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日子很快就慢慢的流逝了,處暑也悄悄的過去了,韓雅然在每天的哀歎中還是把每天劃分的數目給看完了。
她這人沒啥優點,就是記性好,隻要她記住的字,她會連那字出自那本書的第幾頁,第幾列的第幾個字都能說的完完整整。
而她的反常也引起了韓逸風的注意,畢竟一個從來都不怎麽碰書的人,突然一下這麽熱衷看書,怎麽想怎麽奇怪。
而且韓逸風今年也準備參加秋闈考試。
所以等他又去韓雅然那裏看了看她平日裏看的書,便知道這些和秋闈考試有關。
這些書裏麵全是曆年秋闈考試出現過得題目,而且裏麵所有的答卷都是當年的前二十名的真實答卷,而韓逸風因為有著韓相國的便利,自入學起便會把每年所有入選的考生的答卷看一遍。
所以看了幾篇他就猜到了韓雅然的目的。
“你想考今年的秋闈。”韓逸風說的很平淡,他不是在質問韓雅然,而是在等一個答案。
“嗯。”韓雅然現在腦袋已經有些發昏了,隨口答了一句,突然發現不對,立馬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韓逸風那張充滿疑惑的臉。
“你怎麽會知道,舅舅告訴你了?”韓雅然驚呼,難道是舅舅告訴他的,她明明讓舅舅保密的,就是害怕韓逸風知道,韓雅然此刻懊惱啊,果然不能相信舅舅那個大嘴巴。
“不是,我自己看出來的。”韓逸風搖搖頭,“這些都是曆年秋闈考試出現過得題目,上次隻是我沒細看,這次一細看,便看出來了。”韓逸風說道。
“啊。”韓雅然一時語塞,“那個,我……”
怎麽辦?怎麽辦?韓逸風知道了,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韓雅然有些苦惱,用手捂著眼睛,透過指縫偷偷的看了看韓逸風,此時的韓逸風眉頭緊鎖,一臉正色的看著韓雅然。
“那個,我可以解釋的。”這話說的韓雅然自己都差點咬著舌頭。
“為何?”此刻的韓逸風確實心中有很多疑問,雖然他不反對女子入仕,但是若是那個女子是韓雅然,他卻是反對的。
從小韓翊鳴對他和韓雅然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韓翊鳴對韓雅然一直以來完全是放養的方式,但是韓逸風不同,韓翊鳴一直對他說,一個男子必須德才兼備,有能力,有擔當,所以對韓逸風而言,韓翊鳴對他比對韓雅然嚴格多了。
所以從小韓翊鳴便帶著韓逸風慢慢的接觸了所謂的官場,官場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他都有所目睹,而且其中的艱辛也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光鮮的。
所以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想到,從小在愛護中長大的韓雅然根本不適合官場,但是他想知道為什麽,是什麽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個,我我……。”雖然心裏理由萬萬千千,可是麵對韓逸風,韓雅然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我不同意?”韓逸風的話斬釘截鐵,根本不給韓雅然拒絕的機會。
“你,不帶你這樣的。”韓雅然無奈,從小韓逸風覺得有危險的事從來不會讓她做的,即使韓雅然偷偷摸摸的做,還是會被韓逸風逮住,所以至今韓逸風反對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做成功的。
韓雅然每次都對天長歎,韓逸風真真乃是她成功道路上的那塊攔路石啊。
“你是女子,入仕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韓逸風語重心長的說道,臉上一臉關心的表情。
“這女子入仕還是韓相國請奏的,怎麽就不可了,你要是不同意女子入仕,你找韓相國說理去。”隻要韓雅然生韓翊鳴氣的時候,韓雅然就會稱他為韓相國,直到氣消了才會叫一聲爹爹。
“我不是不同意女子入仕,我隻是不想你去,你以為這官場就跟過家家一樣啊,那些能進的了官場的,有幾個是心思簡單的,就你那腦子,幾條命都不夠人家算計的。”韓逸風一臉無奈,或許有些激動,聲音都急促了些。
聽聽,聽聽,這還是前幾日說她八分心思就能把整個帝都的世家女子都給比下去的人說的話嗎,此刻的韓雅然卻隻能在心裏腹議。
“不是還有你和韓相國嗎,有你們給我撐腰,我還怕什麽呢。”韓雅然安慰著韓逸風。
“就是有我們才更不能去。”韓逸風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著韓雅然,又說道:“你可知,在這整個炎國,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相國府,你要入了仕……”
“會拖你們後腿。”韓雅然打斷韓逸風的話,不怒反而笑了。
韓逸風擔心什麽她都知道,在她眼裏那相國府裏永遠都是一片祥和,那是因為韓翊鳴把所有的陰謀詭計,肮髒之事全都擋在了那扇相國府的大門外,韓雅然不是傻子,自然懂的這個道理,隻是此刻的韓逸風太激動了,韓雅然得想個法子讓他安靜下來。
果然,韓雅然的此話一出,剛才激動不已的韓逸風一下子氣勢就消失殆盡,連忙解釋道:“丫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韓雅然看著韓逸風,點點頭,嘴角微微一笑。
“我也知道你擔心我,怕我受到傷害,可是哥哥,我不想做一個永遠躲在你們羽翼背後的小雛鳥,你們把我保護的太好了,就如同長這麽大,我從未淋過雨,前幾日那才是第一次,我的人生太風平浪靜了,所以我就想自己去看看這世界的不同,若是人生就這麽一直碌碌無為下去,你說還有什麽意思。”
韓雅然這幾天想了很多,或許一開始想去考秋闈考試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加上和韓翊鳴賭氣,可是這幾日看了那些學子的答卷,那些人的熱情,那些人的抱負也深深的影響了她,所以她骨子裏的那份想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念想也越來越濃烈。
“你啊,就不要擔心了,你想想,我可是韓相國府的千金,人家不是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嗎,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們家韓相國那麽厲害,我這個女兒難道還會差到哪去,管他什麽牛鬼蛇神,來了我通通消滅。”韓雅然還做了一個揮劍的動作。
做完立馬又朝韓逸風露出一臉笑意。
韓逸風被韓雅然的動作逗笑了,輕輕的握著韓雅然小小的肩膀,韓逸風生的修長高挑,韓雅然此刻隻能仰望著他。
“那好,若是你不想了,就立馬退出來。”韓逸風說道,他這個妹妹從小都是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從不願她受一點點傷害,可是現在看著她那笑容,韓逸風不知道自己支持她是不是正確的。
“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韓雅然做了一個鬼臉。
“你啊。”韓逸風無奈,點了點韓雅然的額頭,一臉寵溺。
而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了進來。
“表哥,母親請你和表妹過去一趟。”譚遠在門外說道。
他此時站在韓逸風和韓雅然的麵前,頭微微低著。
其實母親是讓下人去請韓雅然和韓逸風他們兩人的,是他主動說願意跑一趟,母親這才讓他過來了。
“遠表弟。”韓逸風說道,雖然譚遠是譚府的庶子,可是怎麽說也是他舅舅的兒子,韓逸風從小也認識譚遠,所以一直稱呼他為一聲表弟,而對譚遠的那聲表哥也是認同的。
“遠表哥。”韓雅然看著門口的譚遠,也揮手打了個招呼。
“表妹。”譚遠頭微微低著,還是那麽客氣。
“那我們走吧。”韓逸風拉著韓雅然便同譚遠去了譚柳氏處。
路上的時候譚遠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表哥今年可是要參加秋闈。”
“對啊。”韓逸風走在前麵,沒有回頭的說道,此時的韓雅然抱著他的手臂,搖搖晃晃,一臉的高興。
隻要韓逸風同意了,就萬事具備了,此時的韓雅然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遠表弟過幾年便也能考了。”韓逸風說道,炎國不同於其他幾國,每年的秋闈,雖然全國各地前幾年隻要通過地方考試的學子都能參加,但是有一個硬性要求,那就是參加秋闈者,必須當年及冠方可參加。
而韓逸風兩月前剛剛及冠,正好符合要求。
隻是今年女子是第一年,所以和男子有所不同,不用參加地方考試,隻要報名者,年滿十六歲,及笄後便可直接參加秋闈考試,所以到時候的參差不齊肯定會很明顯。
“遠表弟的地方考試可通過了。”韓逸風問道。
“今年便考了。”譚遠小心的回答道,韓逸風是帝都出了名的才子,而譚遠他現在卻在帝都排不上號。
即使他不去參加考試,在譚家他也能分到產業,但是多年的庶子生涯,讓他看清了外麵的世間冷暖。
“那就好,先預祝你通過了。”韓逸風轉過頭笑著對譚遠說道。
“謝表哥吉言。”譚遠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等到了譚柳氏的住處,韓雅然老遠便聞到了紅糖饅頭的味道。
“舅母,你又做好吃的了。”韓雅然跑進去,看著桌子上幾盤熱氣騰騰的饅頭興奮道。
這是紅糖饅頭啊,她前世很喜歡吃的。
“是啊,最近沒事做,就做了些新花樣。”譚柳氏笑道,其實譚柳氏廚藝一直不錯,小時候韓雅然想吃什麽,就是聽聽韓雅然的描述,譚柳氏都能給她做出來。
“嚐嚐,我前幾日在廟裏,嚐著味道不錯,就去找廟裏後廚的師傅學的。”譚柳氏夾起一塊,放在一個小碟子裏,遞給韓雅然。
“小心燙。”譚柳氏不忘提醒道。
韓雅然接過,用手拿起就往嘴裏放。
“在舅母麵前,你淑女一些。”韓逸風輕輕敲了一下韓雅然的手背,說道,然後又轉頭恭敬的對譚柳氏叫了一聲,“舅母。”
譚柳氏笑著點點頭,又把另一碟饅頭遞給了韓逸風,韓逸風趕緊接了過來。
“你懂什麽,饅頭就是要拿在手上吃,才有味道。”韓雅然大大的咬了一口,在韓逸風麵前一副得意的樣子。
韓逸風無奈,也隨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