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向王濤求助
有些事不能說出口，比如有人很忌違說小孩身體好，好久沒生過病了，因為不出多久，小孩真的會生病。這樣的事攸悠終於碰到了，前段時間，攸悠還在說蹦蹦沒怎麽生過病，這下倒好，真的生病了。
\t早上的時候，蹦蹦有一點點小低燒，攸悠就給她請了假。看她還這麽活潑，攸悠也沒當回事，隻是給她多喝水。半夜，攸悠有點不放心，一摸額頭，心都要跳出來了。好燙手！再看蹦蹦，小臉像兩個通紅通紅的蘋果。攸悠趕緊拿溫度計夾在蹦蹦腋下，一邊去拿毛巾，絞了把冷水，放在蹦蹦額頭上。五分鍾後，攸悠拿出溫度計一看，３９．５了，再加上０．５，那是上四十度了。攸悠頓時慌了。這麽高的燒，要是抽筋怎麽辦？我是不是得拿塊毛巾墊在她牙齒中間？想完攸悠就去掰蹦蹦的牙，可是蹦蹦牙關咬得很緊，怎麽掰也掰不開。
\t攸悠想也沒想，慌忙下地穿上鞋去敲對門。不知道為什麽，她第一時間就想到向王濤求助。
\t“別著急，兒保很近。”看到攸悠一副慌張的表情，王濤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t攸悠急忙抱上蹦蹦，跟著王濤去兒保。車一停穩，她就抱著蹦蹦往急診室衝。護士用電子溫度計一測，好家夥，４０．５度。這裏蹦蹦經過一番折騰，也醒了，在攸悠懷裏直打哆嗦。
\t“趕緊找醫生開退燒藥。”護士說。
\t好在半夜病人少，醫生很空，趕緊先開了一盒退燒藥和驗血單，並囑咐先吃退燒藥，再去驗血。到得一樓，王濤指著椅子說：“你就在這等著吧，我去付錢拿藥。”
\t“錢……”攸悠一摸口袋，見鬼，走得急，錢包忘拿了。
\t“幸虧我帶了。”王濤笑著跑開了。
\t退燒藥先給蹦蹦吃下了，王濤從攸悠手中接過蹦蹦，抱著她去抽血。可能燒糊塗了，蹦蹦任由護士小姐用取血針紮手指頭，不哭不鬧，一點也不躲。
\t在等化驗單的時候，攸筱說：“今天幸虧了你，真是謝謝你了。”
\t“沒事，遠親不如親鄰嘛。不過幸虧是半夜，人少，要是白天，這是全杭州最熱鬧的地方，你抱著這麽大的小孩，要跑上跑下，還得排隊交錢，排隊拿藥，多吃力啊。”
\t攸筱低頭，一股委屈湧上心頭。她也不知怎麽了，近來動不動想哭。我一定得做個無情的人，像草木一樣隻知四季不知情感，這樣我才能堅強。攸悠在心裏告訴自己。
\t攸筱摸摸蹦蹦的額頭，燒退下來，出了一陣微微的汗。王濤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蹦蹦身上。“出汗了，還是蓋一點。本來就生病了，免得雪上加霜。”
\t“你相親相得怎麽樣了？”攸悠雖然沒話找話，其實她也很想知道進展。
\t“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先交往一下看吧。”
\t王濤看了看手表說：“把單子給我吧，我去機器上刷一下。”
\t“還早呢，要等四十五分鍾。”
\t“那是人多的時候，現在人少，應該好拿了。”
\t果真，王濤拿著化驗單回來了。他從攸筱手中接過蹦蹦，去醫生那裏看病。
\t“醫生，我孩子剛才咬著牙關，渾身哆嗦，這樣是不是在抽筋啊？”攸筱聽說抽筋很可怕，會影響大腦，所以很緊張地問。
\t“抽筋不是這個樣子。不過這麽高的溫度，還是要小心，盡快給她降溫，及時送醫院。”
\t“不是就好。”攸悠鬆了口氣。
\t“會抽筋的孩子，三十八度也會抽。不會抽的孩子，四十度也不會抽的。”醫生遞給他們病曆，“回去吃點藥吧。”
\t“不掛個鹽水嗎？”
\t“你以為掛鹽水是好事嗎？她是病毒性的，掛不掛鹽水一個樣。”
\t蹦蹦的燒白天退了，半夜又起來了，搞得攸悠心力憔悴。這樣弄了幾天後，蹦蹦終於康複了。王濤在蹦蹦發燒的那幾天都會來探望一下，每次都會帶來一個小玩具，因此蹦蹦每天都巴望著看見他。
\t不發燒後，蹦蹦有點小失望，“媽媽，我生病的時候王伯伯才來看我，買玩具給我，我要是天天生病就好了。”
\t“傻瓜蛋，生病那麽難受，誰要生病啊。”
\t“我就喜歡。”蹦蹦天真的回答。
\t於是在蹦蹦上幼兒園的時候，攸悠就在幼兒園門口的文具店裏買上一個小玩具，放在門口鞋櫃上。傍晚接蹦蹦回家時，故意用驚喜和誇張的口吻說：“蹦蹦，快看，那是什麽？是王伯伯放的嗎？王伯伯見不到你，就把玩具放門口了。”
\t蹦蹦歡歡喜喜地踮起腳尖拿過玩具，咯咯咯咯的笑慘了。
\t晚飯時分，蹦蹦聽到咳嗽聲，迅速的開了門。“王伯伯，謝謝你的玩具。”
\t王濤看著蹦蹦手中的小玩具，笑了。這不是他送的。
\t攸悠走過去，想給王濤遞給眼色，卻看見照片中的姑娘跟在王濤身後。臉很清秀，長長的黑發，修長的身材，隻是比照片中多了一副眼鏡，看到她們，微微一笑。攸悠也報以微笑。王濤也尷尬的笑笑，給她們兩個人互相介紹後，開門進屋了。
\t不知道為什麽，攸悠竟然有一種失落感。她對自己說，你在想什麽呢？這個男人跟你有什麽關係？！於是她用開心的口吻對蹦蹦說：“蹦蹦，王伯伯有新女朋友了。”
\t“真傷心。”
\t“為什麽傷心啊？”
\t“這樣王伯伯不會給我買玩具了，給女朋友買了。”
\t攸悠笑了。“不會的，你不是天天有禮物嗎。”
\t吃完晚飯，錢大媽拎著一個紙袋子又來敲門了。
\t“你怎麽不去對麵？你外甥女在。”
\t“真的？太好了！這個時候我可不能去做電燈炮。”錢大媽高興的拍了下手，壓低聲音問：“來了多久了？”
\t“快六點的時候來的。”
\t“真好，看來馬上可以喝喜酒了。”
\t“你這個媒人得喝三大壺呢。”
\t“那是一定的，不醉不歸。”
\t錢大媽高興的毛衣也不打了，扔在電視櫃上，跟攸悠拉家常。錢大媽一高興，嘴上就不把門了，把外甥女的前世今生都翻了個遍。
\t“這樣好嗎？”攸悠憂慮地望著錢大媽。原來錢大媽的外甥女有男朋友，那個男朋友曾經是她的導師，而導師沒有離婚。男的想齊人之福，女的想謀權篡位。總之，那個男的是人渣中的人渣，把她外甥女的寶貴青春都拖沒了。
\t“這有什麽不好的，趕緊跟那個陳世美劃清界線，趕緊跟小王結婚。”錢大媽咬牙切齒地說。
\t接著她又用肘碰了碰攸悠，“這事你別告訴別人啊，尤其是小王。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說的。”
\t“錢大媽，你看我是要事情的人嗎？！”
\t“看你也不像。”
\t攸悠真的無語了。錢大媽不是說跟白紙一樣清白嗎？怎麽還有個糾纏不清的導師？知道了這個秘密，攸悠心頭好像壓了塊石頭。王濤知道這事嗎？要不要提醒他？可是答應錢大媽不亂說了。一把年紀了誰沒有個過去呢？再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萬一他們真的能結婚呢？！算了算了，就你事多。攸悠在心裏拚命罵自己。
\t有一天，蹦蹦拿給攸筱一張紙條，她認真而又期待的說：“媽媽，聖誕節通知。”攸悠拿過一看，活動倒很豐富，但是要求一家三口一起參加。擠氣球，夾玻璃珠子，走獨木橋，二人三足……都沒難度，可是爸爸去哪裏去找。攸悠憂愁的看著蹦蹦說：“能不能就我們兩個人？”
\t“不行，老師說一定要一家三口。”
\t“可是你爸爸在船上。”
\t“不要爸爸。”
\t“那沒有爸爸，就媽媽和你。”
\t“王伯伯可以。”
\t“不行，他不是你爸爸。”攸悠堅決的拒絕了。
\t蹦蹦“哇”地哭了。“我就要他去，我就要他去……”
\t蹦蹦哭得稀裏嘩啦，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攸悠索性不理她了，自己去廚房做飯。
\t過了好一會，沒聲音了。大概哭累了吧，攸悠露出勝利的微笑，對女兒的一些無理的要求，攸悠總不會過份的讓步。
\t但是她聽到蹦蹦高興的聲音：“媽媽，媽媽，王伯伯答應了。”
\t攸悠一臉黑線，轉身看到蹦蹦拉著王濤的手進來了。
\t“蹦蹦叫我去做她的臨時爸爸，說隻當一天。我也沒法拒絕她，否則她得傷心。”王濤也表現出一臉的無奈。“就說我是她伯伯好了。這樣應該問題不大吧？”
\t攸悠也很無奈，蹦蹦小小年紀就知道利用大人的同情心了，小小年紀還特別會察言觀色。這下拒絕又不行，答應又不行。她隻得說：“到時再說吧。”
\t“一定要去的。”蹦蹦懇求地看著王濤。王濤無語。
\t“王伯伯，來，吃飯。”蹦蹦拉著王濤的手往餐桌走。王濤連連推辭，但腳步卻身不由己的跟了過去。
\t“一塊吃吧。”攸悠也不好拒絕了。“我再燒個菜。”
\t大門正開著，攸悠就看到錢大媽輕手輕腳的走上來了。她那樣的體重，要保持輕手輕腳真不容易，在攸悠印象中她應該是大象式的走路，每走一步地動山搖。
\t“呦，小王在這裏啊。”錢大媽很詫異的表情。
\t“錢大媽，進來坐。”攸悠也不好再說什麽了，轉身進廚房再燒菜。
\t看蹦蹦拉著王濤的手坐到了餐桌前，錢大媽說：“兩家人拚一起吃飯還真是個好辦法。”然後她壓低聲音說：“不過小王啊，你得注意一下影響。你是單身，她是老公常年不在家，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不是寡婦，但其實也跟寡婦差不多。你們總在一起吃飯，要是被娜娜知道了不好的。”
\t“錢大媽，你想多了，我這是難得一回。”王濤尷尬地說。
\t“連這回，我看到都有兩回了吧？！”
\t“就這兩回，湊巧都讓你看見了。”王濤飯碗都要端不住了。
\t“嘿嘿。”錢大媽一副什麽都瞞不住她的表情，到廚房裏去了。
\t吃飯的時候，錢大媽說：“還別說，你們倒還真像一家三口。”
\t“錢大媽，你瞎說什麽。”攸悠有點怒了。什麽事都好說，這事可開不得玩笑，要是以訛傳訛，真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比竇娥還冤了。
\t“錢大媽，我們隻是純粹的鄰裏關係啊，你可不能亂說。再說我現在正和你外甥女交往，你可別壞了你未來外甥女婿的名聲啊。”
\t“不會不會。”錢大媽尷尬的笑笑，打個哈哈，坐在沙發上把電視調到了央視戲曲頻道。
\t吃好飯，王濤還想逗逗蹦蹦，攸悠小聲說：“你趕緊回去吧，你不回，她得一直替她外甥女督著。”
\t王濤嗬嗬笑著起身走了，錢大媽也中斷了她喜歡看的越劇，“攸悠，我也走了啊。”
\t“好的好的，錢大媽，你小心啊。”
\t“會的會的。”錢大媽扶著扶手，順帶還往王濤屋裏瞄了一眼說：“外麵一塌糊塗，裏麵還裝修得真好。現在的年輕人，真會享受。”
\t此後攸悠發現，錢大媽白天基本不來了。一到晚上，幾乎天天來敲門。錢大媽的想法攸悠心知肚明，但又不好明說，畢竟她跟王濤也沒什麽。
\t到了聖誕節的那天，攸悠準備帶著蹦蹦輕手輕腳出門算了。她剛穿好鞋，準備抱著蹦蹦快速下樓，卻不料蹦蹦像泥鰍一樣溜出了攸悠把控的那條門縫，拍著王濤家的大門叫道：“王伯伯，王伯伯。”
\t門馬上開了，王濤穿著講究的立在門口。
\t“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活動，不去也沒事。”攸悠無奈道。
\t“那不行，答應蹦蹦過的。不是說小孩不能騙嗎，再說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挺好奇的。”
\t“不好意思，害你請假。”
\t“反正年底也沒什麽事。”
\t“我們先走吧，你稍後過來，幼兒園門口等。你知道的，錢大媽……”
\t“行。”王濤笑笑，縮回了屋裏。
\t雖然攸悠不想讓王濤參加幼兒園的活動，雖然許可一次都沒有去接過蹦蹦，老師也肯定
\t不知道王濤不是蹦蹦爸爸，但這樣讓攸悠覺得很對不起許可。當然，心裏竟然也有種莫名的期待，期待王濤參加蹦蹦的聖誕親子活動。
\t在幼兒園門口等王濤的時候，攸悠才知道欠蹦蹦的真是太多了。人家都是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的來參加活動，隻有她們兩個站在幼兒園門口，等的還是個假冒爸爸。看著蹦蹦一臉期待和興奮的表情，攸悠心裏說不出地難受。
\t王濤隨後就到了。他第一次假冒別人的爸爸參加親子活動，感覺有點小刺激。他抱起蹦蹦，摸了摸她的頭發，往幼兒園裏走去。攸悠怔了一下，小步跟上。
\t攸悠準備如果有人問起時，就說這是蹦蹦舅舅，舅舅畢竟比伯伯少點聯想，可是一個人都沒問起，大家都沉浸在熱烈的節日氣氛中，時刻都在忙著參加下一個活動。
\t有王濤參加蹦蹦的親子活動，攸悠要輕鬆多了。隻要沒有明確說要媽媽參加的節目，都
\t是王濤帶著蹦蹦參加。他們拿回了很多獎品，雖然都是些小玩藝，但蹦蹦抱著它們高興地跳啊叫啊，樂不可支。這給了攸悠一種錯覺，他就是許可，又或者王濤就是自己老公。這一刻，她感覺很幸福。
\t回家的時候，王濤抱著蹦蹦說：“這個活動很有意思，我從來沒有看到蹦蹦這樣開心過，我感覺就像帶著自己的女兒在參加活動。”
\t“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t蹦蹦也親了一口王濤說：“謝謝王伯伯。”
\t快到小區的時候，王濤將蹦蹦還給攸悠。“你們先進去吧，我買包煙。”
\t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