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該償還了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的有些詭異。
隨著僵持的時間越來越長,連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讓人呼吸困難。
眼見著司淩少寒已經站起身,正急切的等著答案。
靈蛇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萬年不變的臉色一片灰白:“少爺,夫人當年就死了!”
“我找到當初的醫生,他說夫人原本還有救的。如果搶救及時,肚子裏的孩子也能留住,是老爺他……”
生怕司淩少寒受不了這個刺激,靈蛇說話的聲音小之又小。
隻是,如此安靜的環境裏,他的聲音再小都清晰的送進了司淩少寒的耳朵。
那話就如同從天而降的冰水,把他藏在心底多年的一線希望瞬間澆滅。
司淩少寒高大的身體頓時僵硬,如同提線木偶,一個不支,狠狠摔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死了!
原來,媽媽這些年一直在夢裏告訴他,她過很好,都是假的!
也對,老爺子為了遮掩自己的醜事,怎麽可能給她活路?
如果不是這其中有貓膩,又怎麽可能把他趕出房間,甚至事後連最基本的掃墓祭拜都不允許?
“是老爺子根本就沒讓醫生搶救,所以我媽大出血死了,是嗎?”
接下來的話,不用靈蛇再說,司淩少寒就已經猜到了。
沙啞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同時,他眼前浮現的盡是當年的場景。
那一年他才六歲,每天從早到晚,永遠都有著學不完的功課。
就連晚上,也都是疲憊到極致了才能入睡。
有時候睡在書房,有時候睡在練功房,有時候幹脆就睡在伺候他的下人房裏。
六歲的孩子,再怎麽懂事都會喜歡粘著自己的媽媽。
加上柳瑜的性格溫婉可親,居住的玲瓏苑也美得如同世外桃源,司淩少寒便每天都趁著中午一小時休息時間往那跑。
柳瑜也是把這個兒子放在心尖上疼著,每天變著花樣親手給他準備午餐。
就算懷孕六個多月了,也從沒間斷過。
某天中午,司淩少寒依舊如同平日一樣,興衝衝的跑向玲瓏苑。
此時天正陰的厲害,黑沉沉的,雨點也是不斷的往下落。
司淩少寒的腳步卻絲毫不慢,甩開幫他打傘的下人,滿腦子都是柳瑜昨天答應他的,小刺蝟形狀的豆沙包。
剛剛跑進柳瑜居住的小別墅,想要直奔廚房,就聽見二樓臥室裏一陣陣女人的吵鬧聲傳來。
司淩少寒雖然年紀小,卻早已經知道心疼自己的母親。
想起最近每天看見柳瑜,她的臉上都帶著疲憊,眼眶烏青。
現在竟然有不懂事的下人這麽吵鬧,小臉頓時就冷了下來。
大步上了樓,剛要進臥室去訓斥下人,透過門縫瞧見裏麵的場景,頓時就驚呆在原地。
柳瑜平日裏最親近的貼身仆人小菊,正舉著一個青銅的古董花瓶,追著他的媽媽打。
每一下都毫不手軟,殺氣騰騰。
一張臉半點都沒有平日的恭敬和服從,瘋狂的幾近猙獰。
一邊砸,還一邊怒吼:“我就是懷了老爺的孩子!司淩家這麽大,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主人。你容不下我的孩子,我就要了你的命!”
而他可憐的媽媽,明顯已經躲閃了好一會。
雙腿打著顫,不停的跑來跑去,卻笨拙的根本逃不出這間屋子。
隻能護著肚子本能的躲閃著,額頭上一道四五厘米的口子,鮮血正汩汩的冒出來。
“你別打我媽媽,滾出去!快滾,滾出去……”
看到眼前的場景,小小年紀的司淩少寒頓時嚇傻了。
一邊大哭,一邊衝進臥室,推搡著小菊,企圖把媽媽救出虎口。
小菊早已經發了瘋,被司淩少寒推了一個趔趄,情緒就更加失控起來。
“你這個小崽子也來了是嗎?那我就連你一塊打死!你死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司淩家唯一的傳人了!哈哈……”
口中惡狠狠的說著,她的笑聲比地獄裏來的惡魔還要猙獰。
推倒了臉色蒼白,幾乎昏迷的柳瑜之後,舉著花瓶就向小司淩少寒的頭上砸。
司淩少寒雖然已經經過了訓練,比同齡的孩子強好多,卻畢竟人小力微。
加上一心顧及著摔倒的柳瑜,根本就顧不上躲閃。
眼見著花瓶就要砸在兒子的頭上,柳瑜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笨拙的身體忽然從地上竄了起來。
用力推開司淩少寒的同時,青銅花瓶直接砸在了她的頭上。
殷紅的血液四濺開來,她的身體也軟軟的躺了下去。
口中費力的喊著:“跑,快跑……”嘴唇張張合合,聲音卻弱的微不可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直到現在回憶起來,司淩少寒都覺得那花瓶砸在頭上的聲音特別的響。
眼見著母親的麵孔被鮮紅的血液遮掩,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一直到司淩老爺得到下人的通知,帶著醫生趕來。
被趕出臥室的他就守在門口,看著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直到昏迷。
醒來後,卻再也沒見過媽媽。好好的一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而那個凶狠的仆人,也從此失去了蹤影。
他還是偷偷翻找了柳瑜的遺物,才找出一張那仆人的照片。
同時,也在一個筆記本裏看到了真相。
那仆人在司淩老爺醉酒的時候爬上了他的床,並且僥幸懷上了孩子。
知道司淩家家大業大,她便想著要分一杯羹。
得到司淩老爺的默許之後,已經多次找柳瑜商量,要生下孩子,以後和柳瑜平起平坐。
而他不喜爭搶的媽媽,其實已經生了惻隱之心。
猶豫著是不是看在一條小生命的份上,忍氣吞聲就答應了。
就是因為那仆人的態度過於強硬,怕以後會貪心不足,排擠年紀還小的他,才一直沒有鬆口。
卻不知她可憐著的人早已生出蛇蠍心腸,對她下了殺手。
而她的丈夫,更是毫無半點愧疚之意。
為了遮掩醜事,不惜親眼看著她死去,一屍兩命。
“查到老東西把我媽媽葬在哪裏了嗎?”在回憶中苦苦掙紮了半小時,司淩少寒才再次開口。
司淩老爺對外始終都裝得人模狗樣。
雖然柳瑜等於是他害死的,麵子上的工作他卻一定會做。
所以,厚葬,是絕對避免不了的。
果然,他剛問完,靈蛇就給了他答案:“在D省西邊的墓園,靠半山腰的一處清幽地帶!”
想象著當年司淩老爺定是做足了戲碼,表現的痛不欲生。
司淩少寒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絲殘忍來。
那個女人,還有她肚子裏的野種,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靈蛇,把那女人帶去我母親的墓地吧,我去那裏等你!苟且偷生這麽多年,她該償還欠下的債了!”
冷凝的字眼自薄唇中吐出,司淩少寒一刻都等不得,拿了車鑰匙就走。
走到門口,卻被靈蛇擋住了去路:“少爺,人……恐怕沒辦法帶去夫人墓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