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恭喜蘇夫人
周嬤嬤蹙著眉頭回道，“不僅如此，他還嚷嚷著要逼老夫人把昨日賬房的夥計都叫過去一一審問。”
宋嫣心裏一驚，“他瘋了？這麽晚，居然要鬧得府裏雞飛狗跳不成？”
“所以老夫人沒同意。”
“老夫人怎麽處置的？”
宋嫣坐起身來，不知不覺繃緊了背脊。
周嬤嬤欲言又止了一瞬，最終還是老實回答道。
“老夫人還是堅持沒有見二姨娘，隻讓明月出去傳消息，讓二姨娘回香雅苑待著。但昨日的事情，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頓了片刻，周嬤嬤提出自己的擔憂。
“也不老夫人知道是否對咱們昨日的話產生了懷疑，若是真仔細追究下來，怕是又要鬧得不好看。”
宋嫣一隻手指放在唇瓣，聞言狠狠地咬斷了精心維護的指甲。
“這個淩曦！每次都是他攪局！”
周嬤嬤也覺得遺憾，這次若不是淩曦出手，他們勢必要狠狠打壓一下二姨娘的囂張氣焰。
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安慰自己主子。
“夫人您別生氣，這一局咱們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可以把二姨娘困在香雅苑裏出不來。這不是變相從她手裏收回了管家權嗎？”
宋嫣順著周嬤嬤的話轉念一想，煩躁的心思總算平複了些許。
就在她懷著竊喜如夢的同時，淩宇堯與淩曦“父子”兩人則是在書房碰頭開會。
自從知道了淩宇堯對許如意的感情，淩曦便對他尊敬了許多。盡管她現在火冒三丈，還是盡量克製著自己的脾氣。
“二姨娘在映天苑門口跪了一個晚上。”
開門見山，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陳述。
淩宇堯今晚的聚會明顯是喝了些酒，臉上難得透出了些許醉態。
“聽說了。”
他的馬車剛進府，就有啟明苑的侍衛把今晚的事情告知了他。對於老夫人的行為，淩宇堯是氣憤的。但顧忌著對方的身份，他隻能把這份怒火壓下。
“聽說是你把念意帶回去的，你做得很好。”
淩曦蹙眉，“可老夫人禁了她的足。”
“過兩日等老夫人脾氣消了，我會跟她解釋。”
“好歹是膝下有兩個孩子的人了，這麽大半夜的跪著請罪，臉麵還要不要了？”
“……”淩宇堯揉著額角的手頓住，這才抬頭看向淩曦，“依你之見，想怎麽處置？”
淩曦吸氣，“之前是爹叮囑我，要護著二姨娘和弟妹。如今他們受了委屈，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這件事的原委，想必爹心裏已經很清楚了。
宋嫣因為宋旌華的死回府，心裏若說沒有半點恨意，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她有什麽不滿，可以直接衝著我來。背地裏暗自對二姨娘下手算什麽？欺負老實人嗎？”
淩曦一口氣說了不少，最後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宋嫣借刀殺人，自然該付出代價。”
淩宇堯半晌沒說話，倒不是想要反對淩曦的意思，隻是在思考該怎麽給二姨娘一些補償。
誰知淩曦卻誤解了他的沉默，雙手撐在了書桌上。
“大理寺的公務的確很多，我也沒多少時間放心思在後宅上，但不代表我沒有這個能力。既然宋嫣能被送走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
這樣實實在在的威脅總算是喚回了淩宇堯的主意，他先是淡淡地瞥了淩曦一眼，才噙著冷笑著訓斥道。
“念意是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幫她出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淩曦竟是在這一瞬間感到了淩宇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護短。
對於一個常年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來說，真性情似乎早就成為了老太婆的花裙子，早早就成為了壓箱底的回憶。
對於淩宇堯既是警告又是保證的說辭，淩曦總算是放了心。
第二日清晨，“父子”兩人照常一早就去了衙門。
留在府中的二姨娘剛起身用了早膳，便由秦嬤嬤扶著在院子裏溜達。她抬手擋在額頭上，看了眼過分湛藍的天空感歎道。
“過慣了忙碌的日子，突然閑下來總覺得有幾分奇怪。”
秦嬤嬤怕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傷心，便主動岔開了話題。
“主子若是覺得無聊，老奴去給您找兩本閑書來打發時間？或者叫紫萍去取些綢緞來，咱們給小少爺小小姐做些內衫。”
蘇念意雖然性格與淩宇堯的亡妻許如意相似，但在學識這一點上卻是遠遠趕不上對方。
許如意從出生開始就家境殷實，又在許遠山的影響下跟著夫子啟蒙。許遠山也樂得將她當做男子一般栽培，把許如意教成了滿腹經綸的奇女子。
若非如此，當年淩宇堯也不會第一次見麵就被許如意深深吸引，就算被別人說閑話是倒插門，也毅然決然地娶了許如意為妻。
二姨娘雖然也想與淩宇堯做到舉案齊眉，但也知道自己怎麽樣都是比不上許如意的。況且她對許如意這個原配充滿了敬畏之心，也從沒想過要取而代之。
“算了，我現在也沒心思看書，還是讓紫萍取些布料過來做衣服吧。記得讓她多取一匹，咱們也給二少爺做兩件。”
“是！”
隻要能讓二姨娘找到事情做，秦嬤嬤做什麽都願意。隻是她在院子裏找了兩圈，卻沒看到紫萍的身影。
“奇怪，這大清早的，她能跑哪兒去？”
昨日才得罪了老夫人，二姨娘眼下難免有些擔心。
“會不會是被夫人叫走了？還是在外麵惹了什麽麻煩？不行，我出不去，嬤嬤你快帶人去找找。”
正說著，就聽到院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主仆二人同時抬頭望出去，就看到紫萍喜氣洋洋走進院門，身後還跟著啟明苑的侍衛與一眾的丫鬟奴仆。
一看到這麽多人跟著，二姨娘就下意識心跳加快。
“紫萍，過來！”
“主子！”
聽到招呼，紫萍邁著輕快的步伐小跑著回到二姨娘身邊。
“你上哪兒去了？”
紫萍像是沒看出自家主子的擔憂，還嘿嘿直笑。
“今早奴婢一起來就聽到枝頭喜鵲喳喳叫，就預感到了一定有好事要發生。果不其然，奴婢本想著去賬房替主子領月錢，半途就遇到了冷侍衛。”
冷侍衛本名冷鋒，是常年貼身保護淩宇堯安全的侍衛。照理說淩宇堯去了刑部，冷鋒應該跟著去的，怎麽此刻還留在府中？
雖然心生疑惑，但二姨娘還是友善地衝對方點頭致意。
“冷侍衛來此，可是老爺有什麽吩咐？”
誰知話剛出口，冷鋒就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她的麵前。
“小人冷鋒，給蘇夫人請安。”
二姨娘嚇了一跳，不僅是因為冷鋒是淩宇堯的貼身護衛，身份特殊。更是因為對方居然稱呼自己是“蘇夫人”。
“呀！”
不僅是二姨娘驚詫，秦嬤嬤也臉色驟變。主仆二人對視一眼，秦嬤嬤趕忙伸手去扶冷鋒的胳膊。
“冷侍衛慎言，夫人二字可不是隨意說的。”
下一秒冷鋒卻避開秦嬤嬤的攙扶，鄭重地雙手高舉過頭，將一封書信呈到二姨娘麵前。
“老爺已經下令，即日起抬蘇夫人為平妻，故而小人沒有喊錯。”
“平，平妻？！”
二姨娘驚得目眥盡裂，後退半步才穩住身形。
“你，你莫要開玩笑。”
冷鋒解釋，“老爺吩咐過了，今日衙門有很重要的案子需要處置，故而來不及親自將合婚庚帖送給蘇夫人，才叫小人代勞。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這是嫌棄不嫌棄的事情嗎？
二姨娘簡直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懵了。
她癡癡地盯著冷鋒手中大紅色的合婚庚帖，不由得紅了眼眶。
秦嬤嬤率先回過神來，提著裙擺便跟著跪在了二姨娘麵前。
“恭喜夫人。”
有她帶頭，香雅苑裏的其他下人們也紛紛效仿，一時間恭賀聲不絕於耳。
蘇念意收下庚帖，正式成為了淩府當中能夠與宋嫣平起平坐的存在。這消息亞於當初淩曦回京，一時間在府裏掀起了軒然巨波。
“不是說二姨娘昨晚半夜了還被老夫人責罰嗎？怎麽今日一早起來，就成了蘇夫人了？”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老爺心疼二姨娘，想要替她出氣？”
“這事我聽說了，好像還是雁蘭苑的宋夫人爭寵，才鬧到了老夫人跟前去。誰知咱們老爺是個護短的，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這麽說來，以後這府裏是蘇夫人的天下了……”
就在下人們湊在一起八卦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衝了出來。
“你們都在幹什麽？若是找不到事情做，就去把茅廁給我刷了。一整日正事不幹，就知道嚼舌根，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眼看著衝出來的人居然是雁蘭苑的周嬤嬤，而宋嫣就慘白著一張臉色站在不遠處，這些下人們嚇得魂飛魄散，登時作鳥獸散狀。
攆走了這些人，周嬤嬤趕緊回到宋嫣身邊。
“夫人您息怒，千萬不要跟這些賤蹄子們計較。”
宋嫣已經聽不進周嬤嬤的話了，腦子裏一直縈繞著剛才的話。
“蘇念意被抬成平妻了，我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