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死與共
“今日這仇,你是報不了了,等你見了閻王爺就求求他,讓你投了豬胎吧!”張繡冷聲道,提著大刀的手就要揚起。
“繡哥!”旁邊那坐在馬上的男人搭了話,“繡哥難道忘了,浩哥的仇還沒有報,怎麽能讓他們死的這麽輕鬆?我定要抓住那該死的曹昂,替浩哥報仇!”
重情重義的一番話,讓張繡心緒澎湃,“寶慶,不愧是好兄弟!”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浩哥若是在天有靈,一定會因為有你這麽個好兄弟深感欣慰!”
“去吧!給你個機會,讓咱們都看看你是怎麽給你浩哥報仇的!”
“繡哥你看好吧!”那被喚作寶慶的男人趕馬走了過來,“誰是曹昂,不是縮頭烏龜的就給老子滾出來!”
於禁哪裏受得了別人這麽奚落自家的主子,他單手握拳,向前邁了一步,“少爺,我替你去!”
“他找的是我,你替我去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我還怕了他?”曹昂臉上掛笑看了我一眼,“你隻要幫我把她照顧好,就算是你立了大功!”
“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回來!”曹昂掰開我拽著的他的袖子,又握了握我的手。身後的小兵遞來他的寶劍,曹昂顛了顛,卻又拿劍換了把長槍。
那寶慶人在馬上,曹昂本就處在劣勢,若是拿劍,怕是勝算更低。
他提著兵器走了出去,“我就是!”
“好小子,算你有種!”寶慶臉上鄙夷的神色稍稍收斂,露出一抹英雄相惜的敬佩,“聽說是你殺了我們浩哥,今天我也不占你便宜,咱們單打獨鬥,我先來會會你!”
寶慶一手捏著馬韁繩,腳尖一勾,駕了馬奔著曹昂就過來了,他的手臂間搭著的是一柄劍鋒,銀白色的長劍沁出一股子的寒氣。曹昂的背影挺得筆直的,仍舊站在原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說曹昂的武藝精進,但我瞧那寶慶也不是善與之輩。
噹!
短兵相接,耳脈裏盡是刺耳的兵器相交的聲音,就如同指甲刮過了鋼板一般聒噪刺耳。
曹昂正氣淩然,長槍在他的手裏如同是黑龍騰龍,接連將寶慶甩過來的長劍之姿隔離於槍鋒之外,但是,寶慶高坐在馬上,即便曹昂使的是長槍,他任然占盡了先機。
一個回合,兩個回合……
曹昂的攻勢很讓人費解,先前我還覺得是無意,可越往後我就越覺得不對。他好幾次以身犯險,誘逼寶慶襲擊他,那模樣哪裏是打鬥,分明……分明是在送死。
我看了看於禁,他的眉頭也擰的很緊,這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一顆心提在嗓子眼,我看的心驚膽戰,眼睜睜的看著寶慶利劍橫過,貼著曹昂的頰……
“昂哥哥!”不可遏製的我喊了一聲。
“小姐!”於禁攔著我,低聲道,“少爺不會有事的!”他的語氣很堅定。
曹昂不會有事的!
我從來沒想到自己竟是這樣的沒有用,甚至是直接拖了曹昂的後腿,我哪裏知道我那一聲不大的呼喊直接讓曹昂分了神,他扭頭看我,寶慶的劍回勢後再次逆著削了回來,曹昂躲避不及,利劍直接掃掉了他的一縷頭發,不過曹昂腳下挪動,迅速地彈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哼!還道你有多厲害,不過是用了計策而已,否則浩哥怎麽可能死在你手裏?”馬上的寶慶吹了吹劍鋒道。
他也是滿臉的汗水,隻不過仗著占了便宜嘴上不饒人罷了。
“不過我怎麽聽到女人的聲音?”寶慶收了劍,向前傾著身子,“這種情況也帶著女人一道逃?你還真是重情重義!”他抽了抽鼻子,忽的邪魅一笑,“隻是不知道是你娘還是你媳婦?”
於禁不著痕跡的挪了一下,他的身子向前堪堪將我擋在了陰影裏,再加上本就是黑夜其他人漫無目的的看過來,自然發現不了我。
“你若願意叫,我想她不會介意應你一聲!”曹昂道,一甩長槍,又迎了上去……
長槍在他的手腕間輕轉,刮破了氣流迎麵擊向了寶慶,寶慶側身一避,便沒有看到曹昂襲向他的右腿,整個人被踢翻馬下。
隻一眨眼的功夫,套在馬頭上的韁繩已經轉了人,被曹昂拽在了手裏。他一拍馬背躍上馬背,手下用勁,隨即控製了胯下的駿馬。
馬兒嘶了一聲,揚起前蹄,一人一馬說不出的奪人心魄。
搶馬,我的眼波一閃,這才明白曹昂的真正動機,他不是為了與寶慶單打,而是為了他胯下那匹好馬。
寶慶落馬後,以右腳尖為基點,在地上輾轉身姿,曹昂已經達到自己的目地,此時隻想擺脫他,哪料寶慶不肯善罷甘休,長劍再次刺了過來。
曹昂心急,右臂一用力,竟用長槍卷了利劍的劍身,寶慶手中的長劍形態,崩啦一聲,劍身應聲斷裂。
曹昂長腿一伸,借著手指韁繩的力道,將翻飛起來的劍尖以腳掌之力猛插向了寶慶的前胸,寶慶避開不及,胸膛上隨即劃開了銀白色的弧影。
鮮血四散,如同是散花般,寶慶低頭瞧了一眼,胸膛上已是一道血痕。他自然不忿,在曹昂長槍未收回的時候,手掌生力擊向了那槍頭,長槍崩裂成兩段,槍頭被寶慶一把抓住,就在曹昂抓著韁繩不放的左臂因著右手腕握槍回救不及的情況下,寶慶一躍而起,捏著槍頭朝著曹昂的左手一插到底……
我心下一沉,曹昂的左手.……
“不過是匹馬,也不是什麽好馬,難道曹大公子也看的上?”寶慶按了按胸口的傷,笑著問坐在馬上的曹昂。
他傷跟曹昂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心情越發的好,“既然您看上了那我幹脆做了這人情,送給你也好!不過您也是,要的話直接說,雖然咱們不怎麽熟,可我也不是那小氣人,哪裏犯得著您命也不要了,隻為著這樣一匹畜生?”他佯裝嗔怒,回身指了指張繡,“我繡哥那裏還有一匹,你要是真的喜歡,我繡哥也不是那小氣人!”
“那是自然,不過我這一匹要貴些,你要是真的喜歡就用蠻子的項上人頭跟我來換吧!”張繡說完話,頗自得,仰頭大笑起來。
“那還真是謝謝了,不過這一匹足以!”曹昂高聲道,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了於禁,用力的握了他的手。
“少爺!”於禁大驚,可這聲少爺卻出自幾個人的口。
趙廷佑,於止的臉色也跟著蒼白的不像樣子。
這些人相處多年,戰場上同吃同住,讓他們早已有了非同尋常的默契,隻一個眼神是什麽意思,彼此都清楚的不需要再有語言來加以解釋。
曹操本就失了血,此刻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昂兒!玥兒還在這,你也是要當父親的人了,凡事……”
“父親!”曹昂彎著唇,衝著他笑了,可就在曹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右手為刀,一掌劈在了曹操的頸項。
曹操一個字也沒說就暈了,軟倒的身體被於禁順勢攬住,“少爺!”這一聲,出自於禁之口,卻比剛才更為悲愴。
因為,一切,已成定局,一切,都無可更改!
“昂兒不孝,還望您不要埋怨我!”曹昂衝著已經昏迷的曹操拜了拜,吩咐於禁,“帶著華佗!”
困獸之鬥,破釜沉舟,這兩個詞來形容現在的局麵或許最為恰當。
曹昂是子,曹操為父,自古父債子償,那麽如果是死呢?我從未懷疑以曹昂的為人,自然是不會有絲毫猶豫的替了曹操,而此刻,不就是這麽一個情況麽?
如果結果橫豎一死,何不拚了全力再博一次?
“玥兒,你怕麽?”曹昂握著我的手,站在最前麵,而其餘人都呈作戰姿勢擺好了姿態。
我本來是該跟曹操一起走的,可我大著個肚子,雖然外人看起來不顯,可跑起來究竟有多麽不方便卻也隻有我自己清楚,於禁要照顧曹操還要保護華佗,又怎麽分得出精力照看我?
“不怕!”我回握了曹昂一下,道。
我站在他左側,順著他肩膀留下來的血糊了我一手,卻也將我所有的恐懼壓了下去。
我,其實早該死了!
“哎!大哥!那曹蠻子跑了?”寶慶眼尖,雖然站在地上,卻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跑了就跑了吧!”張繡冷哼了一聲,答得無所謂,“他一個中了毒活不過幾個時辰的人還能折騰起什麽大風浪?”
“哦哦!也是!這麽比起來,倒是這邊的更有意思!”寶慶忙不迭的點頭,又將視線轉到了我們這邊。
“哎!”這麽一細瞅,寶慶又是咋咋呼呼的叫了一聲,“還真有個女人!”
“我看得見!”張繡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對著曹昂道,“看樣子你對她倒是不錯,這麽會怎麽就舍得她跟你陪葬了?”他砸了咂嘴,“雖然髒了些,不過也該是個美人,你不懂得憐香惜玉,倒是鬆了美人,讓我來替你好好疼愛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