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老情人
“譚——賀！”
宋嫣驚懼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到缺氧使得她喘不過氣，才艱難地喘息起來。
“你，你不是死了嗎！？”
“你以為我死了？”
譚賀單手虛虛地卡在宋嫣的脖子上，好似把玩獵物的猛獸，隨時都可能亮出鋒利的爪子。
“那這十幾年來，可有上香祭拜過我？”
宋嫣咽了口唾沫，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地顫栗。
見對方不說話，譚賀似乎也不著急，反而將宋嫣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目光從頭頂華貴的金釵一路往下，掃過顫抖的睫毛與殷紅的唇瓣，最後落在宋嫣盈盈一握的腰身上。
“十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麽漂亮。反倒是我，為了躲避你父親的追殺東躲西藏，像條喪家犬一樣四處流浪。”
譚賀說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粗布衣衫，與宋嫣的華服形成了鮮明強烈的對比。
“嗬。要不是聽說宋旌華那個老匹夫死了，我至今都還不敢回到京都城。你說宋旌華害得我這麽慘，我該怎麽回報他？”
伴隨著譚賀怨恨的話語，許多場景爭前恐後地從記憶深處的泥沼中鑽出來。
當年宋嫣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在宋旌華的教養下成為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她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這樣循規蹈矩，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人生子。直到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闖入她的世界，像灼熱的日光一樣照亮了她的內心。
這個男人就是譚賀，宋府最新一批選中的侍衛。
宋嫣第一眼看到譚賀，就被對方精壯的體魄和俊朗的麵容吸引，就連做夢都反複出現他的模樣。
對於深閨中的女兒來說，這樣私密的情愫讓她害怕又向往。
宋嫣開始抑製不住地留心譚賀的一舉一動。
譚賀將掉落的手帕送還給她，替她摘取清晨帶著露珠的鮮花，幫她取下高掛在樹梢的紙鳶……
不知不覺當中，譚賀這個小小不起眼的侍衛居然占據了宋嫣的全部視線。
等宋旌華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兩情相悅的兩人已經將生米煮成了熟飯。月黑風高的夜晚，譚賀是從宋嫣的房間裏被人拖出來的。
宋旌華看著衣衫不整的譚賀與宋嫣，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好不留情地下令處死譚賀，並且下達了封口令。
譚賀一邊反抗，一邊向宋旌華求情，告訴對方他與宋嫣是情投意合，請求宋旌華成全。
可是等他的目光落在宋嫣身上時，卻發現對方隻是慘白著一張臉，一句求情的話都不肯替他講。
當天晚上，譚賀滿身鮮血地躺在一輛破舊的板車上，被人連夜拖去了亂葬崗。
至於他如何從死人堆裏爬起來，想辦法活下去；又在如何在宋旌華得知自己還活著之後四處躲避追殺，最終落草為寇，其中心酸隻有他自己知道。
對上譚賀野狼一般嗜血的眸子，宋嫣渾身的皮都繃緊了，生怕眼前這個男人一個失控就把自己掐死。
經過這十幾年的磋磨，譚賀早就從單純的侍衛蛻變成了陰沉嗜血的山匪。宋嫣毫不懷疑，他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性命。
“以前，以前是我們宋府對不起你，但我也是沒有辦法。如今我父親已經死了，還請你寬宏大量，饒過我吧。”
“噓。”
譚賀粗糙的手指落在宋嫣殷紅的唇瓣上，就像是野獸的利爪踩住嬌嫩的鮮花，下一秒就會把花瓣撕碎。
“不要求饒，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尚書府夫人，要矜持。”
他一邊說話，一邊描摹著宋嫣的五官。當手指擦過宋嫣的眼尾時，感受到了溫熱濕潤的觸感。
“怎麽哭了？是不是在淩府受委屈了？我之前去淩府找你，聽下人嚼舌根說你失寵了，你夫君抬了新的夫人。”
宋嫣啜泣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
“之前來淩府找我的，是你！？”
“當然是我，除了我，誰還會惦記一個十幾年前的老情人呢？”譚賀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替宋嫣把眼淚擦幹，“這十幾年來，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都在想，你過得好不好，內心對我有沒有半點內疚。
如今好了，看到你也被人拋棄，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也就安心了。”
“……”
宋嫣吸氣，不知是被譚賀這番話給氣得，還是嚇得。
“你，你究竟想做什麽？我就算已經不得寵，但也是尚書夫人。我夫君可是刑部尚書，你敢殺我，他哪怕是為了顏麵也會將你捉拿歸案。”
麵對這樣色厲內荏的威脅，譚賀隻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做什麽？讓我想想。”
他目光再次落在宋嫣臉上，說話間伸手將她頭上的金釵取了下來。
“你說得對，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好不容易熬死了宋旌華那個老匹夫，又怎麽能草草了解性命。
我想好了，我和刑部尚書共用一個夫人，那是何等的榮耀。那自然是要好好活著，活得比誰都開心。”
譚賀搖了搖手中的金簪，“剛回京都，手頭有些緊，先借你的首飾用用。”
宋嫣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識伸手想要把東西搶回來。
“不行！”
這金釵可是她的貼身之物，萬一被人認出來了，那她和譚賀的私情可就兜不住了。
然而她細胳膊細腿的，哪裏搶得過一個山匪。
幾個回合下來，譚賀單手就將宋嫣製住。他整個人壓在宋嫣身上，滾燙的氣息就噴在對方脖頸處。
“多年不見，淩夫人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在馬車上就敢老情人偷情。”
“你住口！”
宋嫣氣急敗壞，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就在她想要說些什麽哄著譚賀把金釵還給她的時候，馬車外再次傳來淩元沛的聲音。
“母親還沒準備好嗎？”
此話一出，車內的兩人同時僵住。
宋嫣腦子嗡的一聲悶響，冷汗嘩啦啦順著鬢角流下。
譚賀也緊鎖了眉頭，他為了見宋嫣，一早就埋伏在了淩府附近。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宋嫣出府，趕緊巴巴地跟了上來。
中途譚賀被馬車的速度甩下過一段時間，恰好就與淩元沛下車的時間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