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劫囚車

  城中的一家不起眼的酒肆內,兩個穿著黑色大氅的人正在悄悄接頭。


  “這張是囚車的運輸路線圖,包袱裏裝著官袍。”唐錦驊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在桌上,“這個時辰,景大人已經帶著沈少卿和淩曦去了現場做準備,囚車的押運任務是由朱朔指揮。”


  閆柯摩展開圖紙掃了一眼,揣在懷中就要起身離開。


  唐錦驊見狀胳膊一伸將人攔下,“東西已經給你了,閆先生是不是也應該把腰牌還給在下?”


  閆柯摩斜睨了他一眼,“慌什麽?事情還沒辦成呢。”


  唐錦驊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兩名胡人侍衛走了過來,護送著閆柯摩快步離開了酒肆。


  與此同時,朱捕頭帶著一隊人馬護送著囚車正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行駛而來。


  “都打起精神來,囚車裏的可是好幾起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不可有半點差池。”


  他原本嗓門就大,再這麽一吆喝,路過的行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連環殺人案,是不是西涼國的那個皇子啊?”


  “應該是吧,聽說大理寺今日午時就要對這人公開行刑,好多人都去占位置看熱鬧了。”


  “這犯人到底長什麽樣啊?這黑布蓋得嚴嚴實實,也看不清啊。”


  別說是行人了,就是負責押運任務的官差也忍不住好奇。


  “朱頭兒,咱們幹嘛把囚車蒙上黑布啊,直接把人拉過去不就好了嗎?”


  “你懂什麽?囚車裏的人是西涼國的皇子,人家皇親國戚的,可不得要臉?”


  朱捕頭這話說得既像解釋又像嘲諷,頓時惹來眾人的一片哄笑。


  “行了,時辰快到了,咱們還得走快些,千萬別耽誤了午時行刑。”


  在朱捕頭的催促下,官差們押運著囚車加速前行。可就在路過一處路口時,卻聽見前方傳來響亮的爭吵聲。


  “都說了讓我們先過,你非要往前擠。現在好了吧,現在車翻了,大家都走不了。”


  “你還好意思怪我?分明是我先過來的,自然應該我先過!”


  “你要不要臉?知不知道少數服從多數啊?我們人這麽多,當然應該我們先走……”


  眼看前方路口被兩輛馬車堵住,朱捕頭抬手示意車隊停下。


  “來人,去看看前麵什麽情況。”


  “是。”


  一名官差領命上前,片刻之後帶回來一個壞消息。


  “啟稟朱頭兒,前麵兩輛馬車相撞,把路給堵了。”


  “能挪開嗎?”


  “有點麻煩,其中一輛馬車側翻,連同車軲轆都壞了。要想挪開須得找其他車來拖走。”


  朱捕頭沉默了一瞬,轉頭看了眼身後用黑布蓋起來的囚車。


  “等他們弄完,時間都耽擱了。”


  其中一人建議,“能不能繞行?”


  “不行!”朱捕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押運的路線是提前就定好的,不可輕易更改。”


  這是大理寺一早就定下的規矩,就是為了防止有敵人故意埋伏偷襲。


  “可現在路已經堵死了,不繞道也過不去啊。再這麽幹等下去,勢必會耽擱時辰。”


  麵對屬下的質疑,朱捕頭神情凝重。


  “話雖如此,但除非有上峰的指令,否則……”


  話還沒說完,就見三名衙役著急忙慌地穿越人群向他們奔來。


  “朱捕頭!”


  “你們是?”


  三人停下拱手,禮數周到。


  “啟稟朱捕頭,我們是奉沈少卿之命前來接應的。前方道路已經堵了兩刻鍾了,暫時還沒有要疏通的跡象。沈少卿已經知道這件事,特意讓小人前來傳令。”


  其中一人一邊解釋一邊從懷中掏出玄鐵腰牌,上麵清晰地刻著沈逸航的名字。


  “沈少卿有令,允許押運車隊更改線路,及時將犯人押送到刑場。”


  朱捕頭先是一愣,緊接著盯著對方手中的腰牌仔細看了兩眼。


  “沈少卿當真這麽說?”


  “腰牌在此,我等豈敢撒謊?”


  朱捕頭抿唇思忖了片刻,正想伸手去探查那腰牌的真偽,就聽另外一人催促道。


  “朱捕頭別猶豫了,沈少卿之所以派我們來接應,就是因為景大人見犯人遲遲不到,已經發火了。”


  聽這三人這麽說,朱捕頭心中的焦急之意勝過的疑慮。


  “那好吧。眾人聽令,前方改道繞行,抓緊時間將犯人送往刑場。”


  “是!”


  一聲令下,車隊避開擁堵的大路,拐進一條小巷當中。


  朱捕頭走在囚車旁邊,手掌一直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大家都打起精神,此地易攻難守,要當心埋伏。”


  聽到他這麽說,剛才負責傳話的衙役輕笑了一聲。


  “朱捕頭不必這麽緊張,這光天白日的又是在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有賊人趕來劫囚?”


  此人一邊調侃,一邊挪到了囚車旁邊,竟是想要伸手去掀那黑布。


  “這囚車蒙得這般嚴實,不會把犯人給悶死了吧?”


  隻可惜還沒等他的手觸碰到黑布,就被一把擒住了手腕。


  “住手!這是你能隨便碰的嗎!?”


  朱捕頭手勁極大,再加上那張帶著刀疤的麵容,瞬間釋放出來的壓迫感使得對方心虛地後退了半步。


  等意識到自己的恐懼後,那名衙役懊惱地咬緊了牙關。


  “小人知錯,朱捕頭息怒。”


  話雖這麽說,但這人臉上卻滿是不甘的挑釁,並無半點懺悔之意。


  朱捕頭眯了眯眼,沉聲詢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入的大理寺,怎麽瞧著這麽麵生?”


  “是嗎?”那名衙役有些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還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此人左手突然襲向朱捕頭的胸口,寬大的袖口中竟是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朱捕頭瞳孔一縮,眼中倒映出對方醜惡猙獰的嘴臉。由於兩人之間距離太短,他根本來不及還手抵擋,隻能眼睜睜看著匕首沒入胸膛。


  朱捕頭捂著傷口蹬蹬後退了數步,直到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囚車上才停下。


  突然的異變驚呆了周遭的官差們。


  “朱頭兒!”


  “敵,敵襲!”


  “當心,這幾個人不是咱們的人。”


  伴隨著官差們緊張的怒喝聲,之前三個傳話的衙役扯開身上的官袍,露出內裏黑色的勁衣。


  “說對了,不過已經太晚了。咻——!”


  竹哨聲響徹雲霄,在這原本就空曠的小巷中不斷回蕩。


  不等大理寺這邊的官差回過神來,就見數十個黑衣人從小巷的兩端湧入,以甕中捉鱉的氣勢將他們徹底圍住。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劫持大理寺的囚犯,知不知道這是死罪!”


  迫於人數的壓力,官差們一步步後退,最後形成一個圈將囚車擋在身後。而裝成衙役騙取他們信任的三人則是後退到這些黑衣人之中。


  “閆先生,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把車隊引到指定的小巷中。”


  “做得好。”


  那人得到讚揚,臉上揚起貪婪又得意的笑容。


  “那按照咱們的約定……”


  他伸出手來,拇指與食指撚在一起搓了搓。


  閆柯摩斜睨了他一眼,“放心,答應你們的銀子一個子都不會少。”


  他一開口,立刻就有人扔了一大包銀子到那人懷中。


  “哈哈,多謝閆先生!”


  原來這三名黑衣人是閆柯摩提前找來的亡命之徒,目的就是借著他們啟盛國人的身份騙取朱捕頭等人的信任。


  如果一開始就讓胡人接近囚車,以朱捕頭的警惕性一定會察覺出破綻。


  這三人拿了銀子,心滿意足地衝閆柯摩拱手道謝。


  “多謝閆先生了,以後再有類似的任務也可以找我們兄弟幾個。”


  官差們將雙方的對話看在眼中,忍不住啐道。


  “卑鄙!”


  “你們也是啟盛國人,居然幫著這些外邦人辦事。”


  黑衣人聞言嗤笑一聲,“哈哈哈,外邦人又怎麽了?閆先生能給我足夠多的銀子,你們能嗎?”


  閆柯摩同樣冷笑以對,“時辰差不多了,你們快走吧,否則大理寺的官差找鍋來我可不負責。”


  聽他這麽說,三人都不敢耽擱,拿著銀子就轉身離開。


  誰知沒等他們走出幾步,三支羽箭卻從背後偷襲,精準地穿透了他們的胸膛。


  “啊——!”


  上一秒還一臉滿足的三人下一秒卻倒在了血泊中,死不瞑目。到手的銀子嘩啦啦散了一地,就和他們荒唐的結局一般。


  閆柯摩冷嗤一聲,鄙夷地掃了一眼這三居屍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可是你們啟盛國人自己說的。但不長腦子的也是你們,居然會為了幾個銀子就替我們賣命。”


  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囚車,身後的胡人侍衛們個個手持長刀緊隨其後。


  “老實將耶律公子放了,我們就留你們一具全屍,否則……”


  “呸!你們這些西涼蠻子聽好了,要想劫囚,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沒錯!我們啟盛國人也是有血性的,耶律狗賊罪惡滔天,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


  “包括你們這群狗賊,也一個都別想跑!”


  大理寺的官差們麵對如此強敵卻咬牙不退,以自己的身軀當做人牆護在囚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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