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離虎口
“啊……哦，文玉來了……”
“老爺在此做甚？”
“哦，這個.……”
“哇！這珠釵做工.……真的好漂亮！老爺可是送我的嗎？”
“啊……不是，這個是我從京城帶回來給瑤瑤當見麵禮的，你們平時沒少受苦，以後我可要好好的待你們才是。”
“老爺總算是良心發現，隻是這隻有送瑤瑤的，卻沒有奴家的份嗎？”
“啊……哦！當然有了！隻是不小心在路上丟失了，改日我給你買個更好的！”
“真的嗎？那真是謝謝老爺了，隻是這珠釵好生漂亮，老爺能先把它給我嗎？”
“這個.……隻怕瑤瑤不高興……”
我在門內聽到這話感覺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似的，以前這老東西什麽時候管過我的死活？長年累月見不著他一麵，現在居然會在乎我高不高興!？
“沒事的，我的女兒我最了解，瑤瑤.……”
我聽聞娘親喚我，趕緊起身打開房門，外麵果然站著娘親，楊文海則站在娘親的左側轉過頭來‘滿臉慈祥’的看著我，手裏還拿著那支精致的珠釵。
那竟是一支售價不菲的步搖，五彩飛鳳步搖！
我雖然才隻有十五歲，但卻知道這種步搖在諸多頭飾中是較為昂貴的一種，這種步搖采用的主體材質為價值不菲的黃金，主體屈曲成傳說中的鳳凰形態，綴五采玉以垂下，行則動搖。
這樣豪華的頭飾通常是在宮廷內或者是豪門世家那裏的女子才會擁有，尋常民間女子對這種豪華頭飾根本不敢問津。
娘親那裏也有幾支做工精致的步搖，卻都不及這支步搖來的炫目，那還是在娘親最得寵的那兩年，後來失寵後楊文海便再沒有送過娘親。
我猜想，這支造價昂貴的步搖，應該是楊天海從京城給王氏帶回來的，現在臨時起意給了我，這步搖我是不會要的，但娘喜歡可以給娘戴，一想到本來應該給王氏的步搖戴到了娘親的頭上，王氏那氣歪了鼻子的模樣，我心裏就高興。
看我站在那門側處，楊文海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條彎縫，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自覺這老家夥今天一天的笑臉，比以往幾年的笑臉都要來的多。
我不等楊文海說話先發聲道：“娘，你若喜歡便拿去吧，這珠釵我不要的。”
娘親笑道：“你看，我的女兒我最了解，她平時對我是最孝順不過了。”
楊文海聞言也在那笑道：“真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真叫人歡喜的緊……”
我看他笑的臉皮都打了褶皺團在一起，就跟那包子似的，不禁打了個寒蟬。
娘親在那撒嬌道：“老爺，你給奴家戴上.……”
楊文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娘親，從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好……”
到了這個境地，楊文海也自覺沒戲，於是應娘親的要求去了她的房間。
我長籲了一口氣，趕緊關上房門，看到桌上那幾套做工考究的女裝就來氣，順手一周都周到了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床沿邊，心裏想著以後該怎麽辦？
今日這情形，恐怕任誰都看出有問題。
我想起我和我娘親從前廳出來時，看那王氏的眼神，那是一種似乎要殺人的眼神。
我似乎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好不容易把我娘親打入冷宮，現在又出了我這麽一個小狐狸精.……
不管我有意無意，她都自動把我列入了情敵的行列……
如果是以前，我和我的娘親也許還能這麽忍辱負重的活下去，但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無論是楊天海還是王氏，看我們的眼神都和以往大不相同，看來我和娘親在楊家是不能再繼續呆下去了，早晚得離開楊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進入夢鄉的，在夢中，那個楊文海對我如影隨形，帶著猥瑣的笑，一口一個‘瑤瑤’的叫著，他晃著肥胖的身軀在我身後緊緊跟隨，怎麽甩也甩不脫.……
這時候，又有人在外麵敲門……
寂靜的夜裏，清脆的敲門聲顯的格外的刺耳.……
我在睡夢中被驚醒，嚇的一激靈從床上坐起來，心口跳的厲害，心想這大半夜的又是誰？
難道又是楊文海這老東西？娘親沒有把他哄住？
還有完沒完了？讓不讓人睡覺了？老東西，真把姑娘我惹急了，真給你爆打一頓得了！大不了我帶著娘親出去討生活，我還不信了，離開楊家，我們娘兒倆還活不了了！
“瑤瑤，睡了嗎？”
是娘……
我衝過去一把打開房門，一下子投入娘親的懷抱嗚咽出聲，所有的驚慌和恐懼，都似乎想在娘親溫暖的懷抱裏得到一個最大的釋放。
娘親左右看了看，摟著我進了房間，然後回手關上了門。
“瑤瑤不哭.……”
娘親用手輕拍著我的後背，我緊緊的抱住娘親，眼淚從眸中溢出，順著我的臉頰直淌而下，滴在娘親的肩膀上。
“這個畜生.……”
娘親的聲音很輕，但聲音中卻透露著難以抑製的憤怒，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楊文海，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這個繼女的頭上……
“娘，我們離開這裏吧！”我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眸看著娘親，這個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娘親點頭道：“你是得趕緊走！不然早晚被那老畜生給糟蹋了！”
我擦幹眼淚看著娘親道：“娘，你不走嗎？”
娘親淒婉的搖了搖頭道：“娘的賣身文書就在楊文海那，娘又能上哪裏去？”
我的眼淚一下子又掉下來了，道：“娘，瑤瑤怎麽能放心把娘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要走便一起走！”
娘親急道：“瑤瑤！娘親留在這，還能為你牽製一下這老畜生，等老畜生醒過來發現你不在，娘親還能為你找個說辭，就說你出去玩了，要傍晚時分才能回來，這樣你也好逃的遠遠的.……”
娘親說到後麵聲音都哽咽了，我痛哭失聲，拚命的搖著頭道：“我不走！那楊文海如果發現我走了，肯定會遷怒你的.……”
娘親強笑道：“我怎麽說也是他的女人，他可能會一時遷怒於我，但時間一久，以他這樣的花花性子，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瑤瑤，你不用擔心娘，倒是你如果有個什麽好歹，娘才是真的不用活了.……”
我什麽話都說不出口，隻是哭著搖頭，心裏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八年前，我們娘兒倆被迫和生父分開，如今，我又要和我的娘親分開了嗎？
今後，我李夢瑤將孤苦伶仃，獨自一人浪跡天涯嗎？
所謂天意弄人，不過如此。
娘親扳住我的雙肩直視著我道：“瑤瑤，聽娘的話！那老畜生已經被我灌醉，你現在走正是時候，等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我正猶豫間，娘親卻一下子跪在我麵前，我被嚇的驚慌失措：“娘，你這是幹什麽？”
娘親雙眸內的眼淚洶湧而出，道：“就當是娘求求你……”
“娘，你快起來，瑤瑤……走便是！！”
我輕輕的吹熄了燈火，輕輕的背起了包袱，那裏麵有娘親為我準備的一些碎銀和衣物，走到外麵的長廊處，我死死的抱住娘親，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溢出眼眶。
我也不知道，今後我們母女倆還能何時再相見？那種感覺是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我很害怕，卻無力改變它。
“瑤瑤，娘一直住在這小小的寧城，也是從來沒有出過什麽遠門，所以出門在外隻能靠你自己。你記住走南門往南邊走，南方是我大漢國土，往北走多沙漠荒野妖魔鬼怪，那地兒是不能去的……”
“娘，我記住了.……”
“娘，等我安頓好了，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答應女兒，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
娘親回了房，她要繼續去與那老畜生周旋為我爭取寶貴的逃離時間，我則按著娘親的指示來到馬房找到了老周。
老周是一個瘦削的年齡大概在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娘親在得寵的那幾年很是關照老周，老周犯事時也是靠著娘親才得以保全工作。他是一個忠厚耿直的漢子，信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這次他冒著得罪楊家大老爺的危險選擇了幫助我們。
老周為我準備了一匹棗紅色的馬，趁著夜深人靜偷偷的打開了楊府的朱漆大門，他在前麵牽著馬兒走到前麵的拐角處，回首視線所及處再也看不到那楊家大門，我翻身上馬道：“周叔你快回去吧，等會楊文海發現你不在就麻煩了，我走了！”
老周仰首看著我點頭道：“嗯，二小姐保重！”
周叔是一個善心之人，在整個楊府除了母親的去處，周叔的馬廄是我最願意去的地方，我從十歲起就跟著周叔學習禦馬之術，就是時刻準備著逃離楊家，無論是楊天海還是那個王氏，我都是極不喜歡的，那時候那些趨炎附勢的下人們還暗地裏嘲笑於我，說千金大小姐哪有學這個的？果然天生就是賤丫頭的命。
我在街頭拐角處和老周分道揚鑣，馬韁一扯馬兒嘶鳴一聲往前跑去，我伏在馬背上心想小時候學騎馬算學對了，不然這沒有馬兒助力，我這短胳膊短腿的又能跑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