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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不歸路

  但是對於吳慶章來講意義就不同了,他進來第一天就睡二號位,那是一種榮譽,在裡面的一種虛榮。儘管下午挨了打,但是他對於我讓他睡在二號位感到很興奮,躺下之後對我連連道謝。


  我說:「來了都是兄弟,你不是說在前面房間就是二號位嗎?」


  他笑了說道:「嘿嘿,那是怕王哥瞧不起俺,嘿嘿!」


  我說道:「在這裡,別太在乎誰瞧得起瞧不起你,這樣吃官司太累,也別太拿自己當回事,進來了就啥也不是了,懂不?牛皮吹再大,你掉腳進來了,就說明你是笨蛋一個,呵呵,我的話可能你不愛聽,但是很實在,就是這麼個理,在外面可能你是個老大,可是一進來,誰認識你是誰啊,還不是流氓官司從頭吃!沒事別想那麼多,混一天算一天,來了就安生點,一切憑天由命吧。」


  吳慶章看著我說道:「王哥,看你也不比俺大多少,聽你說話,你一定是老官司了吧?」


  我笑了,說道:「還不算老,幾個月之間已經二進宮了!」


  吳慶章半懂不懂地聽著我在白話,但是從他的眼神看,他已經被我的話吸引了,我趁熱打鐵,把話題轉移到他的身上。


  我小聲說道:「在外面搞那個很賺錢吧?」


  吳慶章搖搖頭說道:「前幾年還行,這兩年競爭太厲害,也不好混啊!」


  我接著問道:「你,你自己也吸?」


  他表情有些黯淡地說道:「嗯,就是因為自己也吸,後來女朋友發現了,又吵又鬧的,俺就讓她也吸上了,後來就兩個人一起吸……」


  吳慶章自己打開了話匣子,給我講了一個晚上他的故事。


  他來自山東,本來是來上海求職的,可是他只是初中文化,在上海這個國際大都市也只能去幹些最低下的工作,他在小餐館洗過碗,在擦鞋店當過學徒工,一天干十幾個小時的活,卻只賺到三頓飽飯,學徒工是沒有工資的。後來他也不幹了,就到建築工地干力工,偏偏他又生得單薄,幹了幾天就受不了了。


  是一個老鄉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接濟了他,他們是同鄉,比他出來得早幾年,在閘北棚戶區租了石門庫的老房子,樓上帶閣樓的那種,吳慶章就住在那小閣樓上。


  他的老鄉叫金鎖,他感覺金鎖很有錢的樣子,問他做什麼的,金鎖開始只是說幫別人押車的,就是那種長途貨運卡車的副駕駛,就是跟車的。


  吳慶章就問金鎖,這工作很賺錢嗎?金鎖告訴他說,從海港跑一趟德昌,來回五天,押車的可以拿到五百元到五千元,要看押的是什麼貨,貨值錢,給錢就多些,一路上的吃住都是老闆包的,每個月跑三五趟不等。


  他一聽就說,這活不錯啊,自己怎麼早不知道啊?金鎖笑了,說道,你這身子骨能行?跟車押車是件體力活,跟的是大卡車,兩個司機輪流開,人歇車不停,但是跟車的卻不能休息,除了吃飯和晚上住宿睡覺,其他時間必須睜大了眼睛,還得陪司機說話,跑長途極司機容易犯困,所以就需要有人在一旁說說話。


  吳慶章一聽就說道,這活俺能幹啊,快點幫俺介紹介紹吧,也不能在你這裡白吃白住啊。就這樣,他幹上了長途貨運押車的活。然而,幹上了才知道,這活並不輕鬆,一路上,兩位司機的吃喝拉撒都歸他管,每到一個住宿地,他都得檢查一遍貨物,到了目的地,還得負責和接貨方交割,一趟跟車下來,整個人就跟散了架子似的,說什麼也爬不起來了。


  後來又跑了幾趟,*有些適應了,卻發現根本剩不下什麼錢,老闆說好的一趟一結賬,可是路上的開銷得他自己先墊著,老闆只把司機必須的過收費站的固定錢數交給司機,有時候路上會莫名其妙冒出來個臨時收費站,他也得自己先墊上。


  要命的是,好些食宿的小店根本就沒有發`票,只給寫個收據,還得跟人家好說好商量,可是回去老闆卻不認賬,他好多票子都報不了,一個月下來,沒掙上幾百塊錢。


  他發現金鎖很少回來,回來最多住上一個晚上,就匆匆走了,問他他說在押車,可是公司好多長途貨運車,他卻沒有見到金鎖在押什麼車。


  他決定和金鎖談談,在一個周末的下午,終於碰到金鎖回來了,進來就掏出一大把錢,看上去有三四萬之多,吳慶章羨慕第看著,一邊對金鎖訴苦,說,這個苦差事不想幹下去了。金鎖卻說,你看我都賺到錢了,你堅持幹下去,會賺的。


  晚上金鎖說要慶祝一下,兩個人就出去買了些魚肉回來,打電話叫來了五六個老鄉,男男女女的都是在這邊打工的,大家聚到一起,相互訴說著打工的苦辣酸甜,就在那個聚餐的晚上,他與同樣來自老家的鳳兒一見鍾情,兩個人迅速戀愛了。


  鳳兒在一家紡織廠打工,一個月有八百元的收入,平時在廠子里吃住,自己很節省,每個月還可以給家裡寄上幾百元錢。於是吳慶章就覺得這個女孩不錯,是自己要找的那種會過日子的好女孩。


  可是一切都在後來的一次偶然時間中變化了,一天傍晚,吳慶章發現金鎖蹲在衛生間拿一支注射器在忘自己的胳膊上扎針,他一下子想到了吸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吸毒嗎?


  看著金鎖很享受的樣子,他對金鎖說,怎麼可以吸毒啊?金鎖笑了,說道,你也試試,不試過你怎麼知道吸毒不好?


  他說,不是都在禁止吸毒嗎,吸毒有癮的上了癮就完蛋了呀!金鎖說道,我吸了幾年了,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嗎?而且自從吸毒到現在,俺是百毒不侵,什麼病都不生了,你說這是不是好東西?

  吳慶章疑惑地看著他,紅光滿面,*強壯,和自己猥瑣的樣子正好形成反差對比。他說,真有這麼靈?金鎖說道,這麼跟你說吧,吸上這東西,再漂亮的美女擺在你面前讓你隨便弄,你都不會動心碰她一下,跟吸粉比起來,美女簡直就是垃圾食品!

  吳慶章徹底暈掉了,這世上還竟有這樣的好東西?慢慢的,他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來,他在百無聊賴之中,終於吸了第一口,當然不是注射,而是金鎖手把手教他,用一張錫紙倒上白粉的那種吸法。


  第一次有些噁心,並沒有金鎖說的那種飄起來的感覺。


  第二次就來了感覺!閉上眼睛,整個人真的飄了起來!但是卻十分短暫,然而他的確真實地體驗到了。他就問金鎖,這東西多少錢一克?金鎖告訴他,在海港零售價現在是三百多一克。他伸了下舌頭,說道,這麼貴,還是不玩了,這個消費不起啊!金鎖就說他現在每天一克左右,高純度的海洛因,注射。


  接下來他就把這件事忘了,依舊去押車,現在他已經有了一些押車的經驗,也能賺到一些錢了。可是有一天,在他剛剛回到金鎖的住處爬上閣樓躺下的時候,毒癮沒有任何預兆地爆發了!他說,那是一種絕對的百爪撓心、百蟻肯骨的感覺!


  他在床上拚命翻滾,無濟於事,他爬起來,衝下去,衝進衛生間,在金鎖放貨的隔板上翻出了一小包白粉,急忙撕開,在錫紙上倒了一條,用鼻子吸了進去,他坐在衛生間骯髒的地面上,很快就來了感覺,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閉上眼睛,無數美麗的金星在眼前飛舞,然而也僅僅就一瞬間的功夫,一切都沒有了。


  但是他吸過之後,感覺*恢復了正常,再沒有那種無法忍受的感覺了,他美美地睡了一大覺,晚上約了鳳兒去吃飯,蹦迪,玩得很開心。


  可是晚上回來,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卻又莫名其妙地忍不住跑到衛生間,雙手顫抖地翻出那個小包白粉,這次他很從容地百白粉均勻地切成幾條,一條一條地吸了,坐在馬筒蓋上閉上眼睛,這一次感覺很強烈,持續的時間也久些了。


  然後他才上床昏睡過去。


  過了幾天,金鎖回來了,發現衛生間的白粉都沒有了,就問吳慶章,吳慶章承認是自己偷吸了,他說,對不起啊,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去吸的。


  金鎖也沒有責怪他,當場就帶他下樓,在弄堂口的一個舊書攤,他遞給賣書的老伯一卷錢,那老頭就那了一本破雜誌給他,金鎖對老伯說,這個是俺的老鄉,他來拿貨你也給他便宜點。吳慶章才知道,自己天天從這箇舊書攤路過,也不見有什麼人過來買書,可是那老頭卻天天坐在那裡,風雨不誤,原來是賣粉的。


  從那以後,他每次出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買粉,時間一長,經濟上終於支撐不起這巨大的開銷了。


  他開始向金鎖借錢,不長時間,他已經借了幾萬元。這時的吳慶章徹底染上了毒癮,不但他染上了,還把鳳兒,他的女友也帶入了這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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