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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韓翊鳴是三天後到的譚府,而那時候,韓雅然撐了好幾天的高燒終於退了。


  不過高燒雖然退了,但是韓雅然卻一直還沒有醒。


  韓逸風去翰林院告了假,所以這幾日一直都呆在譚府。


  此刻丫鬟來報,相國大人來了,韓逸風一聽立馬去大門口迎接。


  “父親。”韓逸風看著明顯憔悴了許多的韓翊鳴,心裏有些微微的擔憂,這幾日朝中事物嘈雜,他的父親應該也累著了。


  “那個孩子呢。”韓翊鳴問道。


  “在裏麵。”韓逸風說道。


  “好,帶我去。”韓翊鳴往前走著。


  “是。”韓逸風說著便同韓翊鳴進了譚府。


  而譚書禮和譚柳氏還有譚澤則早早的就等在了韓雅然的房間處。


  “姑父。”譚澤一看韓翊鳴立馬叫道。


  “韓兄。”


  “相國大人。”


  譚柳氏一看韓翊鳴過來了,自覺的招呼丫鬟看茶。


  “譚兄,多謝。”韓翊鳴說道。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是雅然的舅舅,哪來什麽謝字。”譚書禮明白韓翊鳴是什麽意思。


  韓翊鳴也明白,這倆孩子要有什麽事,譚書禮這個做舅舅的比他這個父親還稱職。


  “進去看看她吧。”譚書禮說道,語氣裏盡是擔憂之色。


  這都過去許久了,韓雅然還沒有醒過來,高燒雖然已經退了,但是這人卻一直不醒,也是讓人擔憂。


  “好。”韓翊鳴點點頭,便進了屋。


  這屋子上次他來過,但是很可惜,當時連門都沒進去過。


  屋子裏一股淡淡的藥味,韓翊鳴看著那床上躺著的人,心裏竟有些隱隱的害怕。


  韓雅然躺在哪裏,安靜極了,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韓翊鳴都會覺得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孩子。”韓翊鳴坐在床沿,看著床上的韓雅然 ,現在的她那還有兒時那張牙舞爪的模樣。


  若是她醒過來,看見他,一定會想像兒時有一次那般問他吧。


  那一次,韓翊鳴又是很晚才回來,韓雅然卻沒有睡,在他每次必經之路上到等著他。


  韓翊鳴記得,那時候韓雅然不過十歲,站在那裏臉上的神色卻像一個成年人一般。


  他記得韓雅然當時問他。


  “父親,在你眼裏,是我和哥哥重要,還是你這相國大人的位子,你的陛下,你的百姓重要。”


  韓翊鳴當時是吃驚不已,但是卻沒有回答她,因為當時他隻是覺得韓雅然不過說的是小孩子的混賬話。


  便打發她去睡覺去了。


  可是現在韓翊鳴卻知道了那個答案。


  在那棲山之上,他已經做了選擇不是嗎。


  即使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外麵拚搏廝殺,他依然守著陛下,沒有出去。


  雖然危險過去,韓翊鳴第一時間就去尋找韓雅然。


  但是卻已經晚了。


  “父親,大夫說妹妹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了。”韓逸風說道。


  “就好,逸風,這幾日辛苦你了。”韓翊鳴站起來看著這個已經高過自己的孩子。


  是啊,他們都長大了。


  已經不在是那個永遠需要他保護的小孩子了。


  “父親,你這幾日才是這真的辛苦,我這沒什麽的。”棲山之事,雲帝全權交給了他的父親,韓逸風還是聽到過一些的,所以對比他這個天天守在床邊的人來說,他的父親才是真的勞累吧。


  “你啊。”韓翊鳴無奈,韓逸風這孩子永遠都是那麽善解人意。


  他的這兩孩子,性格完全不一樣,

  韓雅然的活潑灑脫完全不像他。


  而韓逸風卻更加像他一些,看著韓逸風,韓翊鳴仿佛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逸風,她若醒了,不要告訴她我來過。”韓翊鳴突然說道。


  “為什麽?”韓逸風很疑惑,雅然和父親的關係何不趁現在好好的緩解下。


  畢竟現在的時機再合適不過了。


  “照我的話去做吧,逸風,你們倆都長大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我去左右的。”韓翊鳴說道,說完他又看了看床上的韓雅然。


  她真的許久都沒有這般安靜過了。


  韓翊鳴是一個時辰後離開了,就在他離開譚府沒多久,屋裏床上的韓雅然竟有了些許的反應。


  小竹端進來一盆水,想要給韓雅然擦擦臉,但是進門的時候卻驚了一下,手裏的水盆差點掉在地上。


  韓逸風正往這般過來,遠遠的就聽見小竹的叫聲,韓逸風一驚,心裏想著難道是韓雅然出了什麽事。


  心裏想著,韓逸風的腳步越發的快了。


  “小竹,怎麽回事。”韓逸風一進門就看見正被小竹慢慢的扶著坐起的韓雅然。


  “丫頭。”韓逸風驚呼,立馬跑了過去。


  韓雅然恍如隔世的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韓逸風一臉高興,又略帶驚慌的跑了過來。


  “哥哥。”許久許久,韓雅然才開了口。


  “丫頭。”韓逸風說道,眼淚慢慢的溢滿了眼眶。


  “我在哪。”韓雅然此刻迷迷糊糊的,這裏是?

  她記得她在棲山。


  棲山。


  黑衣人。


  血,很多的血。


  還有季聞陽,歐陽……


  對,歐陽睿。


  韓雅然此刻一臉驚恐狀,想著就要下床,可是身體的虛弱卻完全不能支撐她現在的動作。


  韓逸風一看,立馬伸手,一把接住了眼看就要掉下床的韓雅然。


  “哥哥。”韓雅然眼裏含淚。


  “他們,他們,全是血,我要去救他們,我要去救他們。”韓雅然低呐著。


  她想起來了,歐陽睿把她丟下了懸崖,身體直線下降的她掉進了河裏,接踵而來的河水的衝力讓她根本就無暇顧及其他。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到了岸邊,可是上了岸後,她體力不支直接倒在了岸邊,完全失去了知覺。


  等她醒過來後,腦裏模糊不清,但是卻依然第一時間想了起來。


  “丫頭,你冷靜些。”韓逸風扶著現在完全已經瘋狂的韓雅然。


  “哥哥,我要去救他們。”韓雅然說著就往外走。


  “丫頭,丫頭。”韓逸風拉著韓雅然。


  可是現在的韓雅然卻一頭勁的往外衝。


  不僅如此小竹也在一旁攔著。


  “他們都死了。”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譚澤走了進來,一臉沉思的看著韓雅然。


  “你直接告訴她就行了。”譚澤有些無奈看著韓逸風。


  “譚澤你。”韓逸風一臉擔憂的看著韓雅然。他就是怕韓雅然受不了,剛才才不敢說的。


  而韓雅然在聽見譚澤的話後,一下愣在了原地,一臉的的不相信。


  “你說什麽?”


  “我說他們都死了。”譚澤也是有些不忍,但是還是說了出來。


  “不可能。”韓雅然掙脫開韓逸風,一臉的不敢相信。


  不可能。


  怎麽可能。


  歐陽,歐陽說會來找她的。


  還有季聞陽,季聞陽說等他們從棲山回來,就去他家,吃她母親新研究的吃食。


  還有高晨,高晨說有機會一定要帶她去他的家鄉,去騎馬,去感受一下不一樣的策馬奔騰。


  還有柴茂,那個永遠像哥哥一樣關心她的人。


  還有唐樾,那日的兔子花燈,她還一直掛在屋裏,保護的很好很好的。


  “不可能。”韓雅然哭著,嘴裏不停的說著不可能。


  怎麽可能,前幾日他們都還在與她說話的,還和她一起去中樞令。


  “你騙我。”韓雅然雙眼模糊的看著譚澤,見譚澤沒回複他,又轉身看著韓逸風。


  她好想此刻韓逸風能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譚澤在騙她。


  “丫頭……”韓逸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衛雲鄰呢。”韓雅然看著韓逸風的樣子,韓逸風從來都不會騙她。


  雖然心裏害怕,韓雅然終於還是問出了心裏的那個名字。


  韓逸風微微一愣,還是如實的說了出來,“三皇子歿了,過幾日便會葬入皇陵。”


  就在韓逸風說完,韓雅然承受不住的跌到了地上。


  雖然那一日,那一箭,讓韓雅然不敢相信,可是現在卻隨著衛雲鄰的身死而煙消雲散。


  “丫頭。”韓逸風和譚澤一看都趕緊去扶韓雅然。


  老天爺真的很殘忍,為什麽要獨獨留下她一人。


  韓逸風抱著韓雅然,一臉心疼的說道。


  “我知道你傷心,但是你要養好傷,不然他們的心意就白費了。”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韓逸風還是猜想了一些。


  韓雅然能活著,一定是中樞令的那些人在生死危機之間給她爭取的一線危機。


  韓雅然愣愣的跪在地上,完全不顧自己現在隻穿了一件中衣。


  這幾日天氣稍涼,屋子完全有著絲絲的涼意。


  那一日的一幕一幕在腦海裏回放。


  歐陽睿抱著她衝向懸崖邊上的時候,其他人仿佛有默契一般的為他掃清了那通向懸崖邊上的那短短的一段距離上的障礙。


  “過幾日三皇子會從皇宮出殯,若你要去,我就去準備。”韓逸風的話在這安靜的屋裏響起,又陷入了平靜。


  “那其他人呢。”韓雅然沉默了許久才問道。


  “其他人都暫時安置在大理寺裏,大理寺卿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他們的親人,好像隻有季聞陽,因為他家就在帝都,所以前日便被家裏人接回去了。”韓逸風如實的說道。


  “我想去看看他們。”韓雅然慢慢的說道。


  “好。”韓逸風點點頭,此刻的他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來拒絕韓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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