒身側,出現一位手持剪刀的龍,它見到那此時還在滴血的拳頭,嘴巴微張,準備說點啥,最終還是未言語。

  而是掰開拳頭,血肉模糊,那掌中全是血跡。開始用剪刀修剪罪魁禍首:指甲。專心致志的模樣,比吃豬蹄時還認真。

  當罪魁禍首被修理掉后,斬生鬆了一口氣,再給手掌上藥,再用白色絲帕綁好。

  「郝岑,因幻沉迷,不願回歸現實。有一個方法,破了他的美夢,接受現實,那眼前四塊破石柱奈何不了他」。

  伏軒望向斬生,它捨得現身,還幫著出主意。

  「美夢是心之嚮往,現實是無可奈何。敲碎美夢等同於現實中逼入絕境」,伏軒搖了搖頭,不贊同的這一做法。

  「人類太複雜,吃飽喝足就行,為何總是想要太多?得不到又尋死覓活,真是一個麻煩物種」,斬生腦海里有無數的問號。

  人已經比動物幸福多了,至少在食物鏈這事上,人已經很佔優勢了。

  「哈哈,你這貪吃龍的屬性是不會理解人心的」,伏軒一笑,這一笑,彷彿吐出了積鬱在心中的怨氣。

  「斬生,你再不保護好柔弱的主人,你就淪為孤家寡龍了」,伏軒揚了揚那隻自作孽受傷的手,半開玩笑的求保護。

  斬生眼神在周圍四處來回打量,深怕出來一人,就幹掉了主人,它就真成了一個孤家寡龍,不過嘴上依舊死鴨子嘴硬,「你不懂孤家寡龍的快樂」。

  伏軒心中欣慰,至少小爺養的龍,還是很關心它的主人的。

  「裝慘、賣慘不是你的風格」,斬生見自家主人那副得意的模樣,「咔嚓,得罪俺龍,就是這下場」。

  一把剪刀正快速剪下一株野草,真是咔嚓一聲響。

  這貨果然不能誇。

  「深埋心底的美夢,得心喚醒,現實也有值得守護的」,伏軒拉過斬生,往石柱中央走去,這一次不知是帶了斬生,竟沒有被再次拋飛。

  未糾結原因,只是快步前行,望著鎖鏈,伏軒眉頭緊皺,折磨人的酷刑,何時止?

  「郝岑」

  溫柔夾雜著心疼的聲音,在這看似平靜無兇險的地方響起。

  這聲喊聲是不能叫醒郝岑的,可伏軒卻想試試,右手輕輕抬起,落在郝岑的右肩上,「噩夢摻雜美夢,你卻不知?」。

  話音剛落,就聽見斬生著急的話語,「主人,你跑到困住郝岑的幻境幹嘛?」。

  眼前場景一變,伏軒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群山圍繞,此處乃是一處院落,用樹木編製的圍欄,試圖抵禦一些來此的野物。

  進入院落的左側,這裡開闢了一小塊菜園子,各種蔬菜嫩綠的葉子,看起來好舒服。在菜園子前方,搭著木杆子,上面鋪滿了五顏六色各種衣裙。

  而院落的右側,圈了一小塊地,這裡餵養了一群雞,在撒歡的跑來跑去,時不時的啄下土裡的蟲,時而咯咯的叫。

  一位大約十歲的孩童,從房屋中出來,滿臉笑意,在院子里東跑下,西跑下。不甚摔倒后,依舊滿臉笑意爬起來,拍拍身上沾惹的灰塵,繼續起來玩鬧,此時院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伏軒看到縮小版的郝岑也是一愣,隨即釋然,這裡應該就是郝岑被困住的幻境,這裡究竟有什麼值得願留,也不願清醒。

  彷彿答案呼之欲出。

  孩童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味道,腮幫子鼓起,在咀嚼嘴中的糖,絲絲甜味咽下,嘴中全是甜的味道,「甜」。

  圍欄門動了,從院外緩緩走進來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孩童眸中散發著光亮,賊亮賊亮的,奔跑過去,伸出小手,「爹,糖人」。

  身穿灰色破舊的男子,蹲下來,將藏於身後的禮物,置於孩童面前,一根長長木簽上有用糖雕塑的一條栩栩如生的龍。

  「岑岑,今日爹可未食言哦」。

  孩童眸中映著那糖人,一條龍正浮現在孩童的眸中,「爹爹比娘好」。

  中年男子一聽,嚇得不得了,趕緊捂住孩童的嘴,望了望屋舍內的動靜,才輕聲細語道,「小心你娘揍你,不許傷你娘心」。

  孩童似懂非懂的點頭,接過糖人,爹的話也就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將糖人往旁邊一遞,「大哥,一起吃」。

  稍微年長一點小人影,咽了一口水,喉嚨動動了,「弟弟吃」。

  中年男子見到自家兩個兒子兄友弟恭,欣慰,一家人和和樂樂,平平安安就是福。

  其實買兩個糖人,還是買的起的,以往都是兄弟倆一人一個,可今日去集市晚了,這個糖人已是最後一個。

  大兒子對糖人的渴望,不是沒見到,可大兒子依舊想留個弟弟吃。才有了如今這幕。

  孩童被拒絕,可依舊笑著,從木簽中間掰斷,一條整龍,就被硬生生的掰成了半龍,那隻小手再次遞了過去,「一人一半」。

  孩童哥哥之前的委屈消失殆盡,弟弟從前都是捨不得吃的,都要看好半天,才一口一口吃的。

  「好,吃」。

  氣憤的聲音傳到了伏軒耳里,「絕對是與龍有仇,賣糖人的師傅,以後遇到一定掀了他的攤子」。

  一家三口滿臉笑意站在院落里,看的伏軒內心落寞,小爺何時才能與家人團聚。

  連斬生有錯的想法都沒有去管,以及糾錯。

  屋舍內走出一個婦人,沒有雍容華貴衣裙,樸素、乾淨,卻讓人感覺慈祥與寧靜,歲月在她身上並未帶走什麼。

  「織兒,賣完了」,中年男子憨憨的摸了摸後腦勺,言語有種自豪感。

  婦人眼底笑意,「吃飯,有你父子們喜愛的菜」。

  中年男子帶著倆孩子往自家夫人走去,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將織兒娶回家。

  此時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小郝岑左手依舊拿著那半截糖人,眸中望著飯桌中的菜,樂開了花,每次只要爹去集市,娘都會做一大堆好吃。

  藕片炒肉,紅燒雞,酸菜魚,……,好多吃的。

  走神的片刻,等視線再望向自個的碗時,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視線再看向桌上幾雙夾菜的手,再盯下自個面前的碗,那堆的如一座小山一樣的高。

  夾菜的筷子又來了,小山般的碗,好似又高了。

  小郝岑瞅了下自個肚子,再望了下高山般的碗,「岑岑肚子還小,裝不下。再裝就會成胖球。夫子說過,要珍惜每一粒糧食」。

  正準備再給岑岑夾菜的婦人,停頓了下,夾的雞塊,回來往她的碗里放,視線與岑岑的爹相撞,最後相視一笑。

  家裡窮,時常吃不了肉。今年遇到外面一些地方鬧災荒,日子更是難熬,只想著給孩子補充營養,這一頓過後,估計又要很長時間吃不了,忘了岑岑的小肚子塞不下。

  那些圍欄里的雞,等過些日子出欄,將之前欠下的債務,還了。一家人就有了盼頭。

  「岑岑,已是小大人了」,中年男子見岑岑沒有村裡其他孩子那般無理取鬧,還很貼心,要省糧食。

  「懂事啦」,婦人想到的是,再過幾年,就要說娶娘子。

  小郝岑懵圈了,爹娘話里的含義,不懂,只是默默,將碗中的肉挑出來往爹、娘、還有哥哥的碗里放。

  直到小山堆不見了,還剩了幾塊雞肉,才滿意笑了笑。

  「吃」,左手上的糖人,舔一舔,再挑了塊雞肉往嘴裡咀嚼。吃著好吃的,真的好開心,好滿足哦。

  小郝岑舉動,讓爹娘、哥哥內心感動不已,不再言語,開始吃飯。

  年齡最小,可心依舊細膩,以伏軒的角度來看,那桌上雞肉、魚肉大部分都到了小郝岑碗中,他不想吃獨食,於是便自個動手,均勻分配。

  這樣下來,他的親人都能吃到。

  這就是家庭的意義,也是生命的意義吧。

  家庭中的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笑。

  正吃的歡樂,一個嶄新的木劍遞了上來,「之前的諾言,已實現,給你」。

  小郝岑抬頭看了下,驚喜的看著木劍,在看看左手糖人,與右手的筷子,便將筷子放在碗上,開心的接過。

  「得此木劍,以後家人皆由你保護哦」。

  哥哥的聲音響亮,小郝岑也聽得清楚,右手舉著木劍,眸中光彩動人,「我保護爹爹,娘和哥」。

  「一起保護」,像是下了誓言的年長的哥哥允諾道,雖只比弟弟大了兩歲,可目光中含有堅定。

  孩童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圍坐在飯桌上的爹娘也笑了。

  伏軒看著這一幕,淚目了,兩個孩子都願意守護他們的父母。

  時間飛速過去,伏軒看了三天郝岑與家人相處的日子,心裡感嘆,「普通人的生活,柴米油鹽,相夫教子,生活的瑣碎與困難模式,彷彿都阻擋不了這一家人的快樂」。

  織兒是郝岑的娘,每日準備三餐,餵養雞,閑事就領著十歲郝岑和十二歲的郝彥,做一些簡單的農活:拔草。

  郝幽是郝岑的爹,每日早出晚歸去一家商戶打雜,時常郝岑、郝彥都見不了爹。

  意外和命運的齒輪終於轉動了,那一天,陰雨綿綿,天空中下著小雨,剛睡了午覺起來小郝岑,不知今日怎麼的,心口堵得慌。

  就去拿出那把木劍,彷彿這把劍能給他安全感。

  碰的一聲響,院落外的響起一聲動靜,小郝岑舉起劍尖往前,慢慢靠近院落里的木門,推開之後,發現一個漂亮姐姐,暈倒在地。

  「音渺」,伏軒驚呼出聲,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郝岑的記憶里。

  小郝岑用手輕輕推了下眼前這位姐姐,「醒醒」。

  暈倒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掙紮起來,「離開這裡,快」,話已說出,可小孩並未動作,也未離開。

  她打量了下所在之地,這裡是一戶農家。

  「來不及解釋,快去通知家人,遠離此處,不然死」。

  小郝岑不懂,也未離開。

  直到一道人影出現,口中輕蔑道,「宋音渺,你也敢管我的事,找死」。

  小郝岑只見那個男子手輕輕一揮,漂亮姐姐就被拋飛了,那人閃現到了他的面前。

  見心上人被拋飛,重重砸在地上,伏軒感覺自個的心在滴血。本已做了努力,去接住她,可這裡是郝岑記憶所化的幻境,因此撲了個空。

  「壞人,欺負」,小郝岑舉起了他的木劍。

  「哼」,重重的哼聲,男子不悅,連個凡人都敢如此,譏笑道:「螻蟻一般的存在」,邁出一步,青筋裸露在外的手,正凝聚一股一團灰色力量,「去,好好教訓」。

  灰色力量形成一個大型的手掌,迅速來到小郝岑的頸間,掐的他呼吸困難,拚命的呼吸,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一條鞭子似有靈性般,對著灰色力量狠狠鞭打,承受不住的灰色力量,被打散了。

  沒有了生命的危險,小郝岑摸著頸間,大口呼著氣。

  音渺一躍飛起,來到小郝岑的身側,再帶著他閃現到院落中,那條鞭子也回到了她的手中,語氣溫柔對著旁邊的小孩說道,「離開,我阻他」。

  小郝岑受到了驚嚇,呆呆傻傻的,不過聽到離開的話語,再望向那院外的男子,撒開姿勢,奔著小短腿跑。

  離開了院落,小郝岑更是瘋狂的往一個地方跑去,而伏軒的視角是郝岑的記憶,因此音渺與那位男子的對戰,是看不了的。

  小郝岑體驗過那位男子的狠厲,知曉這人並不會罷休,在幾個拐角,就見到正在歸家而來的郝彥。

  「大哥,去找爹爹,就說有仇人來尋仇」,郝幽曾給兩個兒子科普過,遇到壞人一定要告訴爹,這就是暗號。

  郝彥一愣,隨即問道:「娘呢?」

  小郝岑回道,「在田間農活」。

  「你去找娘,我去找爹」,郝彥吩咐完,便撒開腿的,以極快的速度跑了起來。

  小郝岑跑到田間,將事情與娘說了一遍,織兒急忙問道,「你爹、大哥呢?」。

  「大哥去找爹去了,娘,我們怎麼辦?」。

  「織兒,好久不見?」,一道身影出現在娘倆的面前,織兒嚇得身形不穩,可依舊上前擋在小郝岑面前。

  一把木劍的劍尖舉向緊追的壞人。

  張若愚邪氣的笑了笑,「不自量力,木劍豈能傷人」。

  眨眼間,小郝岑發現他、娘、還有那個神秘的男子,都出現在自家的院落內。

  那個漂亮姐姐和那個男子打的不可開交,招招奪命,是雙胞胎嗎?娘說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因為他們是一卵雙生。

  宋音渺見著小郝岑和他娘也出現在院落內,知曉定是使用分身術,「張若愚,仙家恩怨,不波及凡人」。

  「仙家戰鬥,竟還分心」,被眼前女子直呼大名,眼底譏笑,心中再無顧忌,若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宋音渺與張若愚戰鬥越演越烈,戰鬥的不可開交。

  院落內,張若愚的分身卻悠閑的瞧著織兒,等待她做出的決定,這麼多年,未見。連粗布衣裳,也蓋不住她的風華。

  「我回,可不許傷他們分毫」,織兒仇視瞪著張若愚,他若下狠手,她的兒子、夫君,都活不了。

  』張若愚』朝正在打鬥的方向看了眼,既然織兒同意了,那留在這裡就沒有了意義。

  小郝岑心裡撲通跳的厲害,壞人找來了,可又一眨眼功夫,娘和那個男子都消失。

  不相信,在原地左瞅瞅,右邊瞅瞅,後邊瞅瞅,真的,不見了。

  「神仙姐姐,我娘被搶走了」。小郝岑哭腔的喊道。

  宋音渺被哭聲引走了心神,張若愚乘機下狠手,一掌拍在她右肩上,在優雅一個轉身,一躍到一個空地上。

  聲音狠厲如鬼魅一般,「宋音渺,你中了沙林渡,必死無疑」。

  「沙林渡」,宋音渺在被一掌打中,氣血翻湧,喉嚨一甜,吐出一口血,「真是小人行徑」。

  「張若愚,給小爺等著,敢暗算她」,伏軒早就氣的怒火攻心,奈何卻無法做任何事。

  小郝岑哭的鼻涕眼淚滿臉都是,可眼前怎麼出現了爹爹的影子,還如此的清晰。

  「哥哥呢?娘被搶走了」。

  郝幽一臉嚴肅道,「郝岑,你以後要一個人生活,好好活著。郝彥在凡間的鎮上,平安」。

  郝幽轉身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接下來郝岑一臉驚訝的望著一個陌生的爹。

  爹什麼時候會飛?

  爹什麼時候會和他人戰鬥?

  郝幽自從張若愚出現,便明白了一切,織兒不會有事,有事的是他的兩個孩子,會遭到無窮盡的追殺。

  「以卵擊石,你不是張若愚的對手」,宋音渺氣若遊絲的提醒。

  「殺了這個分身足矣」,郝幽沒得選擇,只能做這個決定。

  電光火石間,郝幽使出一丈符咒,符文上』掠』,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這個的,周身血脈與靈力瘋狂湧入此符咒。

  只見金光一閃,「破」字音一出,張若愚分身便形神俱滅。

  小郝岑還沒看明白,就見他的爹倒了下來,哭著奔跑過去,「爹」。

  「郝家世代遺言,代代臨終才會傳,有朝一日,定然讓張家敗落,從修仙界消失」,郝幽望著小郝岑,有太多話想說,最終只留下這一句,便永久永眠。

  「爹,醒醒」,小郝岑拉著爹的手,試圖讓爹醒來。可沒過一會,身體虛化,消失了。

  小郝岑不明所以,嚇得大喊:「爹」

  人死,如燈滅。

  宋音渺虛弱見著哭泣的小孩,「離開這裡,才能活著」,便暈倒在地。

  小郝岑還是並未離開,依舊喊著爹,過會出現一個白衣男子,他出現后,只是淡淡瞥了小郝岑,便抱起宋音渺欲離開。

  「能帶我一起離開」,小郝岑求助白衣男子,這是他第一次開口求人。

  「憑什麼?她都快消亡了,都是你爹緣故」,白衣男子並未理睬,留下反問后,便帶著宋音渺離開了。

  白衣男子臨走前,還放了一把火,將唯一的院落燒了。

  娘被人搶走,哥哥在凡間,爹爹消失了,他的木劍終究沒有保護到想保護的人。

  唯一的家也沒有了,被漫天火勢包圍的屋舍,燒光了。

  一天、兩天,……一月,小郝岑依舊守著燒毀的屋舍:廢墟,他在等著,等著哥哥、娘、還有爹來找他。怕離開這裡,他們找不到他。

  渴了,就喝院落旁邊的井水。餓了就摘點野果吃,夜晚涼,就是廢墟一處角落,暫避風雨。短短一月時間,長期營養不足,身體瘦弱,骨瘦嶙峋。

  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響,握住木劍出來,查探,總是希冀那幾抹熟悉的影子出現,可最後眼底的光,總是黯淡無光。

  「爹,娘、大哥,岑岑想你們」,小郝岑哭著喊道,回應他的只有冷冽的風。

  伏軒就在這裡目睹了一切,依舊無能為力,這是記憶所化,感慨道,「時光帶走童年的幸福,命運和現實總是催人淚」。

  希望落空,小郝岑明白,他要等的人,不會來了。

  身體越加虛弱,他必須離開,得活著,還有郝家世代遺言。

  當邁出腳步,踏出廢墟,小郝岑回眸一望,這是他的家,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不再留念,小郝岑堅定的邁出了步伐。

  走一步,歇一會,再邁出下一步,不知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何?可依舊邁向遠方。

  在夕陽出現時,小郝岑在漫無目的,只知往前走,終於到達一個鎮,入口之處還有一塊石頭,那裡赫然寫著,「虛美鎮」

  可小郝岑不識前兩個字,只認識最後一個鎮字。明白這裡是個城鎮,這裡應該能讓他活著。

  他還是邁著小碎步慢慢晃晃的走了進去。

  這裡是主街道,來來往往的人,較多,小郝岑穿的破破亂亂的,渾身散發一股味道,難聞的緊。

  立即有一位一臉兇惡的男子,過來驅趕,「臭乞丐,去祈街」。

  在此人的驅趕下,小郝岑被驅趕到一條行人少的可憐的街道,滿是荒涼的意境。兇惡的男子臨走前還惡狠狠的揚言:「乞丐只許在這條街道行走,若去其他街道,後果嘛」。

  後果,兇惡的男子並未明言,可小郝岑明白,非死即殘。

  可若此時調轉步伐,回家,萬一仇人再尋來,他的小命也就沒有,之前待在那裡,也是提心弔膽的,不過是為了等家人,才戰勝了恐懼。

  如今本已瘦的如骨架,也無力再翻山越嶺,爬也爬不回,那個家。

  還不如,在這裡生養休息。

  小郝岑點頭,那兇惡的男子才放心離去。

  肚子發出咕咕聲,小郝岑嘆了口氣,如今哪有吃的可以果腹。小郝岑目光盯著那遠處的包子鋪,在香味的誘惑下,他驅動著瘦弱的身軀,往前方走去。

  饅頭的香味,肉包子的香味,小郝岑吸了口氣,心裡極其滿意,月余都未吃過這些了,肚子甚是想念。

  可一想到如今的身無分文,以及窘境。

  小郝岑轉身背對著鋪子,準備遠離此處。

  「等等」

  一位胖大嬸急忙喊出聲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些饅頭你拿著,以後別來鋪子乞討」。說完將裝滿一袋子饅頭塞給了小郝岑,就轉身回了鋪子。

  小郝岑望著手中袋子,沉甸甸的,重量感,對著胖大嬸一笑,隨即扯下頸間一塊玉佩,放在了胖大嬸手中。

  「饅頭免費,玉佩你留著」,胖大嬸重新將玉佩系在他的頸間。

  小郝岑一愣,為何胖大嬸不收。

  「若你實在餓,來這給你留點米湯喝」。

  胖大嬸不敢承諾下回來給他饅頭,這年頭,連自個都快養不活,哪還能養得起一個半大的孩子。

  小郝岑點頭,抱著一袋子,離開鋪子,往這條街走下去,天色漸漸黑了,得找一個地方休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一個沒人居住的院落,這裡很安靜。好似荒廢了許久,院落內的雜草都快比他高了。

  這地方因荒涼,是獨居的院落,周圍都沒有人戶,小郝岑打定了主意在這裡安定下來。因荒涼太久,需要清掃和用水抹一個灰塵。

  於是他從袋子里拿出一個饅頭,分成四半,取其一塊,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咀嚼很久才捨得吞咽下去,很快就吃完了一塊。將剩餘的都裝入布袋子里。

  接下來,他擦拭收拾房屋,清理到深夜,這裡終於能主人,對於院落里的雜草也一併清理了。累的躺在院落里,盯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出神。

  新的生活開始了。

  翌日,太陽升起,小郝岑拿出一小塊饅頭果腹,就早早出去踩點,他得活著。這個房子背後不遠處就是一座大山。

  有山,就有柴,也有吃的,只要有手又腳,就能活下去。

  小郝岑帶著他的木劍和一個背簍,是收拾房屋發現的。往大山出發,午時歸家,回來時已碩果累累,一堆的野果、野菜,這是都是無毒的。

  以前經常跟著娘去採摘,因此他認得。

  還抱回來一些柴,他準備燒水洗澡,當洗的乾乾淨淨的,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家人還在,這一切不過是幻覺。

  將破亂衣服洗乾淨,再架起火堆烤乾,再穿上。就這功夫夕陽都已出來了。

  雖然現在餓不死,可得有錢。他要先尋到哥哥,再一起去找爹娘。

  接下來半年的時光,小郝岑雖過的不富裕,可是活著,先是從大山弄回來的野果吃不完,就去街上賣掉,攢了一些錢,換了一些小雞、小豬,回來養著。也給自己添置了一些衣物,和蔬菜種子。

  他終於恢復成了家人在時候,偶爾還去街上,買糖人回來,盯著發獃,良久后,眼淚就留了出來。

  可好景不長,這處院落所在區域被府衙徵用,告示一出,小郝岑知曉這裡不能住了,於是他將豬、雞都賣了,連院落里蔬菜也一併賣了,換得的錢,留了一半藏在身上,一半在山上破洞埋起來。

  將一些糧食搬到了這個破洞,若無處可去,就在這裡暫避風雨。

  做完一切,小郝岑就背著包袱遠離這所房屋。

  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好似一無所有,好似又擁有什麼。

  半年時間,小郝岑長高了一點,也不再風一吹就能吹到,彷彿變得高大,堅毅了。

  小郝岑回到了那家賣饅頭的鋪子,找到那位胖大嬸,遞給她,「五個銅板」。

  胖大嬸一愣,記起來是當初施捨的一個半大小子,如今好像長高了。

  對於那隻遞錢過來的手,她搖了搖頭,「你留著,活著需要銅板」。

  「銅板在我這,留不住」,小郝岑走過來鋪子的路上,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乞丐跟著,或許等走出這裡,他即將面臨一場地獄。

  胖大嬸無奈之下,只得收著,「飢餓時,可來領取一個饅頭」。

  小郝岑點頭,隨即離開。

  在拐角處,被幾個乞丐攔路,其中一個髒兮兮的男乞丐,「就是他,半年初見骨瘦嶙峋,如乞丐般惡臭,如今再見,衣著樸素,還有銅板付給胖大嬸」。

  「揍他」,有一個乞丐目光兇狠,喊道,眼光再望向那胖大嬸,憑什麼區別對待,平時向她乞討,迎來的卻是驅趕。

  憑什麼眼前這個傢伙,原來也是乞丐,散發著惡臭,如今倒像是一個平民家的孩子,衣食無憂,還有銅板。

  嫉妒之心燒灼著。

  一堆乞丐,蜂擁而上,發瘋般的死命的踹著小郝岑。

  小郝岑只能用手護著頭,那把木劍,被放在了山上的破洞。

  「住手」。

  妙齡女子呵斥的聲音傳來。那些乞丐如同被定住了身形。小郝岑也聽到了,感到沒有乞丐再踹他,於是掙扎著起來。

  他不知怎麼形容,只知道她不醜,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彷彿是天上的太陽一般,好溫暖的感覺。

  「給你」,妙齡女子遞上一個荷包給這個,「這裡有銀兩,只有你能開,他人得到也沒用」。

  「淺兒,走了」,遠處傳來男子的呼叫聲。

  妙齡女子不再和小郝岑搭話,開始往遠處走去。

  妙齡女子一走,乞丐們恢復自由,皆望著小郝岑手中的荷包,「往死里揍」。

  荷包立刻被兇狠的乞丐奪走,他再次成為被揍的對象,被揍了半天,眼神渙散,他彷彿回到了那個群山環繞,那個種滿蔬菜,還有小雞咕咕叫院落,娘親在向他招手,「岑岑,吃飯」。

  大哥教他習字,爹從集市買了糖人回來。

  「初遇原來在這裡,不過淺兒是來補刀?還是來救人的?」,伏軒望著被狠揍的小郝岑,一臉不忍看。

  斬生的聲音再次附和道:「事實證明是補刀」。

  「這刀補刀,小郝岑快咽氣了」,伏軒不忍直視啊。

  那些乞丐踹累了,就罷手,離開了。

  一個畏首畏尾的小乞丐,左顧右盼確定那些乞丐都離開了,才躡手躡腳走到小郝岑身側,搜了下身,啥都沒搜到。

  「這是趁亂收刮點好處?」,伏軒見到小乞丐如此做派,譏諷。

  「事實證明,撈點好處要保證自身安全」。斬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很明顯小乞丐惹不起那些乞丐,可又不甘心錯過這條肥羊。

  小乞丐無所獲,就放棄,準備離開。

  「娘」

  小乞丐離開的步伐停頓了下來,小郝岑一聲娘,勾起了小乞丐的回憶。

  小乞丐迴轉身來,將小郝岑背在背上,「聽天由命,你能活,就活」。

  在小乞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小郝岑背到了一個破亂的房子,放置一旁就不再管了。

  「言語最能勾起在乎之人的心,才能喚起泯滅的良知」,伏軒肯定小乞丐雖然這樣子說,可絕對會救小郝岑的。

  等了一會,果然一個大夫,就被小乞丐生拉硬拽的,帶到破房子給小郝岑診治。給了一些跌打損傷的葯,還開了一副藥方,讓小乞丐跟著回去取葯。

  接下來,小郝岑在小乞丐照顧下,慢慢好轉。

  小乞丐每日乞討后,得來的食物,兩人都非常珍惜的吃掉。

  「你為何救我?」。

  「等你好轉,帶我過上富足生活」。

  「你信我」

  「半年前,你與我們這些乞丐差不多,可半年後你能自食其力」。

  小郝岑沉吟半天,才道:「為何要乞討?」

  「災荒年,乞丐要如何生存」,小乞丐問道。

  「生存之道,動手,有手有腳,只要肯動,就能活著」,小郝岑總結了這半年的經驗,每日早出晚歸,一點一點攢錢,再買種子,雖不富足,可依舊能果腹。

  小乞丐嗤笑,「生存哪有那麼容易」,乞丐當久了,體會到生存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聽著兩人在那討論生存之道,伏軒望著兩半大孩子,年紀都不大,卻要議論生存。這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有人如傀儡般生存,過完糊塗的一生。有人為了那顆利益熏心而生存,過完輝煌物質一生。有人?有人迷戀愛情,修成正果,過完精神富足的一生。有人體驗一生悲苦,過完人世一遭。……,生存難,生存易,不過是人心。人間百態,多種活著,不過是一場體驗人生的旅程」。

  「不愧是主人,在這說啥心靈雞湯,他倆又聽不見」。

  果然感慨一說完,這貨就來個熱評,這位熱心的龍友,傳送評論的速度的真是超級快。

  懶得搭理龍。

  小郝岑彷彿要證明生存很容易,接下來就帶著小乞丐忙活起來,不再乞討,而是將這破房子利用起來。

  偶爾去一條山溝里捉條魚,回來吃,其餘時間都是修整破房子,種下蔬菜種子,去摘野果,好似回到之前的生活。

  雖不富足,可能果腹。

  偶爾去集市上用野果換點銅板,就這樣忙活下來,小乞丐都有了銅板。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最早的那批蔬菜種子,都成熟了,樂的小乞丐高興了好幾天。吃到嘴裡時,更是滿臉喜慶的樣子。

  依舊是好景不長。

  某位小乞丐作死跑出去炫耀,已經長胖了一圈的身材,到虛美鎮常年乞討的乞丐窩,去展露下肥肥的身材,整張臉更是得意之色。

  「魚真好吃,那翠綠的葉葉菜加上米粒,煮成的粥,太好喝」。

  ……

  小郝岑從大山回到破房子時,呆愣的望著,圈起來的蔬菜被拔了,只剩下凌亂的土,與凌亂的腳印。木盤裡之前帶回來養的魚,連木盆影子都沒有。

  「小丐」

  破房子內東倒西歪的各種廚具,被人搜過的痕迹。

  「我在」,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了出來。

  小郝岑在破桌子底下,找到了小乞丐,明顯被人狠揍了一頓,此時在桌下的小乞丐,整個人彷彿在恐懼中,止不住的抖。

  「這般好日子已到頭,招惹上他們」。

  小郝岑搬開破桌子,舉起隨身攜帶的木劍,「我保護你」。

  自從那次被打得快要咽氣,小郝岑恢復后,就加強身體鍛煉,不是抱重石頭,就是在大山裡瘋狂跑,與大山的野獸生死搏鬥。

  如今的他,依舊孱弱,比之成年的乞丐,依舊比不過,可手中劍,不允許有人欺。

  夜晚走火,火勢滔天,將破房子燒了個乾淨,也幸虧小郝岑在睡的迷糊中,聽到動靜,就醒了,在火光中,帶著小乞丐,逃離出來,撿回來兩條命。

  小郝岑望著火光,愣愣的,彷彿回到了那時,他的家也是燒沒的。

  「原來乞丐中也有江湖,也有紛爭,也有見不得他人好,還是應了那句話,不作不會死」。伏軒突然有點心疼小郝岑。

  小小年紀沒有長歪,還和小乞丐迎接生活的苦難,依舊散發著光芒。

  龍評論如約而至,「就算小乞丐不去炫耀,當那群乞丐們得知同樣是乞丐的小丐、小郝岑,穿著乾淨的衣服,有銅板,有吃的喝的,還是會心生嫉妒,不過是早晚的事」。

  伏軒站在小丐、小郝岑身後,那倆背影子,為何如此令人心酸,斬生的話,很透徹。

  活著!

  到底該怎麼樣活?

  渺小的他倆,如普通的老百姓,為了生存、為了賺取銀兩,卻要承受各種不該承受的壓力與苦難。

  可活著的信仰扎了根,希望在心間。

  小小的身體,卻透露出如此大的力量,面對困難,並沒有妥協,這是生命的力量,猶如發芽的種子破開泥土,面向陽光,接受風吹雨打,與雨露滋潤,蓬勃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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