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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臨終托付

  攸悠把禮物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堆在桌上,其中椰棗占了很大的麵積。


  \t李群拿著戒指說:“你幹嘛破這個費?我一向不追求這種東西。”


  \t“媽,我知道你追求精神上的,可這是你兒媳婦的一點孝心。”


  \t李群戴上戒指高興地說:“但我很喜歡這個戒指,款式特別,不像國內的款式那麽土,最主要還是你買的。”


  \t蹦蹦也高興地拿著她的芭比娃娃套裝,給芭比娃娃換新裝去了。


  \t攸悠拿出沙畫和幾包椰棗給王濤,“王大哥,隻帶了點小東西,別嫌棄啊。”


  \t王濤拿著沙畫和椰棗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t大家閑聊了一下迪拜,然後解散睡覺。李群把蹦蹦安頓好,來敲攸悠的門。


  \t“你不在的這幾天,我不小心扭了腳,都是小王接送蹦蹦,還問你去幾天,什麽時間回來,我看他是真心的。我覺得,單身也不現實,男人是天,我們三個女人,沒有天,沒有主心骨,就像沒有根的浮萍,隨波逐流,沒有安全感。”李群小心翼翼地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小王?”


  \t攸悠輕聲說:“媽,如果我跟許可隻是離婚,我可能會考慮,可許可出事了,我沒辦法再考慮他。”


  \t“許可出事,這或許是個誘因,但主要原因在他自己。你不要把這事歸究到你們身上,這樣對王濤也不公平,畢竟許可不在的時候,都是他來幫的忙,你受家暴的時候是他來救的你。媽以前的遭遇跟你相似,所以媽理解。”


  \t“我知道他人很好,可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他。咱們以後有事,盡量少請他幫忙。”


  \t“好吧。”李群無奈地說。


  \t攸悠把行李從箱子裏拿出來,一件一件地歸位,電話響了。


  \t電話是後媽打來的,說父親生病了,叫她明天一定要回去一趟。後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電話一打,攸悠心慌了。


  \t“什麽病?你實話實說好了。”


  \t“肝癌,正在人民醫院住著,醫生說已經不能手術了。”


  \t“為什麽這麽遲才發現?”攸悠的淚水奪眶而出。這麽多年來,一直以後媽為借口不去看望父親,再去卻是父親病重之時。


  \t“你知道,廠裏事情很多,一開始隻是沒力氣,也沒當回事,以為是太累的緣故,等到痛了,到醫院檢查,已經遲了。”


  \t“我明天就來。”


  \t攸悠掛了電話,哭著去找李群。


  \t李群聽到消息怔了一下,她說:“明天我和蹦蹦都去吧,我沒見過親家公,想不到唯一的一次見麵卻要在醫院。”


  \t攸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淚水把枕頭打濕了一遍又一遍。父親才五十出頭,在老家有一家五金廠,這幾年生意做得順風順水,漸漸有了規模,現在卻查出這種惡疾。與父親,攸悠沒有好好相處過幾年,中學和高中住校,大學一考到杭州,父母親就離婚又各自再婚,她就很少回去,直至結婚,就再沒回了。在自己家看別人臉色,那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如果這世界有後悔藥,我一定不會以這樣的借口而不去看父親了。攸悠想。許可在的時候,他是攸悠的精神支柱。許可走後,至少父親在,父親就成了精神支柱。可現在唯一的一根精神支柱也要倒了。


  \t生命中的男人一個個都在以不同的方式離去,這是為什麽?難道注定自己是葉沒根的浮萍嗎?淚水一直不停的在流,一定要找一個另外的出口。想來想去,唯一的出口隻有趙曉義,攸悠拿起手機,給他撥了電話。


  \t攸悠從來沒有給趙曉義主動打過電話,趙曉義接起電話很是高興,但隨即感覺到了不一樣。“怎麽了?”


  \t攸悠本來是想找安慰,或者是想尋找另一根潛在的精神支柱,可是從她嘴裏卻出來這樣的話。“我是個災星,你離我遠點吧。”


  \t“怎麽了?”


  \t攸悠抽泣著勉強把父親生病的事說完了,趙曉義說:“這事天注定,又不是你的原因。如果一定要說是你的原因,那麽用我比石頭還硬的命來扭轉它。”


  \t這是迄今以來攸悠聽到過最動人的話,悲痛和淚水和感動的淚水夾雜在一起奔騰,決堤一般。


  \t“明天我來接你們吧。”


  \t“你公司那麽多事。”


  \t“不是還有副總嗎?!明天幾點?”


  \t“七點半吧。”


  \t兩人掛了電話,迷迷糊糊地眯了會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鬧鍾響起,這才起身,匆忙洗刷了一下,也顧不得紅腫的眼睛了,跟李群和蹦蹦一起出門。


  \t“你們上哪去?”王濤聽到動靜開了門,看到了攸悠的眼睛。


  \t“去蹦蹦外公家。”李群說。


  \t“我送你們去吧,我反正有空。”


  \t李群看了看攸悠,攸悠說:“謝謝,有車會來接我們的。”


  \t三人走過弄堂,來到延安路上,趙曉義的大型越野車已經在等著了。攸悠把趙曉義和李群互相介紹了一下,兩人客氣了一下。


  \t李群不知道趙曉義是什麽來頭,但也基本知道了趙曉義的角色。雖然自己也希望攸悠找到幸福,但心裏卻有點為兒子難過,也為王濤感到惋惜,但這是攸悠所選,她也不好多嘴。


  \t攸悠介紹了一下李群,順帶把李群的工筆畫也介紹了一句,趙曉義聽後說:“李老師下次可以嚐試一下用熟絹作畫。在絹上刷一遍明礬,這樣不容易滲,和熟宣的道理一樣。它輕如蟬翼,薄若晨霧,質地柔軟,色澤光亮,是工筆畫專用絲綢。”


  \t“我聽說有礬絹,但這東西不好找。”李群一聊到工筆畫,眼睛就亮了,而且在另一種材質上作畫,也是一種從末有過的挑戰,因此她很想試試。


  \t“回杭州我這就給你找。”趙曉義道。


  \t“謝謝。”李群雖然一開始對趙曉義有點小小的排斥,但這會兒倒生出一些好感。


  \t聊起工筆畫,趙曉義也能聊出個所以然,可見趙曉義知識麵廣,攸悠心底生出一種敬佩感。


  \t到得醫院,後媽黃鶯已經在住院部一樓等了。她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項,跟一般對待癌症病人一樣,不能讓病人知道病情,臉上要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t攸悠這一路上來,紅腫的眼睛消了很多,但仔細看還能看得出來。


  \t走進病房,攸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一頭黑發,臉上瘦了很大一圈,還泛著黃色。要是隻看頭發,想不到這是個病入膏肓的人,可正是因為這頭黑發,讓攸悠悲從中來,但她還是極力忍住了。


  \t攸然本來情緒低沉地在冥想,看到女兒進來,馬上露出高興的笑容。有好幾年沒見了,女兒經曆家庭變故,自己都不能不能給予更多的安慰,心裏有點內疚。外甥女還是在嬰兒的時候去杭州時見過,現在長得乖巧可愛,真是越看越喜歡。


  \t李群與攸然打了招呼,介紹到劉曉義,攸悠正不知道該如何說,趙曉義倒是主動說:“我是趙曉義,攸悠的男朋友。”


  \t攸悠有點愕然,好像還沒正式說交往吧,但好像拉手也是自己默許的。李群也有點愕然,想不到他們的進度會這麽大,以為隻是到好感的程度,沒想到已是男女朋友的地步了。


  \t攸然握住趙曉義的手說:“真好。我女兒是個倔脾氣,從不輕易認錯,但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看你像個有錢有身份的人,但我女兒不是個貪圖富貴的人。她小時候算命先生說她三十歲之前命苦,現在看來就是這樣。希望你能好好待她,那樣我也能走得放心了。”


  \t趙曉義說:“叔叔,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你別想多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t“爸,你在說什麽?你很快會好起來的。”攸悠也趕緊說,誰都知道肝癌現在仍是不治之症,可是攸悠覺得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


  \t“親家公,你別東想西想,養好身體是第一。攸悠是個好姑娘,一定會幸福的。”李群也趕緊說。


  \t在病房裏聊一會天,就被護士趕了。“都在這裏幹什麽?留個照顧的人就可以了,小孩子還在病房裏跑來跑去,這種地方盡量別來。”


  \t攸筱隻得讓趙曉義先帶李群和蹦蹦回杭州,自己留下來照顧父親。


  \t“沈總那裏我會去請假的。”趙曉義說。


  \t“我自己請吧。”


  \t“沒事。我去說,想請多久請多久。”趙曉義又對攸然說:“叔叔,我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您。”


  \t李群和蹦蹦告別攸然和攸悠,坐著趙曉義的車回杭州去了。


  \t攸然問攸悠:“你們談了多久了?”


  \t“不久。”


  \t“看上去人不錯,就是胖了點矮了點,年紀比你大了點。”


  \t“空有一副好皮囊能做什麽,內在最重要。”


  \t“鞋子合不合適隻有自己知道,一切遵從內心。”


  \t攸悠不語。要說感覺,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喜歡嗎?沒有很喜歡。唯一吸引她的是他的真心,至少目前看來。王濤呢,即使他再優秀,都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t“我隻有你一個孩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若有個好歸宿,我也可以放心走了。”攸然說。


  \t“爸,你又瞎說什麽啊,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攸悠幫父親剝蘋果,鼻子一酸,差點控製不住。


  \t黃鶯去辦出院手術了,醫生當著攸然的麵說:“沒有大問題,醫院床位緊張,你沒事就回家,該吃吃,該喝喝。”可是攸然看到女兒忽然紅了的眼眶,還有自己對身體的感覺,他心中還是有數了。


  \t攸然等黃鶯回來,便說:“下午我想去下公證處,把遺囑的事情辦辦好。”


  \t“你瞎想什麽,你好好的立什麽遺囑?”


  \t攸悠也說:“爸,你想多了,你一點事都沒有,你得活到七老八十呢。”雖然目前的情況立個遺囑最好,但畢竟父親還在就想要遺產真的不好,而且自己也沒有期望一定要多少,一切隨意就好。


  \t“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


  \t“我看你是一點沒數,好好的瞎想什麽。”黃鶯恨恨地瞪了攸悠一眼,一定是她趁我不在跟她爹說了什麽。


  \t攸悠竟然被她瞪得有點心虛,雖然自己沒說過什麽,但剛才畢竟隻有他們父女倆單獨相處。


  \t黃鶯開始收拾東西,攸悠就去找醫生。


  \t在醫生那裏聽到的話令攸悠信心全無,如果看到父親現在的模樣,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得了絕症,但醫生說最多隻有三個月的時候,攸悠再也控製不住了。


  \t親人突然的離去和將要離去,都是人世界極其殘忍的事。親人越來越少,自己在這個世上越來越孤獨,越來越無助,雖然這是人人都要麵對的事,無法避免的事。


  \t穩定了一下情緒,攸悠問:“會不會有誤診?”


  \t“都已經是晚期了,不可能會有誤診了。”


  \t“現在的醫療水平真的不能治好?”不是說醫療越來越先進了嗎?為什麽癌症還治愈不了?!

  \t“要是早中期,還有希望,晚期神仙都沒辦法了。”


  \t攸悠黯然地走回病房,強顏歡笑地跟父親說了幾句話。


  \t回到曾經的家,一切還是老樣子,自己的臥室也還在,但是要在這住下來真的很難,可是父親這個樣子,再難都得堅持。


  \t下午攸然要去公證處,黃鶯拉住他說:“你還真以為自己得了絕症啊?你放心,你長命著呢,活人立遺囑不吉利。”


  \t攸悠也勸道:“爸,現在立遺囑沒必要,你第一件事就是把身體養得棒棒得。”


  \t“我看最必要的就是遺囑了,我可不想死後讓你們爭來爭去,那樣我走得不安心。”


  \t“爸,你不會死,我也不會爭。”


  \t“你看,攸悠都說了,你就安心吧。”


  \t攸然坐到沙發上,被黃鶯一拉一扯,覺得挺累,但心想這事一定不能拖了,拖了對攸悠最不利。黃鶯心裏打的什麽算盤,他清楚得很。


  \t一連幾天的拉鋸戰,弄得攸然心裏很煩,更想去立遺囑,可是根本出不了門,黃鶯甚至把兄弟都叫來了,睡在客廳沙發上,以防半夜攸然偷溜出門。


  \t這幾天是攸然在娘家過得最為艱難的幾天,一來被黃鶯防著,二來更沒好臉色,冷嘲熱瘋,恨不得早點把攸悠氣走,可攸悠硬是咬牙堅持下來了。與父親相處的時日不多,再難也得堅持。說實話,財產對於生命來說,她更看重生命,她寧願不要財產,也願意換得與父親的短暫相處機會。


  \t王濤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打電話來給攸悠,想來一起陪著,攸悠拒絕了。雖然有那麽一霎她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安慰,一點力量,當初也是他給予了力量讓她挺過許可的家暴,可是那樣不是自己的願望,事情也會越弄越複雜,到底誰才是女婿?

  \t不過好在趙曉義又來了,他一來,攸然就將他拉進臥室將自己的打算和黃鶯的阻撓和盤托出。


  \t攸悠說:“財產我可以不要,我現在隻想爸爸能跟我去杭州,杭州有好醫院,好醫生。”


  \t趙曉義說:“為什麽不要?你還有蹦蹦,你自己可以不要,你得為蹦蹦著想。再說那也是你應得的,憑什麽全給她?現在隻是要多要少的問題。”


  \t攸然說:“全給她,即使你同意我也不同意。你是我的女兒,她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t趙曉義說:“這個時候做好人是要不得的,真要送,公證好後一樣可以送,但她值得你送嗎?”


  \t攸悠不語,趙曉義說:“我們把她叫進來談談。”


  \t攸悠看著趙曉義將黃鶯帶進臥室,便說:“你們商量吧。”說完走了出來。


  \t有趙曉義在,她已經不慌了,此刻他代表的就是她,他就是那個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人。


  \t房間裏麵的三個人談了好久,到天擦黑了才走出來,外麵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t過了一會兒,公證處的人到了,按照攸然的口述,公證員進行了公證。


  \t依照悠然的口述,攸悠才知道兩套房子給黃鶯了,廠子給黃鶯了,三百萬存款歸攸悠。黃鶯在趙曉義的鼓動下要了五金廠,因為錢會用完,廠子卻可以繼續生財,每年的收益她也是看在眼裏的,而且兩套房子,也已接近三百萬了。而對於生活在杭州的攸悠來說,廠子也隻是個雞肋。


  \t對於這樣的安排攸悠很滿意,黃鶯也很滿意。


  \t第二天,攸然就與攸悠、趙曉義一道去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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