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兔子和曼陀羅
“還真的是有緣,我也走這邊!”這句話像極了沒話找話的紈絝子弟慣用的台詞,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多了那麽幾分讓人不得不信的力量,“姑娘怎麽稱呼?不介意的話可否告訴在下?”
他不再深究我的身份,怎麽都好說,不過我還是多留了一個心。
“白采年!”我道,用了當初跟采薇假裝姐弟時候的名字。
“白姑娘!”他在馬上一拱手,“在下姓張名遼,年紀應該比你大,若是不嫌棄,你可以叫我一聲張大哥!”
這人也真是有趣,倒是會攀親戚。
“張大哥去哪?”既然你會攀親戚,我自然也能自來熟。
“居無定所,四海為家!”他道。
雖然他看著不壞,但當真這麽淡泊名利麽?倒也不像!因為他很快就說了句話肯定了我的想法。
“你脖子上那塊玉倒是不錯!隻是可惜了,缺了一塊,否者也算得上價值連城!”
我在張遼掛笑的目光裏將玉白菜裝進衣服,他既然認得,我也沒必要再解釋,越解釋越麻煩。
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伴,我還真有些手足無措,張遼不是個善茬,至少我想甩了他不是那麽容易。
“你歇著唄!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我也不能虧了你這麽一聲是吧!”張遼從我手上簽過馬韁。
“這……”我有些猶豫。
天已經黑了,整整一個下午了,我找了若幹個機會想要擺脫他,可這張遼怎麽甩都甩不掉。
“若是心裏過不去,你就去生堆火!”他扭頭對我說,臉上掛著笑。
我悶頭愁苦著一張臉一邊撿柴,一邊尋思著怎麽跑,不要馬自然是行不通,而這張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露出想要傷害我的意思,我真的要跑麽?
我側身望了望張遼,他已經栓好了馬,伸出手順勢在他的那匹身上拍了拍,那馬似通人性,在他手上蹭了蹭,引伉長嘶了一聲才低頭在地上尋覓吃食。
好一個人馬情深,你們倆哥倆好,難道還真缺一個見證麽?我在心裏誹測著張遼,誰知他忽地轉頭,直直的撞上我的視線,我一驚,急忙低頭假裝尋覓柴火的樣子。
坐在火邊,我取了包袱裏的麵餅,分了一半給他,張遼雖然沒說話,可接過去的時候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瞧瞧吧,就他這模樣的,比我還要難伺候的現狀,不說他以前錦衣玉食,可居無定所四海為家跟他也扯不上什麽關係吧?
這情況越發的堅定了我逃跑的決心。
等他睡著了,我就跑!
“嘿嘿!看來有好吃的了!”張遼惦著手裏的一個把玩了很久的小石子道。
一隻倒黴的兔子從我們麵前竄過去,張遼也不客氣,嗖的飛出一個石子,那兔子蹬了蹬腿,就再也沒動彈。
“我去洗洗幹淨!”張遼放下手裏的幹糧,走到兔子身邊,揪著兔子耳朵對我道。
我看著那死兔子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我不聽話他也會一個石子結果了我?
張遼並沒有等我的回答,就朝著旁邊走了過去。
究竟,要不要逃?現在?
我們右手邊是一條小溪,馬就拴在左手邊不遠的地方。隻是可惜他張遼現在離我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他的武功我已經見識了,要是我還沒跑到馬那邊,他就甩我一個石子,我要怎麽辦?
或許等他睡著?我糾結著,無意一瞥卻突然看到一株綠色的植物,這植物葉大,邊緣銳淺裂……
我的心瞬間沸騰了,因為這株植物我認識。
這年代打仗的時候頗多,華大哥致力於醫藥研究,他一直在找尋一種能夠讓人暫時昏迷不知到疼痛的藥物,他嚐試了很久,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曼陀羅上,這種植物簡直是天生的就是為了麻痹人的大腦而存在的,它可以在一盞茶的時間裏麻痹一個人,停止他身體的所以功能,讓他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可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卻不影響身體的其他功能。
“玥兒,你可知很多當兵的並不是真的傷的多嚴重結果死了,而是在施救的過程中無法忍受那疼痛,生生疼死的……”即使閉上眼我現在也能想起華大哥眼中當時燃燒的熊熊熱情之火,他捏著株曼陀羅,“或許它就能改變這種現狀。”
還真是天助我也,我揪過那株曼陀羅放在了身側,連手指都開始顫抖了。等到張遼拿著已經用木棍串好的兔子回來的時候,我主動請纓,攬了烤兔子的活計。
張遼不信的看了看我,遲疑了一下將兔子遞給了我,“看白姑娘的模樣不像是幹過粗活的模樣,倒是真沒想到姑娘也會這些!”
會?我哪裏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是給我個廚房,我做出什麽好吃的不足為奇,可現在,能吃就不錯了,我不過也是趕著鴨子上架,被逼到這份上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打了個哈哈搪塞過他的話,開始烤兔子。我不斷翻轉著火上烤著的兔子,雖然心中忐忑,可麵子上卻是絕對的專業。
開始的時候張遼不放心,還一直盯著我看,到了後來他幹脆扯了塊布擦他那泛著青綠色寒光的長槍去了。
我故意磨耗著時間,可過去了很久後,張遼還在耐心的擦拭著他的長槍,頭都不帶抬一下的。我瞅準機會,揉碎了曼陀羅的枝葉,將那綠色的汁水塗在了兔子身上。因為他怕讓我,我隻塗了身上,兔腿的地方完全沒有塗。
“喏!”當這隻兔子被我烤的外焦裏嫩的時候,我將兔子遞到張遼眼前,我相信,若是有調味的東西,這兔子一定會很好吃,因為這味道即使現在聞起來,也還真的不賴,我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果真,跟我猜測的一樣,張遼讓了我,他揪下一隻肥碩的後腿,遞給我,“白姑娘也嚐嚐!”
我也不跟他客氣,反正腿上是幹淨的,吃了也無妨,我接過兔腿,當著他的麵使勁咬了一口。
並不是我餓,我不過是想要安他的心,讓他放心吃了這經過我手的兔子,我心裏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隻是沒承想這兔子的外皮已經不燙了,可我一口下去,裏麵的溫度卻依舊灼人,我的嘴皮,口腔,一時還真有些受不住。
我呸的一聲吐了出去,隻希望別燙傷了嘴。
張遼見我的囧樣沒有半分同情,仰頭大笑起來。
笑吧,笑吧!接下來等你真的倒了,有讓你哭的時候!我坐回原來的地方,慢慢啃著兔肉,一邊悄悄觀察張遼。
他也揪了一隻後腿,不過畢竟是男人,飯量胃口自然比我大,他很快吃完了後腿就開始撕扯兔子身上的肉。
看見他將那身上我塗了曼陀羅汁水的兔肉塞進嘴巴,我心裏的激動之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誰料張遼隻吃了一口就停了嘴,他詫異的看了看手裏那隻已經沒了腿的兔子,又看了看我。
糟了,他該不會是發現了吧?我的心開始嘡嘡……
“這兔子怪了,身上的肉倒是比那腿上的更加鮮美,”張遼困惑的道,“白姑娘也嚐嚐?”
他又將那兔子湊到了我的麵前。
這不是在開玩笑麽?他不知道我加了料,可我自己還不清楚麽?我親手抹了曼陀羅汁水,我怎麽可能去碰?
我又咬了一口兔肉,晃了晃手裏的兔子腿,含糊不清的拒絕,“夠了,夠了!”
張遼也沒有堅持,見我拒絕又將肉收了回去。
一隻兔子,很快就被他解決,這風卷殘雲的勢頭還真是看懵了我。
張遼打了個哈欠,擦了嘴巴一下,將自己的長槍擺在身邊,靠在樹根上抱胸對我道,“白姑娘也早些休息,明早咱們還要趕路!”
我點點頭,就著那兔腿又咬了一口。他打了個哈欠,終於閉眼。
咱們?誰跟你咱們,我要一個人跑路了,我心裏想著,耐著性子等著他睡著。
隻要他睡著了我就跑,天南海北的,這麽多的地方,你上哪去找我?
藥效終於起了,張遼閉眼沒一會就打起了鼾,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本該是刺耳的,可我這時聽起來卻覺得如聽仙樂一般。
隔了好一會,等他的鼾聲越發均勻的時候我才輕輕叫了他一聲,“張大哥!”
他沒動,鼾聲未減。
“張大哥!”我提了聲,又叫了他一聲。
他依舊沒動。
我該上去碰碰他麽?確定他究竟有沒有睡熟麽?冒著他突然抓起身邊那長槍給我那麽一下的危險麽?那杆凶器在他身邊兀自折射出幽冷的光,我舔了舔嘴巴,這膽量我是沒有,不過,這麽喊他不搭理,應該也是睡熟了。
我拎起包袱,在身上綁好,慢慢地挪到拴馬的那棵樹下。期間我回身看了張遼一眼,他依舊在熟睡。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一顆心緊張的不得了,張遼明明已經被我放倒了,可周圍蔓延著一股子緊張不安的氣息將我牢牢包裹。
我伸手探向韁繩,而成功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