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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赫不自覺地攏攏眉。
大夫道:“不好說。幸好入眼的是糊牆的泥漿粉,雖然含有石灰,但隻有少許。公子事先用水洗過,已經衝出來不少,隻是受傷時間有點久了……如果早點過來就好了。”
慕容赫抿緊唇:“你的意思是可能會瞎?”
思寒注意到他擱在膝頭的手指悄然握成了拳。
大夫搖頭:“老夫會盡量醫治的。”
“你別擔心了,老先生會很有辦法的。”思寒說完忽又覺得不對,她幹嘛要安慰他呢?於是又道,“不過要真瞎了你也怪不了任何人,就當是老天開了眼。”
大夫奇怪地看了思寒一眼,斥道:“小姐這話可不中聽,哪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傷快點好的?”
慕容赫麵向她,雙唇緊抿在一起,對她的話十分不悅。
“還不快點過來替我擦眼睛!”他冰冷道。
思寒隻好沉默著上前,拈起帕子的一角,慢慢俯下頭靠近他。
他敏感地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幽香,那些個煩惱的躁氣不知不覺消散,原本想發作的脾氣也瞬間變得柔和。
她小心地扒開他的眼皮,輕輕地擦拭著眼角,手指卻控製不住微微顫抖。
“你……真想弄瞎我啊?”疼痛間,慕容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俊臉抽搐了一下。
“對不起……”思寒穩住心神,道歉聲脫口而出。
慕容赫費力地眨眨眼睛,好一會才鬆開她。
大夫在一旁看著他們,道:“傷在眼睛會刺痛是肯定的,公子忍一忍。”
思寒對著他的眼睛仔細觀看,道:“大夫,他的眼睛裏沒什麽東西,應該不會瞎吧?”
大夫沒有直接回答,向慕容赫詢問了一些情況,便摸了摸胡須,道:“可能這幾日暫時不能看東西,眼睛會畏光,偶有刺痛,不過公子還是要小心點。”
正好弟子按他的吩咐端來一個小盆,還拿了藥膏過來。
思寒聽大夫的指令,將手絹從盆裏沾了些化解灼痛的藥水,替慕容赫擦拭。
本來他的眼瞳很黑很亮,此刻雙目卻是赤紅,瞳孔像蒙著一層灰似的,教她有些不敢多看。
畢竟是個善良的女人,親自替他清洗,替他上藥,她的心情不自禁一點點軟化了不少。尤其當他這樣一個性子冷硬的男人,眼角因刺痛而閃出淚水時,她的愧疚感就多了一層。
她咬著唇,壓抑著矛盾的心情,一個字都沒再多說。
而慕容赫很配合,聽了大夫的診斷,心中稍微放下心來。眼睛上的傷不能耽擱,有這種老大夫先作出處理,他想晚點再回赫王府也不遲。
是的!從決定再找紀思寒開始,他就打算不惜一切手段先將她帶回王府。三個月時間後,情毒一過,他也會毫不客氣地趕走她!
思寒哪知他的主意,她心不在焉地老掛念著淩楚和上官眉。
不知道淩楚在哪?眉兒不會出什麽事吧!至於淩楚和赫連卜卜之間的關係,都已是過去,她不該多想……
大夫開了藥水為慕容赫治療之後,慕容赫感覺舒服了好多,眼裏有股清涼,刺痛感明顯消失。
他的眼上蒙了塊白紗布,藥膏覆在眼皮上,大約三五天才能拆開。
大夫還另外開了備用的藥膏,交給紀思寒,再三叮囑她要每天替傷者換一次藥。很明顯,大夫絲毫不懷疑他們倆其實關係是敵對的。
離開醫館,慕容赫的眼傷引來了不少人側目。
像他這麽氣質凜冽而尊貴的男人本就不多,容貌俊美,但可能是個瞎子……早起的少女們在街邊看到他,不禁充滿了同情之色。
慕容赫不知道這些,但思寒看得分明。
他穩穩地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走到一個路口,這邊沒什麽人,她將小手掙脫出來:“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再見。”
慕容赫順勢攬住她的肩頭,一點也沒打算放手,挑唇道:“女人,弄傷了本王,就想一走了之?你的良心會安麽?”
思寒可不想惹人側目,又無奈掙不開他,隻好惱怒地低聲道:“慕容赫,你明知道我們倆的關係,何必這樣苦苦刁難?你討厭我,我也憎恨你,以後永遠不見才好!”
慕容赫拉近她,她躲避不及直接撞到他的胸口,他低頭將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你怎知道本王討厭你?”
思寒別過手,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努力拉開距離。
除了淩楚以外的男子,她不願有任何親密接觸。
可是,慕容赫的霸道讓人沒有反抗的餘地,他察覺到她的想法,嘴角一沉,反手將她的腰往懷裏扣,兩人的身軀霎時緊密相貼。
思寒劇烈一顫,低呼一聲:“不……放開我!”
慕容赫噙著一絲得意的笑,英俊而邪惡:“你最好別想著掙脫,否則本王不管這是大街還是鬧市,都可以做出比這更親密百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