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宛城失守
“我愛你，因為愛你，我一步步的退讓，可我的退讓，就換回你這樣的回報麽？我的真心你就真的舍得當成糞土一樣踩在腳底下嗎？”王允使勁的扯了我一把。
許是氣極，他的手沒有抓牢，我被甩了出去，直直的朝著桌子撞去，我下意識的縮了身子抱住肚子，可彎下腰的高度就是我的腦袋沒有半分轉寰的直接磕上了桌角，頓時，鮮血橫流……
“霍水，你瘋了麽？”血蒙了我的眼，我傻笑著看著我麵前的王允也跟著變成了紅色。
這是本能，一個身為母親的本能，王允有資格怨我，可我卻要保護我的孩子，為了他，我毫無怨言！
王允手忙腳亂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白色的粉末倒在我的傷口上清涼的感覺沒有一點疼痛，他撕了我的床單，扯了布幫我包紮傷口，不過動作粗暴，應該是氣不順，故意在我的傷口上按了按。
“你就這麽愛他麽？”王允站了起來，問。
沒等我再說話，他就癱坐在桌子邊，苦笑，“我這又是犯得哪門子的傻？你若是不愛他，怎麽可能連命都不要了？”
王允現在的狀態不好，，他不一定能聽進去我的話，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直接放棄，“子默！宛城危在旦夕，我隻是擔心！”
“愛也好，擔心也罷，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走？怎麽走？”
“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了，既然能來，自然就能走！我隻問你，要不要跟我走？”王允慢慢朝我伸出手。
白玉一般的手，掌心沒有繭子，隻右手虎口還有食指處稍稍粗糙，就是這樣一雙手，怎麽能把一個粗使小廝扮演的真實呢？
“……”我看著他的手，咬著唇。
我的肚子裏是曹昂的孩子，曹操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我如果離開，回到王允身邊，究竟算是什麽？
水性楊花！
這四個字閃出我的腦海的時候，我被激的一顫。
我……不能跟他走！命運就是這樣，我跟他鬥，可受傷的都是我周圍最親的人，而最終妥協的還是我。
“這就是你最終的決定麽？”王允放下手，放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
“子默，我很快就要嫁給曹昂了，他才是我孩子的爹！”我狠下心道。
“阿水！你會後悔的！”王允道，一臉的傷，絕然轉身。
不受控製的，我追了出去，可等我到了門邊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這句話像咒一樣在我耳邊不斷地響起，我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曹操的壽宴我終是沒有去，我告訴曹昂我不小心撞了頭，他雖然不信的打量了我，可我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他也沒有辦法。
我被人襲擊，小丫鬟照顧不利，我隱瞞了事情的真相，她感激我，自然也跟我一個鼻孔出氣，不會亂說什麽，更何況，後來的一切，她應該也不知道，王允究竟是什麽模樣，她大概都沒有看到。
樂器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裏，睡是睡不了了，我心裏煩躁，和衣躺在床上，看著床帳的頂……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腦子裏隻盤旋著這五個字，不知什麽時候我竟然睡著了……
夢裏好吵，男人喊，女人叫……我猛地睜眼，卻發現這聲音並沒有消失，它竟然是真實的。
怎麽了？不是正在開宴席麽？可怎麽聽不見絲竹樂器的聲音，卻是這麽多人的吵雜聲？我坐在床上喊了兩聲，沒有人應。這房間裏的丫鬟居然也沒了？沒辦法了，我隻好穿鞋自己去看看外麵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拉開門的時候，一個男人正衝這這邊撲了過來，我們被彼此嚇了一跳，他沒有料到我會開門，而我也沒有想到門外站著他。這人滿身是血，手裏拿著把大刀，而那刀刃上還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著血……
隻一眼，我的心就沉到了穀底：黃巾軍借著機會殺進城了！
因為那人的袖子上分明係著一塊已經失了顏色的黃巾……
“嘿嘿！今天絕對是賺了！”那男人獰笑著伸手，想要扣住我，可還沒碰上我的衣服就被一把利劍戳了個透心涼。
劍穿過他的身體，腥甜帶著溫熱的血嗞了我一臉，我捂著嘴，連哭都不會了……
“玥兒！玥兒！”曹昂搖晃著我的身體，不停的叫著我的名字，“你怎麽樣，怎麽樣？”
我盲目的看著曹昂滿是鮮血的臉，隔了好一會才找到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他。
驚嚇，再也壓抑不住，我撲進他的懷裏，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嚇到你了！”曹昂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安慰我，“我不該那樣著急的！”
“可……”他稍稍將我推離，“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們沒有時間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拚命地搖著頭，我知道曹昂想說什麽，我想要拒絕。
隻是這事實卻太過於殘忍，由不得我拒絕，我清楚地聽到了曹昂接下來的話，“黃巾軍混進來了，宛城，保不住了！”
“少爺！兄弟們快頂不住了！”沒等曹昂再做詳細的解釋，一個男人就湊了過來，這人我認識，他是當初找過我的那個跟於禁稱兄道弟，被於禁稱之為趙賢弟的人，“少爺，走吧！”他又焦急的催了一遍，“有什麽話出去再說，這檔口不是能耽擱的時候！”
“嗯！”曹昂不再多言，抱起我就走。
熟悉的過道，不知走了多少遍的回廊，到處都是屍體，血流了滿地，我閉著眼睛捂著嘴，窩在曹昂的懷裏，一動不敢動，不是我軟弱，隻是我知道，我是他的軟肋，我，決不能讓他分心！
鮮血從曹昂的臉上淌下來，掉在我的臉上，當廝殺聲漸漸小了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我們在哪裏了。
“趙大哥，父親呢？”曹昂放下我，又環顧了周圍，才對那趙姓男人開口。
“這……”那男人看了看其他人，終是抱拳垂下頭，“說好了是這裏，可大人現在沒有出現，屬下無能……自領……”
我的心裏忐忑著，曹操沒有消息，華佗和郭嘉跟他在一起，那樣危急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窸窸窣窣！”
“誰？”趙姓男人請罪的話並沒有說完，這突然的聲音讓他警覺的橫了刀攔在曹昂麵前，而其餘人也都拿出兵器將我和曹昂護在中心。
“廷佑！”
一個疲累的男聲遠遠地傳來，我模糊能看見十幾個人的身影。
“大人，是大人！”趙姓男人明顯的激動，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曹昂拽著我，那幾個侍衛也跟了上去。
果真是曹操，隻是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臉色蒼白，居然還被於禁背著。
“父親，你怎麽樣了？”畢竟是父子，曹昂見他如此，自然有些著急。
“老爺中了毒箭，箭我已經取出來了，隻是沒有藥，餘毒還沒有解！”華佗道，他滿臉的汗水，這邊肩膀掛了彩，滲出一片鮮紅；那邊肩膀上居然還扶著一個人。那人垂著頭，隻穿著單衣，像是被人從病床上揪起來的一樣，軟綿綿的。他似乎已經暈了，而我隻能看見他瘦肖的不得了，肩膀處的骨頭將衣服頂的老高，老高。
於禁慢慢放下曹操，滿臉的愧色，“屬下無能，害老爺……”
“跟你有什麽關係？”曹操也是狼狽的不得了，不過雖然受了傷，精神卻還不錯，“是我大意了，居然中了張繡那小人的陰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於禁這個大老粗難得說了句合適的話。
可這樣直白的話，此刻卻是最鼓舞人的，曹操握拳，“我定讓他再無翻身之日，今日之仇，若是不報，我曹操誓不為人！”
…………
我在人群裏掃了一圈，又掃了一圈，不過就是那麽些人，我看的清清楚楚，於禁，於止，華佗，還有幾個士兵，該在的人都在了，可我獨獨沒有看見郭嘉……
心不由一沉，郭嘉他不會……不會……
“哈哈哈……”寂靜的夜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而伴著這大笑，周圍亮起十幾個火把，瞬間將暗夜照的如同白晝。
“曹阿瞞！剛才是你放話說想要我再無翻身之日麽？”一個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問，他的語氣狂妄，像是聽著了笑話一般，學著曹操的語氣又重複了曹操剛剛說的話，“我定讓他再無翻身之日，今日之仇，若是不報，我曹操誓不為人！”
這人國字臉，小眼睛，下巴處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痦子，與大家口口相傳的張繡的模樣不差分毫，不用再猜，他一定是張繡！
“那蠻子說了什麽？”張繡側著身子跟旁邊一個同坐在馬上的人打趣，“我好像聽他說，想讓我再無翻身之日？”
“他確實那麽說了！”旁邊一個男人補充，“那蠻子還說，今日之仇，若是不報，他誓不為人！”
“誓不為人？”張繡咬著牙，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