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光陰

  昨夜。


  慕紫瑛與林惜若回到客棧。用完晚膳後，慕紫瑛先行一步，說是身子乏了，想回房間早點歇息。


  林惜若自然連連答應，並囑咐他注意身體，還問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慕紫瑛回絕後便徑自回了房，而她便隨處轉了轉，順便整理一下這一日的收獲。


  且說慕紫瑛待她走後，便托人去買了點東西回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拿到所需之物後，這才走回房間，把買到的東西加入熏香之中，而後悄然點上。


  完事之後，他便略施小術，將自己束於結界之中，以隔絕那香粉的作用。大約半個時辰過後，林惜若回房，慕紫瑛聽到動靜，便立馬到床上躺下，假寐。


  “紫瑛，紫瑛……”她輕聲喚了幾回，見他沒反應，便不禁笑了笑，盯著他的麵容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紫瑛熟睡的樣子真好看。”


  說罷，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她心想自己也早點睡吧，明日還得早起去玄冰河呢。於是熄燈躺下。很快，她便昏昏欲睡起來，沒多久就已經著了。


  待她睡著之後，慕紫瑛這才睜開雙眼，小心翼翼地起身。在她耳邊輕言了一句“對不起，若兒”，便立馬趁夜披衣出門去了。


  按照先前的記憶，他很快便行至玄冰河邊。想也沒想，便往河中走去，實實在在的階梯被踩在腳下，果然有通道。越往下走，胸口越發的窒悶。


  說是河，其實是海，隻是被迷霧籠罩，又因這海麵積不大，這番假象便足以蒙騙世人，況且，也無人願意來到這偏僻地界，更別提到這詭異的海裏一遊了。


  “慕紫瑛，沒想到竟會是你。”白天的那個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而他卻隻是淡然一笑，從容應道：“素聞許千秋能預知未來，想必前輩早就在這等著我了吧。”


  許千秋哈哈大笑起來，走到他的麵前，讚許道：“果然非同凡響，老夫活了一千年，識人無數，是不會看錯人的。”他略微頓了頓，說道，“我現在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來與我一較高下的還是來找我看病的呢？”


  慕紫瑛被他的話晃了晃心神，愣了一秒後才應道：“都不全是。”


  “都不全是？你這年輕人說話倒是有點意思。你倒是與我說說這話何意？”許千秋拉長著韻味說道。


  “我趁夜前來，自然是瞞著她來的。我隻是有些事情尚不明了，希望前輩予以指點。”


  許千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且說說你想知道些什麽，也好讓你消除對我的敵意，說實話，十個我也打不過你。”他笑意吟吟地說著。


  “你的真實身份。”慕紫瑛眼神淩厲地“望”向他。


  “我隻能告訴你，我不屬於六界中的任何一種生靈，我們這類生物沒有什麽攻擊力，且壽命極短，雖能化為人形，但並不長久。”許千秋輕鬆地說著，“我們和人類之間並無恩怨仇恨，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當成敵人。”


  他似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彎了彎嘴角，接著說：“我知道你與那個叫林惜若的女孩是什麽關係，也知道你們彼此之間的愛慕，隻是她似乎對你還有所誤會。你若真想徹底打開她的心扉，那就需要看你能幾分真心去打動她了。”


  “怎麽樣？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慕紫瑛凝思片刻，答道：“沒有了，多謝前輩的解答。那就開始吧。”


  “開始什麽？”許千秋有所察覺，皺眉問道。


  “前輩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慕紫瑛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有些故弄玄虛的意味。


  許千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再問那指的是什麽，反而擔憂起來：“你真的想好了？不反悔？”


  慕紫瑛挺拔負立，修長的身姿在四周的波光瀲灩中多了一分神秘，深藍的海浪翻騰著數不盡的情思，他依然如故，清冷嗓音淡淡道：“前輩盡可放心。”


  許千秋抬眸注視著他，如同在浩瀚的大海麵前，眺望著遙遠的彼岸，他的未來。他終究還是不忍。


  於是他並未直接答應，而是隨意地踱了幾步，這才再次開口，似乎有意轉向別的話題：“實不相瞞，我如今之所以成了這副模樣，也全是因為長期沒有病人找上門來，而致使我的壽命逐年遞減，身體也因此變小。”


  “恐怕連人形也快保不住了，我……已經沒有幾年的光陰可活了。”許千秋語氣深沉，可奇怪的是，卻並無給人悲傷之感。他緩緩抬眸，鄭重其事地言道，“就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