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等譚澤趕到崇文樓的時候,就看見韓雅然在崇文樓門前等著他,不僅如此,旁邊還站了一個男子。
就是韓雅然之前說的不認識的人,譚澤好奇,不是說不認識嗎,怎麽還呆在一起了,不僅如此,此刻韓雅然的身上還披著對方的外衫。
韓雅然看見了譚澤,立馬揮手。
“我在這裏。”
“等晚了。”譚澤把李言也安全送到客棧,見她進了房間,便馬不停蹄的又趕往崇文樓, 就怕韓雅然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麽事,但是一看她此刻好好的,懸著的那顆心才落了下來。
“你把人送到了?”韓雅然問道。
“嗯,我看著她進的房間。”走過來的譚澤點點頭。
“那就好。”韓雅然點點頭。
“這位是?”譚澤看著旁邊的男子,一臉疑惑。
“你別管,我們快回去吧。”韓雅然拉著譚澤的手說道。
“好。”譚澤也不多問,隻是點頭說道。
“對了,衣服還你。”韓雅然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給衛雲鄰。
這是剛才衛雲鄰非要給她的,雖然韓雅然內心不似這炎國的女子,但是在大街上披著男子的衣服,想想著實不是太好,但是衛雲鄰一再堅持,說什麽晚上露氣重,而她本來就穿的不多,不要著涼了,韓雅然無奈,隻好一把把衣服拿過來,披在自己的身上。
“謝謝了。”韓雅然說道。
“不客氣。”衛雲鄰接過衣服微微一笑。
“那個, 這麽晚了,你也回家吧。”剛才衛雲鄰其實一直在陪她,韓雅然感覺的到,所以此刻對她來說,這人也沒有那麽討厭吧, 當然態度也溫和了起來。
其實韓雅然不是討厭衛雲鄰,而是討厭自己那麽難堪的一幕被對方看的清清楚楚。
“要不要,坐我們的馬車,我們送你。”韓雅然看了看他身後,他難道是徒步過來的。
“不用了,在下有坐騎。”衛雲鄰指著遠方。
韓雅然隨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不遠處,一匹馬兒正在悠閑的甩著尾巴,吃著草。
“那行,那我先走了。”韓雅然見他自己有坐騎,也不再堅持,便揮揮手,說道,“再見。”
“在下也挺期待與姑娘的再一次相見。”衛雲鄰也揮了揮手。
韓雅然沒理他,直接走上了一旁等著的馬車,譚澤看了看韓雅然,又看了看旁邊的男子,對他拱了拱手,便也跟著上了馬車。
衛雲鄰看著那越走越遠的馬車,心裏略有所思,看來這往後不多的日子裏可能會很有趣吧。
韓逸風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回的譚府,他回譚府誰都沒見,就直奔了韓雅然的臥室。
“表少爺,表小姐還沒起呢。”小竹正在院子裏坐著針線活,看見了韓逸風,連忙說道。
“那我等她吧。”韓逸風此刻反而不急了,便坐在小竹剛才坐的石桌旁。
小竹見韓逸風坐了下來,趕緊把自己的東西收了收。
韓雅然起的晚,但是她作為丫鬟是不能起那麽晚的,所以韓雅然早晨睡覺的時候,她都會做一些針線活,不僅能打發時間,還能賣些銀錢。
“表少爺,你可用早膳了,”小竹小心的問道。
“沒呢。”韓逸風回答的很溫柔,其實他骨子裏本就是一個溫柔的人,隻是有時候被韓雅然氣急了, 才會爆發急躁的一麵。
“小竹這就給你端去。”小竹說道,立馬跑開了。
因為韓雅然老是起的晚,所以譚柳氏早就吩咐人把早膳溫好,以便表小姐起床就能吃上熱乎的,而且每次都會準備很多,所以給韓逸風端上一份也不會少。
小竹小心翼翼的把早膳放在韓逸風麵前。
“多謝。”沒等小竹開口,韓逸風便說道,此刻他真的有些餓了。
“表少爺折煞奴婢了,這是奴婢分內的事。”小竹一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紅了臉,不敢看韓逸風。
剛才表少爺是在給她說道謝的話嗎,小竹內心一陣歡喜。
其實小竹在見到韓逸風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時常來譚府的表少爺了,但是她自知自己身份,所以便隻能把這份喜歡默默地藏在心裏,雖然每次表少爺來找表小姐的時候,未曾與她多說一句話,她心中還是挺歡喜的,畢竟又見到了他。
所以此刻聽見韓逸風對她道謝,心裏那是激動不已。
而韓逸風此刻卻很平靜的吃著早膳,想著他昨晚回相國府的一切。
原來,韓相國讓韓逸風回去,確實是有事,這其一,便是韓逸風是此次秋闈考試的第一名,便是當朝的狀元郎,而中了狀元郎,當然是會有專門的報喜官員上門祝賀的,但是韓逸風因為不在相國府,在加上這相國府不似一般的地方,所以韓相國讓人把喜報留下,人可以回去了,但是還是讓人給所有官員倒了一杯茶,報喜的官員也隻好照做,留下喜報,喝了喜茶,便離開了。
所以,韓逸風一回到相國府,韓相國便把喜報交給了他。
韓逸風倒是沒有多少驚喜,很平靜的接過喜報。
“你既然已經中了狀元,那這條路你就得自己走下去,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就好。”韓翊鳴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孩兒謹遵父親教誨。”韓逸風點點頭,一臉正色。
“那就好,我們家現在三人都入了仕,更要小心行事,畢竟伴君如伴虎,太高調了反而惹禍上身。”韓翊鳴又接著說道。
“孩兒知道。”
“還有雅然,唉,這孩子,從來都讓人不省心。”韓翊本來想說什麽,但是一提到韓雅然,又無奈的歎歎氣。
“是孩兒的錯,孩兒沒能勸住妹妹。”韓逸風低著頭,一臉自責。
現在他們家三人都入了仕,樹大招風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不怪你。”韓翊鳴搖搖頭,“那孩子那脾氣 ,除非她自己想通了,沒人能勸的住的,你可知道,那天她竟然把門給關了,連見都不想見我。”韓翊鳴一臉無奈,你說他堂堂相國大人什麽時候受過這氣,但是畢竟是他打了她,她心中有氣,也很正常,所以韓翊鳴即使無奈,也隻能受著。
韓逸風不說話,韓雅然那天的事,他聽譚柳氏說過,但是他卻沒有指責韓雅然,畢竟他一直相信一個道理,父母如果犯了錯,傷害了孩子,不能因為他身為父母,而去抹掉他的錯誤,這是對孩子的不公平。
當然,孩子犯了錯,依然如此。
“孩兒會好好勸妹妹的。”韓逸風安慰著韓翊鳴說道。
“罷了罷了,等她什麽時候想通了再說吧,你也別去提這事,一提,她本來心中都沒什麽了,反而你這一提啊,又給記起來了。”韓翊擺擺手,他這女兒,他還是了解的。
“好。”韓逸風點點頭。
“對了,還有一事。”韓翊鳴看著韓逸風,顏色暗沉。
“陛下決定要讓雅然去中樞令。”
“什麽。”韓逸風吃驚,“中樞令不是隸屬於大理寺嗎,那是武官去的地方,雅然參加的是文試,怎麽會。”
韓逸風是聽說過中樞令的,陛下新成立的一個部門,據說是專門為曾經深居冷宮的三皇子而設的,不僅如此陛下還讓三皇子出了冷宮,任這中樞令的中樞史一職。
三皇子,韓逸風想到這裏,突然腦中一閃,幾個時辰前,他在崇文樓遇見的那個男子,難道就是傳說中三皇子。
韓逸風一下明朗,難怪他覺得這人長得有些眼熟,那是因為他見過見過進冷宮以前的三皇子,兒時跟隨父親韓翊鳴進宮參加宮裏的宴席,那時候雲帝每次都會帶著這三皇子,還有當時的貴妃娘娘,所以那盛寵如何,不用人猜。
所以韓逸風當時雖然年幼,但是卻一直有所耳聞,那就是有人議論這三皇子會是將來的太子,炎國的下一任皇帝,即使現在還沒有冊封,但是已經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後麵貴妃身死,陛下毫不顧戀與貴妃的舊情,以及與三皇子的父子之情,直接一道聖旨便把這曾經輝煌一時的三皇子扔進了冷宮。
當時韓逸風還為他暗暗報過不平,畢竟兩人因為身份,還是一起玩耍過的。
但是帝王的決定,他也隻能在心裏附議。
所以當時聽見他出了冷宮,即使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為他高興過,但是沒曾想到現在雅然竟然要去他剛任職不久的中樞令。
“父親,陛下真的要這麽做,要不我去給陛下說,我去中樞令都可以,雅然不行,雅然她根本不會武,這中樞令不適合他。”韓逸風此刻有些著急。
中樞令在大理寺,大理寺是什麽地方,他還是知道的,大理寺監獄裏關押的犯人,基本上都是窮凶極惡之徒。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中樞令到底是做什麽,但是應該也和大理寺的日常差不多。
“胡鬧,陛下金口已開,那是你想收回就能收回的。”韓翊鳴微微有些怒意。
“可是。”韓逸風還是不死心。
“好了,逸風,陛下主意已定,這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所以我今日叫你回來,這其一就是你的秋闈考試,其二呢就是想讓你去告訴雅然一聲,畢竟那孩子現在不想見我,而且聖旨應該就這兩天便會下來,讓她好有個心裏準備,不要到時候給嚇著了。”韓翊鳴搖搖頭,他是越來越看不清陛下了。
“是。”韓逸風即使心中反對,但是也隻能無奈的接受。
畢竟他是臣,陛下是君!
“嗯,你也準備準備,秋闈的前三甲是要進宮麵聖的,時間就在後日,到時候你與我一同前去。”
“是。”
屋裏的蠟燭搖曳著,今夜不知又有多少人不能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