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有朋自不遠方來
李進挑了兩個大土豆，把土豆上的黑泥輕輕彈掉，小心的放進購物筐裏。
潘老師今天要來家訪，那自然是要在家裏吃上一頓晚飯吧。
要吃飯，就要買菜。
事情來得比較突然，他隻好下班途經超市的時候挑一挑。
炒土豆絲是必備的一樣，但總不能隻給老師備一個菜吧？
他又挑了一點尖椒，計劃做個虎皮尖椒，工序簡單，酸辣的口味應該也能討女性喜歡。
黃瓜？對，再來兩根黃瓜吧。
平時保潔人員在公司集合的時候，那幾個大媽之間總是在笑逐顏開的互相聊黃瓜，什麽大不大，什麽帶不帶刺，什麽硬不硬。
涼拌個黃瓜，也能算是道菜。
兩個大人加一個孩子，素菜應該夠了，再弄兩個葷菜就行，晚上不宜吃太多。
水產區的魚缸裏已經沒幾條魚，隻有仰泳鱸魚無人問津，他又不傻，能從大清早剩到現在的應該也沒好玩意兒了。
再說了，他確實不懂怎麽做魚，這是趙主任的強項，回頭還得找機會跟她請教請教，誰讓早兒那麽喜歡吃哩。
唉，以前沒發現當父親會這麽心累。
這幾年在山裏的時候，低頭抬頭就他們兩人，怎麽方便怎麽來，畢竟山裏物資有限，找到什麽、換到什麽，自然就吃什麽。
現在到了城裏，一對比就完犢子了。
不僅要吃得豐富，還要吃得有營養，恨不得頓頓都是年夜飯的水準。
而且早兒的飯量還奇大！也不知是山裏壓抑太久，到了帝都徹底釋放自我，還是真到了長身體的時候，有時吃得比兩三個大人還要多。
這樣的帶娃節奏，他一開始也吃不消，現在嘛，慢慢強迫自己適應了。
“小夥子，看看我們這個黑豬肉吧，在山上放養的黑豬，肉質可棒了喲！”一位女服務員自信滿滿的介紹道，“買一斤肉，我送你半斤豬皮，回去還能熬點豬油，咋樣？”
買一斤贈半斤，這敢情好啊！
可是一問價格，心裏又涼了半截，這種放養的黑豬比圈養的普通豬肉貴了兩倍還要多，實在不劃算。
他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來到普通豬肉的櫃台，稱了半斤。
半斤肉，做一份肉片湯應該是足夠了。
“新到的大閘蟹！公的四十，母的三十！先到先得囉！”一位男服務員站在高凳子上，拿著喇叭宣布道。
瞬間，裝螃蟹的大水缸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得水泄不通，大家爭先恐後的挑起來。
論個兒賣，那自然是買得越大越劃算，當然就要靠眼疾手快囉。
李進摸了摸兜裏的票子，大概合計了一番，剩的錢還能買兩個公蟹，或者三個母蟹。
“那就買兩個吧，早兒一個，老師一個。”他小聲自言自語道，加入了挑螃蟹的隊伍。
“請問這個怎麽吃？”他認真的問道。
山裏長大的人，哪兒能懂怎麽吃螃蟹，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旁邊一個大爺樂嗬嗬的答道：“肚皮朝上，擱鍋裏蒸熟就行，剝了殼直接吃，或者蘸點醋也得勁兒。”
“請問蒸多久？”
“二十分鍾吧，別太久，太久以後蟹黃就硬囉。”大爺和善的解釋道。
“謝謝。”李進把建議默默記在心裏，伸手從缸子底部挑了兩個個頭最大的公蟹，走向計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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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一共一斤半，三十六塊八。”服務員看著稱上的顯示，禮貌的說道。
許兆霖笑了笑，湊近身子問道：“我是想給小孫女帶點回去，不造有沒有禮盒或者別的什麽像樣的包裝？”
服務員正要回答，目光唰的一下落在剛進門的兩個黑不溜秋的家夥身上。
兩人是幹啥勾當的，附近這些開店的清楚得很。
可是有啥招呢？
小偷小摸，就算報警也就是批評教育，大不了拘留幾天，吃幾天大鍋飯，放出來以後還是接著小偷小摸。
拘留所裏的日子說不定還互相交流心得，切磋技藝呢。
犯罪的成本太低，這種人也就理所當然的屢教不改囉。
所以附近開店的人們看到他倆就頭疼，報警吧，沒啥大用，放出來還得成天擔心兩人打擊報複，回頭往店裏偷偷放點老鼠、蟑螂什麽的，誰能受得了？
“老先生，您可以在附近找找做禮品打包的小店，好像斜對角的治安亭旁邊就有一家，您可以過去問問。”她言語之中有些暗示和提醒。
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矮黑和炭黑在她說話的工夫，已經鬼鬼祟祟的走到了老人身後，餘光正好落在老人兜裏的錢包。
許兆霖抬起手機正要掃碼支付，服務員馬上伸手捂住收款二維碼，眼珠子一轉，解釋道：“我手機沒電了，看不到到賬通知，您還是付現金吧。”
隻要老爺子掏錢包，把錢包捏在手裏，這兩個小賊就沒那麽容易得逞。
“現金？可我沒有八毛啊，你這不是為難我麽。”老人苦笑道。
現代社會，零錢已經沒落啦，別說八毛，就算一塊錢都不太容易拿得出來。
“老先生，您先把錢包拿過來，咱倆一起瞧瞧，看看有多少，說不定我這邊能找得開呢？”服務員眨了眨眼睛，暗示得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這……”許兆霖似乎有點擰巴。
服務員斜著瞟了炭黑一眼，兩根手指已經朝老人褲兜插了進去。
嘀嘀，她的手機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嗬嗬，這不是有電麽？那我掃囉，三十六塊八，對吧？”老人笑眯著眼，雙手托著手機掃碼付款。
唉，也許這就是命吧，服務員隻能替他認命囉。
兩個黑家夥得手後火速離開現場。
服務員找了個塑料袋，幫他把茯苓夾餅裝了起來，搖搖頭說：“老先生，我剛才是提醒您呢，出門在外要多留點意，瞧，錢包沒了吧？您快去報警吧。”
許兆霖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褲兜，竟笑了起來，緩緩點點頭道：“真是，嗬嗬，不急，不急，沒幾個錢。”
他拎著塑料袋，拄著拐杖慢悠悠的走出超市店門，左右一瞅，在不遠處有一個皮膚黝黑的人躺在地上，身邊圍了好幾個熱心群眾。
“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何必呢？何苦呢？”他低聲嘀咕道，慢慢走了過去。
旁邊的馬路上一輛勞斯萊斯穩穩的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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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老師，你是第一次坐這種車麽？”早兒看著不斷自拍的潘老師，好奇的問道。
何止是第一次坐，她以前連靠近這種豪車的機會都沒有。
最接近的一次是幾年前在車展的時候，那一次人山人海，潘老師跟著師範學校的同學一起去開眼界。
可車展上麵，像這種級別的豪車都是拉著邊繩，跟觀眾隔好幾米呢。
如今沾了早兒的光，居然能坐到頂級豪車裏麵，當然要在朋友圈大肆炫耀一番。
“李早，你不會笑話老師吧？”她對早兒眨了眨眼，默認了問題的答案。
早兒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笑話你幹嘛，我也隻不過比你多坐了兩趟而已，嗬嗬，其實我家這麽近，走路比坐車快多了。”
“這不是快和慢的事，是安全，聽唐校長的話，乖。”雖說潘老師不知道李早被人綁走的事情，但這個理由能讓她蹭豪車坐坐，何樂而不為呢？
“潘老師，別光顧著拍照，你不是說一會兒請我和我爸吃大餐麽？現在還不下單麽？啥時候才能送得到啊，我都餓啦。”
李早算是看出來了，麵前這個潘老師就是個賤骨頭，自己把姿態端得越高，她溜須得越是起勁，成年人真是複雜的動物。
“噢，真是對不起，sorry，瞧我這腦袋，老師現在就定！你家的具體地址是？”她切換到大眾點評的界麵，等待早兒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