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沒得商量(1)
賀莫年盯著早已經昏睡過去的人,鋒利的眉峰柔和下來,眼裏的親昵劃不來。
元俏醒來,陽光灑在臥室的地板上,暖洋洋的,烘得人更是慵懶了,骨頭縫裏都是鬆軟的。她還沒有徹底清醒,耷著眼皮,瞳孔還是渙散的。
摸了一下身邊的位置,床鋪微涼。元俏的眼皮下闔,把那一抹失落藏得幹淨。抱著被子在穿上滾了一圈,她望著窗外呆呆地不知道想些什麽。
賀莫年一身灰色抽銀絲的居家服,靠在臥室門口不知道多久了,將元俏方才一係列的舉動看了個真切。
嘴角的弧度,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
元俏聽見背後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驚得轉頭,身子沒有動,就撐著脖子往後看。
賀莫年對她這神奇的姿勢,歎服不已,眼裏的笑意濃烈,俯下身子,貼著元俏的額頭,蹭了幾下。
一手扣著元俏的肩膀,把人放正,躺在床上,他貼著女子的耳朵,輕聲問“有沒有不舒服?”
元俏下意識地搖頭,等明白過來賀莫年的意思,臉倏得紅了,煮透的蝦米一樣,鼻尖也泛一點的粉。
賀莫年見她這副模樣,能稀罕到賀莫年的心坎裏,身子下沉,兩個人貼在一起。
元俏左躲右閃,就是不敢去看賀莫年的眼睛“你怎麽沒去上班?”
“穿上褲子就不認人,做不出那樣的事。”
賀莫年說得極為自然,元俏伸手趕緊堵住他的嘴,瞪著大眼睛,一臉的氣氛。
賀莫年隻看到了嬌。
也不逗她了,賀莫年抱著人,連帶著被子一起,進了浴室,親子給元俏洗漱,還不讓她插手,等到了護膚的時候,看著瓶瓶罐罐的,賀莫年盯著鏡子,元俏忍著笑再一次央求“我自己來吧。”
賀莫年全當沒有聽見,滴了幾滴化妝求,在手掌揉搓了幾下,頗為笨拙地在元俏的臉頰上抹,其他地方全然不顧。
“你這是不給我做最佳老公的機會。”
“……”
這個早晨有太多出乎元俏意外的事情,餐桌上的小米粥,白生剔透的水晶包,配了兩個爽口的青菜,難得的沒有一點的肉沫,元俏回頭,詢問的看著在身後的人,眼裏簇一點明晃晃的笑。
“無事獻殷勤,賀先生!”
元俏心情極好,十分的有興致。
賀莫年從身後扣著她的腰身,將人安排在座位上,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得是被壓迫了多長時間,一頓飯嚇成這樣。”
元俏目光追隨著賀莫年,這人隨性的一舉一動,就是氣人的賞心悅目,尤其是嘴角勾起來的那一點弧度,元俏摸摸鼻子,盯著麵前的碗,小聲地嘀咕“自然是不能和有些人比。”
兩個人安靜地早餐,偶爾陶瓷的湯勺和碗言的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個清晨無比的美好,竟讓元俏 生出來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賀莫年這個人,向來是做不來躲躲閃閃的事情的,目光直接地落在元俏的臉上,女子低著頭,側臉光潔柔和,心情應該不錯。
“元俏,方世安交給我來處理,職場不適合你。”
元俏剛咬了一口包子,皮薄細滑,入口糯糯的,還是她最愛的香菇包菜餡兒的,嘴巴裏突然變了味道,努力吞咽了幾次,那口包子像是跟她作對是的,卡在喉嚨,難受的厲害。
慌忙低頭,元俏大口喝了幾口粥,勉強衝下去。
“你的意思我以後都不能出去上班。”
“嗯。”
賀莫年從鼻子裏發出這一個簡單的音調,將手邊的碗碟往前推,放好,他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目光沉穩,篤定。
“元俏,別的男人惦記你我不允許。”
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元俏初見他的感覺,永遠都是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居高臨下,隻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別人的死活,不過爾爾。
心口一記悶錘子,敲得實打實,疼。
元俏費了一番功夫,壓下胸口的火氣,她直達劉林的事情,不會經過昨晚的事情就簡單的翻篇,賀莫年有多計較,霸道,體會最深切的莫過於她了。
她有想過賀莫年會惱羞成怒,會不要命地折騰她,很有可能劉林.……萬萬沒有想到,他存了這個心。
胸口起伏不定,看著餐桌上的飯菜,元俏覺得諷刺,狠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他為她親自下廚,元俏清楚,是為了補償昨天晚上,他到後來沒有顧及,她嬌弱地兒有撕裂的跡象。
偏偏在這飯桌上,和她說這件事情,元俏氣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是吃準了她會心軟,會妥協?
“所以,這是通知!”
元俏從沒有在賀莫年麵前嘶聲力竭地講過話,她的語氣出奇的平靜。
賀莫年有想過元俏會反彈……
他本打算出去給她說,氣氛好一點的時候。元俏喜歡他,應該和之前態度會不同。
男人眼裏一閃而逝的痛色,身子前傾,雙手放在桌麵,交握。
換了一副商量的語氣“我不想你那麽辛苦,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好嗎?”
元俏嘩啦一下眼淚就掉下來,簌簌地,瞬間臉上都是淚痕,她不願意這麽狼狽,偏過頭去,細白的手指胡亂地在臉上摸。
賀莫年不忍心,起身。
“你別過來。”
元俏極為冷靜,也到了冷漠的地步,麵對的人如同陌生人一樣。
見如此,賀莫年隻好又坐回去。
“我吃好了,先走了。”
一會兒客廳傳來關門的聲音,賀莫年望著餐桌上冰冷的飯菜,整個空間裏都是死寂。
賀莫年攢緊拳頭,猛地錘在飯桌上,大理石的桌麵紋絲不動,男人想來沉靜的眼睛,此刻全是煩躁。
他頹然地望著目光所及的地方,客廳的沙發以前是純黑色的,真皮,元俏嫌棄太醜,換了布藝沙發,灰色絨麵的,她喜歡在陽台曬太陽,覺得藤椅不舒服,買了足足有七八米大的一個毛絨熊,還是灰色的,隻有鼻子一點的是白色的,當時她窩在他的懷裏,拿著平板選來選去,糾結不定。他問“怎麽不選粉色,女生不是都喜歡?”
她當時怎麽回答的“粉色太甜了,我都多大年紀了。”撅著嘴的他到現在都記得深刻,當時他是怎麽想的,賀莫年覺得心疼,在他那個圈子,女生那個不是當著公主長大的,堆滿一世界的粉色算什麽,她的童年裏是沒有那些的。
那個時候,賀莫年就想以後要好好疼這個姑娘。
腦海裏一遍遍地都是她方才恫痛的深情,應該是傷心到了極點了吧。
“去看到元俏去哪裏了,陪陪她。”
陸絲月在上午十點左右接到賀莫年的電話,聲音裏透著疲憊,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號碼。腦海裏警鈴大作,陸絲月前兩天得到了一本中藥醫術,明末宮廷的孤本,愛不釋手。
打算埋怨的話,趕緊收起來,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拎著車鑰匙,就匆匆地下樓了。
賀莫年手下的人,動作快的很,很快發來了地址,陸絲月在GPS裏輸入了地址,眼皮一跳,這元俏竟然去了長心河水,在秦州背麵山麓,屬於黃河的分支,那裏因著地勢陡峭,政府三番五次的說要開發成旅遊景區,始終也見有行動。
車速一路飆升,陸絲月沒有猶豫,就給賀莫年回了電話。
“你先跟過去,我會再聯係人,有消息隨時聯絡。”
冷靜有序地指揮,隻是陸絲月認識賀莫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男人的聲音裏那麽不能忽視的焦急。
賀莫年慌神了,平生第一次方寸大亂,他不知道,元俏到底要去荒無人煙的地方做什麽,就算她恨他的武斷、專治,可以和他鬧啊,哭啊,怎麽就不聲不響地走呢,會不會……
當下,賀莫年也往車庫奔去,一邊不停地打元俏的電話。
手機裏,機械的女生一直不斷的重複,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賀莫年抓著方向盤,橫衝直撞,額頭的青筋凸起都不察覺,一個電話進來“先生,您.……”
“傅碩,我告訴你,TMD元俏要是有什麽不測,你就提頭來見我。”
“先生,我正要和你說……”
“你是怎麽做事情的,我有沒有告訴你,她的安全最重要,關於她的事情,點點滴滴都不能馬虎,你是怎麽做的?啊!”
賀莫年看著前麵高架橋上,大排長龍的車隊,煩躁地拍了一圈方向盤,刺耳的鳴笛聲想起來,一如主人主人的心境。
“少夫人手機丟了,她現在和宋小姐在一起,在鳴苑。”
“你再說一遍!”
“元俏在鳴苑,看手機我給你照片。”
賀莫年機械地照做,完全沒有察覺,傅碩對他說話的口氣有多嫌棄。
郵件裏傳來一幅照片,俏麗瀲灩的女人一身碎花V領長裙,是他今天早晨親自給換上的。旁邊一個穿著寶藍色修身連衣裙,幾何裁剪,給明媚豔麗的女人平添了幾分灑脫,正是宋丫。
周圍的環境也是賀莫年熟悉的,花團錦簇之中,價錢其實, 假山奇石點綴,更有亭台水榭穿梭其中,最精妙的是靜物布局恰到好處,使得空間開闊眼界廣遠。
可不是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