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風景(加更)
雷袞推著蘇幕遮的輪椅離去,白闕一把抱走姬瑤花懷裏的幻影神貂,跟在蘇幕遮的身後。
林嫋嫋急忙叫道:“欸,等等我!”急忙追上蘇幕遮一行。
姬瑤花立即眉開眼笑,也跟了上去,這意味著她又能和幻影神貂在一起了。
李弘冀望著他們的身影逐漸在自己的視野裏縮小,有些感慨地問:“紫蘇,我是不是錯了?”
“奴婢不知道什麽對錯,隻知道王爺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李弘冀掏出一條錦帕,小心地擦拭鐵槍上麵的血漬:“其實,以你這一身功夫,在江湖上很容易就能闖出一片自己的天空,跟著我隻怕屈了你呢!”
“王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弘冀看到紫蘇眼眶閃爍淚花,伸手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發:“傻瓜,怎麽會呢!”
在紫蘇的記憶裏,李弘冀從未對誰這麽溫和地說話,紫蘇一時情緒激動,淚水就如決堤的洪水衝出眼眶。
這倒讓李弘冀慌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
紫蘇搖了搖頭,別過身去,拭去淚水。其實,她沒有告訴他,他就是她的天空。雖然這片天空沒有陽光,永遠都是陰霾,可是她就願意活在這片天空底下。
……
本來,林嫋嫋以為進入後周境界是件麻煩的事,隻能抄荒山小路走,因為稍大一點的城池都要文書才能放行。但是她忘記了一句著名的俗語:有錢能使鬼推磨。姽嫿山莊出來的人,錢自然不在話下,他們又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守城將士對他們也無防備之心,加上有錢收,樂意行個方便。於是一路下來,通行無阻,不日抵達開封。
一行五人,住進開封最大的客棧,林嫋嫋驚訝地發現,這家客棧的店號也是影視劇經常出現的老字號:來福客棧。
白闕吩咐小二準備酒菜,五人圍著一條方桌坐下,蘇幕遮此刻已經知道林嫋嫋所謂天女的身份,小聲囑咐:“林姑娘,開封乃是大周京師重地,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你要小心警惕,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林嫋嫋也有一些緊張,畢竟她這是柔軟的小綿羊已經進了虎口,隻是老虎還沒咬下去而已,於是她就點了點頭。
蘇幕遮又向白闕道:“闕兒,待會兒吃過飯後,你去博古齋買幾幅字畫。”
林嫋嫋奇道:“你們不是出來尋找蘇渾脫的嗎?怎麽反倒還有興致買字畫?”
白闕笑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大公子這是要去拜訪故人。”
“噢,這開封府還有你們的故人?”
“大周的侍中大人和凝就是大公子的恩師,大公子一身斷獄的本領就是受他啟蒙。”
林嫋嫋微微一怔:“和凝?”因為影視作品的傳播,很多人知道中國古代有個著名的法醫,叫做宋慈,著了一本《洗冤錄》。但是鮮有人知道,在宋慈之前還有一位法醫,他叫和凝。
林嫋嫋知道和凝,並非因為他是法醫的身份,而是因為他是詞人的身份,契丹稱之為曲子相公。更有考證家說,和凝與韋莊、魚玄機其實是同一個人。林嫋嫋對文史資料素不感冒,自然也沒有曆史學家的考證精神。她曾看過和凝的宮詞,老實說,他的詞除了辭藻絢爛之外,確實算不上什麽上乘之作。但也因此,林嫋嫋記住了他的名字。
蘇幕遮微笑望向林嫋嫋:“林姑娘也知道家師?”
“我看過他的詞,他似乎寫過很多詞。”
“那都是家師年輕時候的事,當時他的詞曲流遍汴洛,街頭巷尾爭相傳唱,就連契丹也知道他的名聲。林姑娘,你既看過家師的詞,想必對家師的詞也有一些看法吧?”
林嫋嫋有些為難地笑笑:“你要我說實話嗎?”
“這是自然。”
“都是一些浪詞豔曲,內容空洞,沒什麽營養。”
雷袞怒道:“好個娃子,恁的無禮!”
蘇幕遮笑道:“雷大哥莫要動怒,林姑娘說得很對。”
“大公子,和大人可是你的恩師,她怎麽可以當著你的麵指摘他的不是?”
“麵訾而不譽也,君子哉!”
雷袞愣了一愣,望向白闕:“什麽意思?”
白闕白他一眼:“叫你平日多讀點書,你偏不,看看,出醜了吧!”頓了一頓,“這句話的意思是,當麵指出別人的過失,而不阿諛奉承,是真君子!”
雷袞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林姑娘是女子不是君子。”
白闕本來對於林嫋嫋當著蘇幕遮的麵指摘和凝的詞,心中也有一些微詞,但聽雷袞話裏很有小覷女性同胞的意思,立即和林嫋嫋統一戰線:“誰說女子就不能是君子?我告訴你,你們男人能做的事,我們女子同樣可以!”
林嫋嫋暗暗點頭,她在古代遇到這麽多的女子,唯有白闕可以慷慨激昂地說出這一番話,她不禁就對白闕多了幾分好感。
雷袞不以為然:“我們男人可以站著撒尿,闕兒,你可以嗎?”
白闕麵上一紅,搖著蘇幕遮的手臂撒嬌:“大公子,你看雷大哥,為老不尊!”
蘇幕遮笑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鬧了!”
又將目光轉向林嫋嫋:“林姑娘說得很對,家師的詞雖然流傳廣泛,確實算不上什麽上乘之作。是以,他後來就將早年大部分的詞曲焚毀,他說詞曲終究隻是小道,於國於民毫無利益。這句話,對我影響很深。”
林嫋嫋發現蘇幕遮的星眸仿佛霧靄沉沉,但她卻從他的霧靄深處看到他的哀傷和沉重,更有一種回天無力的無奈。
“蘇大哥,你本來是大理寺卿,為什麽後來又不做官了?”她忽然對這一個男人有些心疼,這樣的感覺,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
白闕不住咳嗽,提醒林嫋嫋不要觸及蘇幕遮的傷疤,姬瑤花正在逗弄幻影神貂,奇怪地抬頭望了白闕一眼:“白姑娘,你的喉嚨不舒服嗎?”
白闕尷尬地笑笑:“是呀,有些發癢。”
蘇幕遮微微歎息:“雷大哥,我有些乏了,扶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