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靈洞穴
“阿雨,想什麽呢?”孟奚知幾步上前,抬手在葉傾雨眼前晃了晃。
“我不回來,你自己不知道走嗎?”葉傾雨回過神來,斂去了眸中情緒。
孟奚知微微偏頭,眉眼彎彎,“我知道阿雨一定會回來。”
“這個地方不對勁,你自己留心,出了事我可護不了你。”葉傾雨轉身往林間行去。
孟奚知跟上,“阿雨放心,若真遇到危險,也該是我來保護你。”
“出了此地,不許再跟著我。”
“夢神之路危險重重,我雖修為不濟,好歹是個散仙,對付幾個凡人綽綽有餘,阿雨真不打算留下我?”
“謝了,不打算。”
“我會做飯,能帶娃,還可以講故事給你解悶子,阿雨你再考慮考慮嘛。”
“……”
“對了,我還知道不少上古的傳說,阿雨可有興趣?”
“……”
“唉,阿雨你等等我……”
說話聲越來越遠,倆人的身影消失在霧氣漸濃的叢林。
而躺在白骨之上,戚雲的屍身卻動了動。
……
“雲在天,二兩濁酒,欲攬蟾宮月,水波興,抬頭是天,低頭是天;塵歸地,一抔黃土,不掬風與雪,三更埋,生也在地,死也在地。”
葉傾雨喃喃念著地靈族的密語,手指在岩石上遊走,幽藍的光暈畫出一個奇怪的圖案。
岩石上悄然出現一道石門,正是方才那幾個人所進之處。
“看清楚了嗎?”葉傾雨問暮影。
暮影點頭,天黑後她還要回來這裏。
那個陣法防的應該不是人,而是這崖底的什麽東西,未知的事物總是透著危險的氣息,她們不想涉險。
隻要等到天黑,暮影便會失去蹤影,這世上無人能在夜間看見她。
哪怕是靈族也不能。
不管那崖底藏著什麽,都不會對她構成威脅。
此刻離天黑還有一兩個時辰,她們要先探一下地靈洞穴裏的情況。
地洞高約九尺有餘,寬可並行兩人,蜿蜒曲折,往山腹而去。
洞裏隱有一股奇香,不覺憋悶。
三人剛進到洞裏,身後石門便閉合起來。
孟奚知自告奮勇打頭陣,他手心托著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發出耀眼的白光。
“收起來。”葉傾雨沉聲道。
“阿雨不必如此謹慎,我布了結界呢。”孟奚知大步往前走。
“你知道為何方才在樹上,我沒注意到你布了結界嗎?”
孟奚知轉頭,疑惑道:“為何?”
“因為太弱了,你這點微末修為,也就能對付幾個普通凡人,若是遇上稍微有點能耐的,我勸你還是逃命為上。”
“阿雨說笑了。”孟奚知咳嗽一聲,頗為尷尬地收起了夜明珠。
四下一片漆黑,葉傾雨的衣袖被人拽住。
是孟奚知貼了過來。
“我來帶路吧。”暮影將小雪塞進葉傾雨懷中,繞過孟奚知往前走去,夜間視物對她來說並不難。
葉傾雨叮囑道:“貼著洞壁走,遇岔路向左拐。”
孟奚知在葉傾雨耳邊小聲解釋:“我這結界與北地的人靈結界師承一脈,假以時日,我也能布下那般強大的結界。”
“繼續吹。”
“……”
地靈洞穴岔路極多,他們有自己的認路方法,葉傾雨隻進過兩次地靈洞穴,一次是六歲那年,一次是兩個月前。
她並不清楚地靈是如何在這迷宮般的地洞裏認路的,但按著在崖底布陣之人的思路,一直左轉,應該會有收獲。
“這裏有間石室。”暮影停了腳步。
葉傾雨道:“應該是地靈的起居室,進去看看。”
石門朝裏敞開,暮影走進去看了一圈,靠牆一張石床,地上堆著一些石器用品,潮濕的牆角躺著一把生了鐵鏽的斧頭,上麵的木柄已經腐爛。
確實是起居室無疑。
“地靈還真是和老鼠一般。”孟奚知感歎道,他雖看不清漆黑石洞裏的事物,但這陰暗潮濕的地底下,除了蟲蟻蛇鼠,誰會喜歡?
“地靈以土壤岩石為依仗,隻有身處洞穴,他們才會覺得安心,這裏比暮子河畔可好太多了。”提起地靈,葉傾雨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繼續往前走,經過幾次岔路,地洞開始往下傾斜,沿路又遇到幾間石室,裏麵無甚發現。
再往下,洞壁上開始有水漬滲出,腳下的路變得濕滑,前方終於出現了火光。
鐵鏈曳地之聲入耳,聽腳步聲,人不少。
“都麻利些,還想不想吃晚飯了,啊?”一個粗暴的聲音響起,接著是鞭子破空的聲音。
三人閃身進到靠近火光的一間石室。
石室裏點了油燈,一個身穿棕色棉袍的年輕男子坐在石桌後,突覺一陣風吹來,剛抬起眼皮,脖子已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
“想死嗎?”他麵前的黑衣女子問,聲音冰冷得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
年輕男子搖頭,眼中露出哀求之色。
“別出聲。”
年輕男子點頭。
暮影手指微鬆,卻沒有離開他的脖子,“你們是什麽人?在這裏做什麽?”
這人倒是個有眼力見的,特意壓低聲音,回道:“不瞞女俠,我們乃是稚水國人,為挖玉香珠而來。”
稚水國位於鹿隱國南邊,地靈族的地洞竟然挖到了那麽遠的地方?
“何為玉香珠?”
年輕男子一雙手顫顫巍巍地從腰間摸出一枚鳥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呈黑紅色澤,並不十分圓潤,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
正是她們方才在地洞裏聞到的香味。
孟奚知從暮影身側探手接過玉香珠,放在鼻下嗅了嗅,又對著燭火仔細瞧了瞧,再遞到葉傾雨麵前,“阿雨你可見過這東西?”
“見過。”葉傾雨頗為嫌棄地避開孟奚知的手,抱著小雪坐到牆角的石凳上,不欲再言。
“你們挖這玉香珠所為何用?”孟奚知識趣地收回手,問那年輕男子。
“玉香珠乃靈丹妙藥,能起死人,肉白骨,有市無價,隻這一枚,就足夠一家老小一輩子衣食無憂。”
孟奚知笑,“真有這麽神奇?”
年輕男子倒也不隱瞞,將所知盡數告知,“可惜出去時官爺會搜身,這麽好的東西,咱們這些人可無福消受。”
“那些挖玉香珠的都是什麽人?”
“都是些流放到邊境的罪犯,和別國的俘虜,也有一些路邊的乞丐,隻能幹活,沒得酬勞。”
孟奚知又問:“那你呢?”
這人手腳並無鐐銬,一開始的驚嚇過去之後,已能平心靜氣地回話,可見不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