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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發生的事情,跟婉兒無關。你不要再懷疑她。”思寒道。
“本王心中有數。”慕容赫深深地凝視她,黑眸深幽如潭,“你的手臂好得如何了?”
思寒撫了撫自己的胳膊,苦笑一聲:“從認識王爺以來,我這身上的傷就不曾斷過。好與不好,已經沒多大感覺了。”她已經適應了渾身是傷的日子,這話說得淡然,聽上去卻有種酸楚。
慕容赫的眼中閃過幾絲暗光。
“你就是這麽認定本王凶殘暴虐?”
“不,我現在終是感激王爺的仁慈,否則前日那種情況下,我怎可能在夾棍之下,還保留著這雙完整無暇的手?”思寒伸出纖長白皙的十指,想到白天在地牢裏探望過的綠兒,那雙慘不忍睹的手指頭……她就無法抑製地顫抖。
慕容赫抿緊薄唇,朝她敬了一杯,道:“本王是為了你好……”
“請不要打著為了我好的幌子!”思寒忍不住提高聲音,有些激動,“我紀思寒何德何能,會讓赫王爺對我刮目相看?你憑什麽要為我好?若真是為我好,在我苦苦哀求你的時候……你為何不能放過她們?”
“寒兒……”慕容赫知道沒有證據,她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又或者她對他執念太深,明明也察覺到了那兩個女人的不對勁,仍然寧可選擇不計較。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對我好,但是我再次懇請你,不要再傷害她們!”思寒定定地望著他,懇求得到一個應允。
慕容赫抓緊手中的酒杯,為自己倒上,一口喝下。
再倒上一杯,再仰頭喝下。
思寒見他不肯點頭,又急又氣,端起自己麵前的杯子,虔誠而恭敬地對著他:“算我求你……”
酒杯就唇,她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喉頭的灼燒讓她嗆了一下,小咳幾聲,慌忙掩嘴。
慕容赫暗歎:“婦人之仁,終會害了自己。”
思寒知他性子固執,不輕易為人所動,她的眼中蕩漾出盈盈淚光。
“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之人,你非要懲罰她們兩個弱女子,無非是想證明自己是對的,想證明在赫王府沒有人敢違反你的權威。可是……證明了那些又有何用?真正讓人信服的該是一個‘德’字。”
她也突然倔強起來,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替自己再倒上一杯。
真是氣憤啊!卻又無奈。
她真想醉倒,什麽都不管!
慕容赫看她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臉蛋被嗆得通紅,無法忍受似的霍然起身,大手按住她的手背,飛快地將酒壺奪了回來,重重放在桌上。
思寒眼波明亮,目光清澈,神誌看上去很是清醒。
但是行動卻有些受到影響,她一手扶住石桌,一手舉高指向他:“你……固執得就像一頭牛!為了自己的驕傲和尊嚴,不惜傷害所有人……我瞧不起你!”
手指無力地垂下,感覺有些發麻。
慕容赫眉頭一緊,瞧出她已有了幾分醉意,連忙抓住她的手臂,神色冷卻下去。
“不會喝,就別逞能。”言語中不覺有抹斥責之意,其中的心疼,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不是逞能,是誠意。”思寒口齒清楚,唯有臉頰紅霞雙飛,水眸固執地望著他。
慕容赫索性扶住她的腰,見她又要掙紮,那嬌美模樣令人砰然心動,身上不覺湧出熱流,脫口而出道:“真有誠意就服侍本王一夜。”
思寒怔住,醉意全消,睜大眼與他對望。
他也為自己出口的話語而震驚,隨即笑了開來,嘴角邪魅地勾起。原來,他在渴望她的身子,渴望到可以這樣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想起來,還從未對哪個女人如此忍耐,不願強迫她,不願委屈她。
在震驚於渴望的同時,他再一次在心底咬牙切齒地詛咒--三月情毒真是該死的有效!竟然讓他學會了“仁慈”。
思寒冷靜地推開他,淡聲道:“趁人之危果然是你的作風。”
慕容赫俊臉上笑意不減:“本王隻是提個條件而已,並不強迫你交換。不過,你什麽時候突然願意了,可以隨時跟本王說。”
“不可能!”思寒飛快地回答。她雖然珍惜同婉兒、綠兒的情誼,卻也不能用這種條件作為交換,那是對淩楚的背叛。她的身與心都該永遠隻屬於淩楚……
慕容赫眸光深埋銳利,敏銳地捕捉到她的心思,知她必是又想到了淩楚。心中陡生怒意,硬生生地壓下,笑容裏看不出他的心緒:“別回答得那麽肯定。本王再允許你考慮考慮,嗬嗬。”
所謂笑裏藏刀,不過如此。他將壺中酒一飲而盡,突然沒了賞月的興致。
思寒步下亭子走到花園中間,纖細身影在夜裏尤為單薄,她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曾以為你有所改變,今夜才驚覺一切不過是我的想象,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隻會強取豪奪的慕容赫。”
慕容赫靜靜地看著她。
她說完便要離開,那樣柔弱的身姿竟讓人覺得冷漠孤絕。
他心口莫名一緊,想上前拉住她,終究沒動,默默看她消失在眼底。