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玉碎

  似是明白了什麽，於是，範公子便將她放了下來，話一時不知該怎麽出口，他也就沒有多說。


  林惜若一臉震驚地盯著對麵的嬌玉兒，怒火迅速蔓延，占據整顆心髒。她沒有讓範公子攙扶，而是就這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去。每一步都邁得很艱難，但這點痛跟心裏的痛楚比根本算不了什麽。


  她的耳旁已然聽不進其他任何，心中隻有一句話：是她殺了他。


  再看林惜若對麵的人兒，自他中了她的毒鏢開始，便一直呆愣到現在。因為她最清楚不過，她的傳世毒鏢的毒性是何其的烈，所以她明白，他必死無疑。


  嬌玉兒一直愣怔地看著他們說著話，看著他怎樣強忍著毒性，怎樣佯裝無礙，怎樣若無其事地繼續安慰著林惜若。嬌玉兒怎麽會不明白？他就連臨死之前也不忘為她免除痛苦，就連臨終之言也隻為她考慮！


  而她就在他的對麵，可他卻連一眼都不願施舍，從始至終，她什麽都不是，她隻是一味地討好，放下她那嬌貴的身子，也隻換來了如此纏綿一幕，而與他纏綿的那人，不是她。


  “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每每都纏著他不肯放手，嬌玉兒，你就是這麽愛他的嗎！”林惜若隔音傳語道，寒光凜冽，從她眼中傳出一種不可反抗的怒責。


  而嬌玉兒愣愣地往後退著，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跌跌撞撞地走著，忽然大笑起來，有些癡癲地說道：“哈……哈哈，你答應了，沒想到你真的答應他了！這下你拿我沒轍了，終於，我勝了一局！哈哈——”


  “答應？哼，我答應了又如何？”林惜若咬牙切齒，冷言道。


  嬌玉兒的心中倏忽一震，她微微站穩了腳步，意味極深地反問：“難道你想反悔？”


  “反悔？對你這種暗箭傷人、殺害同門的人，我還有什麽必要遵守承諾？！”林惜若拖了一地的紅豔，劍眉一凜，舉劍喝道。


  嬌玉兒又驚又怒，居然沒有躲閃，隻是急忙應道：“你——那可是青空師兄……”她一字一句著重地說著，事到如今她不怕死，隻是，怎麽可以毀了他的遺言！


  而林惜若更是怒火中燒：“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叫他！”


  嬌玉兒先是一愣，想要反駁，卻並沒有開口，反倒咧開嘴，笑了起來：“哼，你以為是我殺了冷青空嗎？”她忽然狡黠地笑著朝寒劍走了過來，直抵劍尖。


  “不，是你，是你殺了他！”嬌玉兒恢複趾高氣昂的模樣，帶著得意的笑，擦過一片不易察覺的淒涼。


  林惜若眼神中閃過些許驚恐，有些不安地辯駁道：“你胡說！明明是你……”


  “你可別忘了，他可是為擋下了毒鏢，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麽會掙脫枷鎖來到這？又怎麽會白白送了性命？他的前途本是一片大好，要不是因為你的出現，他怎能成為階下囚？淪至這般境地！”


  她又補了一句：“所以，你才是殺他的凶手。”


  林惜若聽後，心口猛地一窒，暴走的怒氣一下子泄光，隻餘漫無邊際的恐懼。是她自己，害死了他。沒錯，是她殺了他！

  可就當她剛要往後退去，嬌玉兒卻在瞬間握住了寒劍，用劍尖直指自己心髒，挑眉笑著繼續說道：“怎麽不刺了？你不是想替他報仇的嗎？還是說，你也開始相信是你自己殺了他？”


  林惜若的整個人好似被笑聲淹沒，手中寒劍“哐當”落地，她魔怔似的往後跌退，是她害死了他！

  她震顫著回身，抱起地上冰冷的屍體，望著那再也不會醒來跟她拌嘴的人兒，終於，朝天無聲呐喊。


  “啊——”無聲痛喊響徹天際，帶著極強的內力擴散出去。


  與此同時，胸前玉石閃著耀眼紅光，毫無征兆地碎裂一地。


  刹那間，眾人被震得連連後退，嬌玉兒離她最近，隨即身亡，就連範公子立即飛身逃離數丈之遠，也免不了受傷的命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隻覺身子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而結界外的世界已然山崩地裂，河海倒灌。此時此刻的六界，山石迸裂，洪水泛濫，誰承想，就在這一瞬間，六界終於大亂。


  玉在人在，玉碎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