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做戲

  “誒呦…”那人叫痛,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拔高聲音質問鄧吉:“你是哪來的混賬東西,敢誤爺的事兒。”


  鄧吉聞言麵色不變,隻冷不防地伸腿又是一腳,把那人直接踹吐了血。


  他的隨從見來人如此厲害,不敢呼喊,乖順地扶起了管家。


  “你…你是誰?”那管家的酒意被鄧吉踹走了一大半,顫抖著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害怕地問向鄧吉。


  鄧吉不屑和他費口舌,轉過身問傅婉書:“你沒事兒吧?”


  傅婉書搖搖頭,朝地上那女子看去,見她跪坐在地,淚眼汪汪地瞧著自己和將軍。


  “兩位公子,救救奴家吧。”她長了一張極好的臉,此時哭得梨花帶雨,還真有些我見猶憐。


  鄧吉卻連她看都不看,隻抬頭望向樓上,見陸嘉興小跑著下來,站到那人麵前,怒問:“李伯,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李管家忽然見到陸嘉興,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卻沒有絲毫害怕,甚至還有了一絲底氣,他挺直了身子,苦著臉說:“公子,你要為老奴做主啊!”


  陸嘉興親眼所見他的作為,覺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陸府的麵子,自己也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待,他麵色鐵青地看著仍舊跪坐在地上的姑娘,咬著牙問管家:“你看看你做的事兒,還有臉要我為你做主。”


  李管家見他臉上惱怒,忙不迭地垂下頭訴說:“公子,這浪蹄子好端端的就過來了,我以為她想傍著我,和我回去呢。”


  “行了,別胡說八道。”陸嘉興厲聲喊了一句,李管家立刻噤聲,然後他又低聲說道:“兩位皇子都在樓上看著呢,鄧都督已經替陸府教訓了你,你還不知悔改?”


  那管家抬頭朝樓上看了一眼,果然站了幾位貴公子模樣的人,知道惹了大禍,頓時六神無主一般跪在了地方,不敢再多說,那隨從也趕緊跪下了。


  “行了,趕緊滾回去。”陸嘉興輕輕踢了他一腳,回身朝十皇子和七皇子躬身行禮,急匆匆就領著陸府的人回去了。


  他真怕此事會辱沒了自己的文人身份,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嘖嘖嘖。”薛烏站在七皇子身旁,慢悠悠說道:“嘉興這府裏的人膽子不小呀!”


  七皇子卻像沒聽見似的,盯著樓下並肩站著的鄧吉和傅婉書,有些生氣,傅婉書似乎在下意識的依賴著鄧吉,或許她自己也沒發現。


  “謝公子的救命大恩。”一直小聲啜泣的姑娘朝鄧吉緩緩叩拜,眼角鼻尖哭得通紅,愈發嬌豔欲滴。


  鄧吉嗯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她,冷著臉拉著傅婉書的胳膊就要上樓,那姑娘卻一把扯住他的衣袂,嗚嗚咽咽地說:“公子救命之恩,奴家無以為報,隻能…”


  “隻能以身相許?”傅婉書扶起她的身子,張口就把她的話接了下去。


  那姑娘聞言含羞帶怯地看了鄧吉一眼,微微垂下頭笑著說:“能跟在公子身邊,即使為奴為婢,奴家也心甘情願。”


  七皇子瞧見那女子不鬆手的樣子,好整以暇地站在樓上,淡淡笑了起來,他到想看看鄧吉如何處理這個麻煩。


  隻見鄧吉麵色更加陰沉,朝那姑娘瞪著眼睛說:“不用了,我最討厭嬌滴滴的女子。”


  說完便無情的扯回了袖子,用力拂了拂,拉起傅婉書抬腿便走,那姑娘被他眼神所嚇,也不敢再糾纏,緩緩起身,朝門外小跑著走了。


  待倆人又上了樓,薛烏立即鼓起掌,笑著揶揄道:“鄧都督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鄧吉皺眉,沒理會他,側著臉看向傅婉書,問:“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他突然有些緊張,怕她吃醋,又怕她不吃醋。


  “將軍做的對。”傅婉書點點頭,轉身繼續看向樓下,有兩個小廝在收拾方才被摔斷的長椅和桌子。


  鄧吉聽她所說,神色立馬溫和下來,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果然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在乎自己的吧!

  又見她眉眼深深,還沒等鄧吉勾起唇角,便又說:“這女子有些古怪,她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除非是找人,可她孤身一人離開,並沒有同伴,那她是來做什麽的,既不吃飯也不飲酒,反而被陸府的管家一通騷擾。”


  她說這話雖然像是被害者有罪論,但這姑娘明顯表演痕跡過重,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她是故意在給誰看,是諸位世家公子,還是兩位皇子,這場局做的著實拙劣了一些。”傅婉書看向鄧吉,想來將軍也是一眼就看破了那姑娘的偽裝。


  “啊…的…的確如此。”鄧吉頓了頓,附和她說道,薄唇終究未勾起來。


  原來她說自己做得對,是這個意思…


  “哎,還真是敗興。”薛烏聽傅婉書分析完,頓時沒了興致,皺著眉抱怨了一句,又拉著七皇子說:“殿下,咱們還是進屋去安生地吃飯吧”


  七皇子笑了笑,領著幾位公子又進了屋子,再不提吟詩作對,很快就用完了午膳。


  傅婉書擔心趙大人和程大人回了刑部見不到自己,吃完飯便向大家請辭,要回去了,七皇子不好多留,隻好隨她離開,不過鄧吉二話不說也跟著她走了,到真叫七皇子心裏好不痛快。


  傅婉書吃飽喝足,和鄧吉出了醉香閣,從懷裏掏出剛得的那塊白玉,駐足轉身和鄧吉說道:“將軍,這是彩頭,你先對出了下聯,還是給你的好。”


  “你收著吧。”鄧吉就著她的手推了回去,細嫩的手指間隻是若有若無的接觸,鄧吉的耳根就慢慢紅了起來。


  傅婉書也瞧見了,以為將軍是不好意思收下,忙又貼心地捧了回去,說:“將軍,不如你掰開,咱倆一人一半吧!”


  一人一半?鄧吉聞言,他耳朵上的紅暈又迅速蔓延,將整張麵頰都染的緋紅。


  “將軍方才喝酒了?”傅婉書湊近了,想聞聞他身上的酒氣,卻沒有聞到,她也記得方才席間將軍明明滴酒未沾呀。


  她深邃如畫的眉眼清晰地映入鄧吉的雙眸,薄唇微張,嗬氣如蘭,拂在他臉上,就如春日裏的瀑布化了冰從山頂乍泄而下,嘩啦啦的在他腦中嗡嗡作響。


  鄧吉朝後退了半步,臉頰更紅,心跳如鼓,從懷裏掏出匕首,捏著七皇子的那塊白玉,在中間劃了一刀,然後用力一掰,就分成了兩半。


  “給你。”鄧吉依舊垂著頭,伸出骨節勻稱修長的手指,聲音卻極低,低到傅婉書根本聽不清。


  傅婉書不得又湊近,仰起臉問:“什麽?”


  “沒…沒什麽。”鄧吉垂下頭又後退一步“給你。”


  他把另一半白玉放在傅婉書手裏,緊繃著身子站在傅婉書身前,陽光從斜後方照下來,傅婉書瘦小的身子被他完全遮住,籠在了他的整個身影裏。


  此時,街上沒幾個人,他二人站在醉香閣門口,身子挨得極近,不知又說了些什麽話

  “將軍,你覺不覺得今天這出戲是給兩位皇子看的。”傅婉書自然地接過白玉,放在懷裏,一路走著一路和鄧吉說起了話。


  “嗯,想來是有人要對陸府下手。”鄧吉點了點頭,又問:“王大新的案子,最後怎麽處理?”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今天這出戲,好像是專門送給我的。”傅婉書皺了皺眉,開始思索:“陸府的管家當眾強搶民女,無論得逞與否,都會落人口舌,我正好找了人要把陳斌和陸嘉臨所做的事兒散出去。”


  “將軍,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嗯,是有些巧,那今天兩位皇子相遇就不止是巧合了。”鄧吉繼續點頭,說


  “將軍。”傅婉書突然看向鄧吉,頓住了腳步,鄧吉又問:“怎麽了?”


  “我覺得光憑咱們把他們的壞事說出來,是遠遠不夠的,如果能有實質性的證據,想必會事半功倍。”傅婉書慢慢說。


  “目前,我隻查出他們的老巢在柳江苑,我是不是應該深入虎穴,再取實證。”


  “胡鬧。”鄧吉一聽她要自己作餌,有些急了,輕輕嗬斥她,見傅婉書睜大了清澈的雙眸,怔愣且無辜地看向自己,語氣又忍不住緩和下來,說:“你這身子骨能鬥得過誰,還深入虎穴,不被虎吃了就不錯了。”


  傅婉書暗暗一想也是,萬一證據沒拿到,自己的女兒身再暴露了,實在得不償失。


  “我替你去。”鄧吉頷首,堅定地看著傅婉書,突然說。


  傅婉書等他說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身姿頎長魁梧,麵龐棱角分明,下頜覆了一層青色胡茬,想象了一下他被惡霸當街強搶的場景,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鄧吉一臉莫名,癟著嘴問:“笑什麽?”


  “將軍若是扮了女裝,恐怕被人一眼就能瞧出破綻,就是瞧不出來,估計也沒人敢搶您這樣的美人。”傅婉書笑彎了腰,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貝齒。


  鄧吉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想象了一下自己扮作姑娘被人擄走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勾起,看傅婉書笑道前仰後合,伸手把她身子擺正。


  一本正經地問:“我有個小廝,長得倒是瘦削白皙,不如讓他來試試。”


  “他可會功夫?可不能讓你的人被平白欺負了去。”傅婉書說。


  “他跟著我學了不少,雖然瘦了一些,但功夫還是不錯的。”鄧吉一想,還真覺得那小廝可行。


  “好,那就拜托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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