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消玉殞2
“如果不是你姨媽，我可能就死在外麵了。幸好，那天她來找我！”媽媽的眼珠轉向了孩子們所在方向，她從鬼門關爬了回來，她舍不得她的孩子們。
“他怎麽能幹出這種事！”妹妹大聲地哭喊著，滿臉的憤恨。
茜草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那血腥的畫麵就像在她眼前顯現：一個血淋淋的人任由施暴者擺布，地上是一灘一灘的血跡，施暴人滿麵猙獰，像瘋子一樣，下手毫不留情麵。眼角的淚一滴又一滴滑落，她好恨！
弟弟攥緊了拳頭，腳尖開始朝門外，他好想衝出去把那個施暴者好好揍一頓！
“你爸爸的腦子肯定出了問題，他原本就是心眼不大，在陌生的城市，別人的一句玩笑話直接把他嚇壞了。”媽媽還替爸爸辯解。
這是多麽蠢笨的人，就因為別人的玩笑話就把自己的腦子嚇壞了！差點把與自己想出快二十年的妻子打死？有些人，為什麽就這麽愚不可及，可恨至極！
媽媽語氣柔和了很多，對著三個孩子叮囑道：“你們快回去上學，不能耽誤功課，我現在好多了，你嬸嬸還在照顧我，你們以後在學校裏好好讀書。我過段時間找醫生商量出院，回家休養，你們就不要再來醫院看我了，等放假回家再來看我。”
住院費實在是太貴了，在上一家醫院搶救已經花了很多錢，還是孩子的姨媽幫忙墊付的，以後要償還的。茜草知道，媽媽想盡快出院就是想要省醫藥費，確實，窮人家，就怕生病。
“謝謝嬸嬸！”三個人跟嬸嬸道了謝，非常感激嬸嬸。
從這次事件以後，茜草的家就像一個地獄。爸爸隨時可能會爆炸，在外麵隨便聽到的一句話，就會認為別人在議論他，在家裏喋喋不休，有時還會破口大罵。
不敢吃外麵的東西，說東西有毒。如果身體有些不舒服，就說妻子在他飯菜裏下了毒。
還經常說有人監視他，他不敢出門。
罵累了，說累了，就開始抽煙，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根本不用打火機。經常半夜不睡覺，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嘴裏還碎碎念念，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拿出來說道，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每次他發瘋的時候，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也不敢靠近他，生怕他動手。大家總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媽媽修善。修善的肋骨斷過，不能再被他打。
對身邊的人簡直就是精神折磨。
修善回了娘家養病，需要靜養，在家裏，景和根本不能照顧她，說不定犯病的時候還會打她。外婆和姨媽都勸修善離婚，這次要不是姨媽發現的及時，修善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現在姨媽看到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妹夫都躲著走，因為景和每次看到她都是惡狠狠地瞪著他，景和甚至跑到她家大罵了一場。
修善為了三個孩子，她不能離婚。如果離婚了，按照景和目前的情況估計會找孩子們的茬，孩子們以後連學都上不了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前途盡毀。
外婆大罵：“你要是不離婚，他早晚打死你！”外婆恨恨的，沒想到景和看著挺好的人，居然會變成這樣！
“娘，你幫我打聽打聽，以前住在我們前麵那家的兒子不是也得了精神病了嗎，後來是怎麽好的？”修善還想努力掙一把命運。
外婆看著修善如此堅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出門去了。
原來那戶人家是在彭州第四人民醫院看的，主治醫生姓魏，是一位老醫生。
修善的身體養得差不多了，就想帶著景和去醫院，他死活不去，說自己沒病，如果說急了，就抬手打人。
修善找來了景和的弟弟和姐夫，在他們兩個人的勸說和陪同下，勉強去了醫院，剛到醫院門口，景和看到人來人往的人，扭頭就要跑。修善已經提前跟醫生谘詢過了，隻要人帶過來，他們會安排人將病人帶進醫院。
果然這時醫院出來了幾位男護士，強行將景和往裏拖。景和拚命地嘶吼、掙紮，還撞倒了一個護士。在幾個男護士的封鎖下，才把景和拖進去病房。常年出賣勞力的男中年，力氣真得很大。掙紮得厲害，肯定是要打鎮定劑的，景和被打了針，終於安靜了下來。
其實醫院是可以出動救護車去村裏“抓人”的，修善沒有同意，因為村子裏人多，這樣來了一輛車硬生生地把景和拖走，他以後在村子裏怎麽混。修善還是希望手段能緩和些。但是，眼前的景象，依然有點觸目驚心。她不知道她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確定景和是重度精神分裂症，需住院治療一段時間。修善本以為這樣就能順利地治好景和，但是沒想到，景和如此的嚴重。
醫生給開了藥，一種是氯氮平，一種奧氮平。但是景和一直認為自己沒有病，開的藥他不是扔進床底就是扔到垃圾桶。其實醫生在監控室裏看得一清二楚，醫生就站著窗口看他把藥吃掉，一日又一日，住院不到一個月，景和的精神狀態好了一些，強行要求出院。農民是沒有辦法在醫院裏住那麽久的，因為要賺錢。
醫生允許他出院，但是一個月後最好來複查。
景和在家裏把藥的說明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把一種藥停了，隻吃那個便宜的藥。
一個月後他也不會去複查！家裏沒有人再能勸得動他！
警察局是不受理精神病患者家暴的。
茜草覺得很無助，爸爸近一米八的身高，八十多公斤的體重，一旦犯起病來，家裏人，誰能止住他？沒有人，沒有人……
絕望，還是絕望。隻能盡力去討好他，哄他開心，不刺激他。但是他是主要勞動力，狀態好的時候還能幹活，但是從家裏到田地裏，從田地裏到家裏，路上總會遇到一些人或者一些事，他總是能被刺激到。家裏真是永無寧日。
孩子去上學了不在家還可以避免，但是修善怎麽能離開呢？她飽受著身體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僅僅半年多的時間，才四十出頭的修善已經滿臉皺紋，看上去像六十多歲的老嫗，甚至腿腳也不利索了，路上稍微有點小石子或者不平，她就會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