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魑

  林惜若心感不妙，果然還是被他識破了嗎？心裏這樣想，可嘴上卻還是不肯鬆口，連忙問道：“為什麽？送上門的壽命都不要嗎？”


  “我想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得了魔神的力量，可以永葆青春長生不老，你這樣的不死之身，何談壽命？”許千秋毫不客氣地道出。


  林惜若斂眉握拳，她也深知自己此番行為甚為狡猾，可她著實沒有辦法可行，她總不能讓慕紫瑛獻出壽命吧，當初他被逐下仙山，後淪落妖界，未曾修得仙身，並無長生之術。十年壽命於人類而言，極為珍貴，她如何能讓他來犧牲？

  於是她暗下決定，難得擺出一副氣勢淩人的模樣來，背對著他冷冷道：“這天地之間除了六界生靈之外，還有幾種稀有的生物，其中一種名為魑。魑遊離於六界生物之外，卻能在六界各處遊走，然而他們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壽命極短。短短二十年後，他們就會因精元喪盡而亡。”


  許千秋不曾料到她居然能看透他的本質所在，刹那間渾身冷汗直冒，涔涔落下。


  而這時，林惜若卻忽然轉過身來，噙了幾點笑意，繼續說道：“而你便是這樣一種生物——魑。”她邊說邊細細觀察著他的表情，“而你如何能活如此之長，卻是你自己的造化。”


  許千秋心裏漏跳一拍，臉上血色盡褪，看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愈加驚愕不已。


  林惜若眼看效果即將達到，便不再停頓，繼續說：“想必你心髒的位置所顯現出的紫光，便是你的奇特之處。你不像其他魑一般，你之所以能夠活千年的原因，我想就在於你藏於心髒處的那件寶物吧。”


  許千秋愣怔地站在原地，冷汗涔涔，麵色蒼白。看來她說得毫厘不差。“許前輩，不知若兒說得可對？”她眼角帶笑地說著，直視他的雙眼，教他無處遁形。


  良久，他才慢慢緩過神來，艱難地笑了笑，輕舒一口氣，呈回憶狀地言道：“你說得沒錯，事實的確如此，這件寶物乃神物，在我十五歲時恰巧被我撿到，此物名為‘蛟珠’。”


  說著，他便將蛟珠自心口取出，而後不急不緩地說：“起初我還不知該如何使用它，隻知它能吸收人的精元，於是我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便拿著它到處吸收精元，一度犯下滔天的殺人罪行。”


  他倒吸一口涼氣：“之後經一位老婆婆的指點，我才幡然醒悟，決定到處行醫救人，而彌補我犯下的罪過。當然我也知道自己做多少也都無法讓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還魂，我隻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非要立下這規矩來？”林惜若聽著，不免心下一驚，沒想到他居然有過這樣的經曆。


  許千秋笑了笑，應道：“起初我也是想無條件地去治病救人，可嚐試過幾次之後我發現，最起碼吸收人類十年的壽命，這蛟珠才能運行一次。”


  “我想，這也是大自然與生俱來的一種平衡觀念吧，若想有所收獲總得有所付出才行。”頓了頓，他忽然感慨道。


  “原來如此，可我也不能眼看著慕紫瑛失去這寶貴的十年，難道我的壽命就真的不行嗎？”林惜若聽完這些便不再逼迫於他，反而央求道。


  許千秋深吸一口氣，轉而望向她，那道疤痕顯得格外刺眼，就連他也不由得心驚。原來多美的一張臉，就這樣生生被毀了。看著她那雙閃著璀璨光芒的眼眸，許千秋無奈道：“其實也不是不行，也罷，我就為你破了這例吧。”


  林惜若欣喜若狂，不禁問道：“前輩說的不是戲言？”


  “自然是真的，我雖為魑，但也懂這人情冷暖，可這人世間需要平衡，如何能隨隨便便就破了規矩？這道理你明白嗎？”許千秋意味深長地說著，仿佛不是在說這件事，而是在歎人生一般。


  林惜若淨顧著高興了，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明白明白！”她隻這樣敷衍著應付過去。


  片刻施法過後，許千秋說道：“十年壽命已付清，那你便去吧，將慕紫瑛帶過來。”林惜若謝過之後，便又匆匆離去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許千秋暗自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唉，根本沒聽進去啊，也怪不得你，是他瞞得太深，將你蒙在鼓裏。你若真的能明白我說的話，現在恐怕就不會是這番喜悅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